第212章 劫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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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陳丹青清晰的感覺到自己的骨頭發出“哢嚓”聲,身體近乎變形,遭遇了難以想象的重創,巨大的能量充斥在整個天地之間,仿佛是世界末日的到來,偌大桃源空間頃刻間徹底崩潰,雷劫之下,天地近乎湮滅,他甚至覺得自己已經死了,巨大的痛楚侵蝕著他的神魂,思維在那一瞬間都已經停滯運轉,求生的本能讓他不願意就此放棄,就算明知道老道士或許已經隕落在雷劫之下,但他還是想要見最後一眼,他出身孤苦,無父無母,老道士待他如親生子嗣,他不願意看著老人就這樣黯然離世,可這又能如何,就算是孔家家主那樣的存在,一縷神識化身在此,也瞬間被擊潰,以他初入神通的境界,在雷劫之下,根本毫無還手之力,僅僅是一道餘波,便讓他險死還生,若不是關鍵時刻,丹田氣海裏驟然飛出的那一抹金色,或許他早已隕落其中了,縱使如此,少年也徹底處在了半昏迷半清醒中,昏昏沉沉,不知所蹤。

    桃源空間徹底被毀去後,顯出原本的樣子來,茫茫一片的山脈之間,蜿蜒著一條巨大的河流,左右茂林叢生,是一片原始的森林,放眼望去,百裏方圓裏不見絲毫人煙。

    陳丹青不知如何落入了這條河流之中,又是如何隨波逐流沉浮而下,卷到了這裏,好在河水並不算急湍,也並無多少礁石暗樁,直到少年醒來的時候,也沒有遇到太大的危險。

    時隔兩日,陳丹青終於悠悠轉醒,聽著耳畔傳來嘩啦啦的流水聲,少年卻依舊躺在水,沒有動彈,雙眼無神的看著天空,仿佛丟失了靈魂。

    便在這時,早已濕透了衣襟裏,驟然動了動,一個奶聲奶氣的小獸從裏麵鑽了出來,渾身毛發潔白如雪,頭頂長著一隻小包,仿佛要生出角來,它探出腦袋,疑惑的看了一眼陳丹青,見他沒有反應,然後一頭紮進了水裏,撲哧撲哧的遊了出去,嘴裏搖著陳丹青的衣袖,吃力的將他往岸邊拖去。

    原來這一路之,並非沒有遇到危險,而是在他昏迷的時候,每每能夠逢凶化吉,都是因為這隻小獸的存在。

    毫無疑問,這隻看去人畜無害的小獸,正是當初從藥市裏得到的那隻古麒麟獸,幾個月來,它已經長出一生潔白的毛發來,尤其是頭頂之,漸露崢嶸之相,看去甚是不凡,更加讓人費解的是,以陳丹青肉身大成的體魄,在那場虛空爆炸中,都險些身死道消,然而這隻名為“琉璃”的小獸,卻能完好無損,甚至連一絲毛發都沒掉落,這便讓人有些費解了,不過也沒有人會發現這些,此刻陳丹青雖然已經醒來,卻躺在水麵紋絲不動,任由這隻小獸拖曳著漂流,他渾身骨骼錯亂,不知道折斷了多少處地方,隻覺得渾身使不出任何力氣來,甚至連呼吸都感覺到疼痛,但這一切都不是最重要,而重要的是,他此刻也不知道自己該做什麽,感覺曾經擁有一切,轉眼卻都消散不見,這種得而複失的感覺,讓他有些迷茫而不知所措。

    蒲家,孔家,楊家,太教,神符道,陰陽學宮往事種種,過眼雲煙,在他腦海中走馬觀花而過,短短一年,他從一個普通的饒城少年,搖身變成了堂堂神符道的弟子,這其中的變化,豈隻能用天差地別來形容,但也隻是短短一瞬,這一切都煙消雲散,化作往事塵埃,不複存在,他不知該何去何從,心中依稀記得老道士臨別前的囑托,天南王家?當真要去投靠他了嗎?就像遊方道人自己擔心的那樣,一個少了掌教坐鎮的神符道,少不得有心之人的覬覦,更何況自己有重寶在身,消息恐怕早已傳遍了天下,得罪了兩大家族,到時候那所謂的天南王家是否出麵,還是兩說,總之一切都變得撲朔迷離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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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少年的思緒緩緩從遠處收回,目光落在胸前趴著的那隻雪白小獸身,目光閃過一絲溫柔之色,輕聲念道:“到頭來,隻剩下你還留在我身邊了。”

    琉璃聽到陳丹青喃喃自語,抬起頭看了他一眼,然後伸出舌頭舔了舔他的掌心,頗為親昵。

    少年想要伸手去抱它,忽然觸碰到傷口,疼得倒吸一口涼氣,臉色頓時煞白起來,半晌之後,緩緩吐了口氣,無奈苦笑,看來能從裏麵撿回一條命來,已經是幸運的了,瞧這身傷勢,沒有個一年半載,怕是沒法痊愈了。

    他已經是這樣了,可這雪白小獸還不離不棄,也算是逆境之中的唯一讓人覺得欣慰的地方了。

    也不知漂泊了多久的,等到河水徹底緩了下來以後,琉璃咬著他的衣袖,將他拖到了一處淺水的地方,少年咬牙掙紮著起身,頓時疼得他齜牙咧嘴,差點暈厥過去,好在他體質過人,這一路的調養下來,倒也能勉強動彈,隻是除了找株枯木倚著,好像也沒有其他辦法,至於去路如何,隻能聽天由命了。

    好在那小獸也算機靈,見陳丹青無法動彈,蹦蹦跳跳的跑了出去,回來的時候咬著幾顆鮮嫩的果子,看樣子是從周圍摘來,麵還沾著露水,陳丹青已經數日沒有進食,早已餓得前胸貼後背,囫圇吞棗幾口將鮮果下肚,頓時舌底生津,覺得平生吃過最美味的也莫過於此了,當然,或許也是因為他饑不擇食罷了。

    是夜,月明星稀,身在河畔叢林之中,聽著蟲鳴鳥叫之聲入睡,對於陳丹青來說,也是一種難得的體驗,如今三月初春時節,天氣有些濕寒難耐,可是少年卻不敢在此生火,怕引起不必要的麻煩,因他眼下的狀態,莫說是那些雲裏霧裏的大家世族,便是尋常土匪山賊,都能輕而易舉的要了他的命,他約摸著以那兩家的作風,估計沒看到他屍身之前,是絕不會放過他的。

    “孔家,楊家,遲早有一日,我要打山門,親自找你們要個說法的。”

    陳丹青暗暗發誓,縱使是麵對這樣的大家世族,他依舊沒有絲毫灰心,都說莫欺少年窮,他有天大的際遇在身,連眼下這樣的浩劫都能躲過去,大難不死必有後福,日後自有尋仇的機會,所謂一日為師終生為父,遊方道人待他如弟子,卻死在了那些人手中,如此大仇,等同殺父之仇,豈有輕易放過的道理,隻是眼下他實力弱小,和那些大家世族作對,無異是以卵擊石,隻能選擇隱忍避退,這是無奈,也是現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