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村塾，一年二十兩或以糧食抵數，已經很多了，還是外村的待遇，本村不用那麽多。但在縣城私塾，二十兩隻能算一季，一年有四季。

    但私塾麵積大、環境好、先生最低也是個秀才，也有舉人坐塾。會有一套免費筆墨紙硯發放，後期自己買，但有開放的書樓或書閣，供學子自己借閱。

    私塾雖貴，管理上和措施上都比村塾強多了，再加上自己的努力，考中的機會也大得多。

    蘇長福原本最大的渴望就是能考上秀才，然後在縣城坐館，賺到的俸銀也多些，比在家種田好。

    自然，這也是他原本的遺憾。現在，他害怕趕不上送兒子去私塾又留下新的遺憾。

    這次他回來說完鋪子籌備工作後，曾不經意地問了蘇芳，能否過完年讓他帶媳婦和添兒過去縣城時，蘇芳立刻答應了。

    蘇芳雖然不知道這裏讀書的情況，但從蘇長福渴望的眼中發覺了什麽，但她還沒想太多，隻是答應了。

    但林天明卻補了一句：“過了年把他們幾個小的都送去私塾，錢由我們的香料錢裏出，不增加酒樓成本負擔。”

    這麽說，蘇長福的心理壓力也小多了，這人情做得很隱諱，但蘇長福是聰明人，自然心裏有數。

    但蘇長福還沒想到的一點，這不但是供孩子的問題，也是安撫大伯和爺爺的心情，這樣就不用眼紅三叔賺那麽多了。

    蘇家三房人，就算一碗水端不平，至少麵上也要別難看才是。她現在施的是恩，若是以後有人仇報，就別怪她不客氣。

    道理她說了，情理她占了，明白人自然會看明白。

    母女倆說這事，最後意見一致，隻是蘇林氏還是不想收錢，還說勸蘇芳：“既然給你爺爺的錢不好拿，幹脆咱們都別要，這水平了心也安了。”

    “娘，別傻了，我要公開做人情怎麽還偷偷拉你到屋裏說話呢。”蘇芳無奈，隻得把話再說明白一點。

    “你和爹知道就行了，手頭有錢用著也寬裕點。給外婆家的更容易，你明天不是要去嗎，偷偷給了，他們還自己往外說呀。”

    “你趕緊收著，明年我和天明哥會很忙，有些事情可能會做得不周到，趁現在我想到了，你就別跟我推辭了。”

    蘇林氏見蘇芳這麽說，這才收了起來。三百兩啊！她今晚都不敢睡覺了！

    蘇芳見娘這般不覺好笑，自然不敢說自己賺了多少錢。她也叮囑了三叔，不要回家裏說，樹大招風，何況這麽大筆錢。

    蘇長河原本沒在意，聽了她這麽說一想也覺得在理兒，立刻答應下來。

    並且保證就算回老宅有人問起，也會說那是生意上的事兒，說出來會泄露酒樓的經營機密。

    大帽子一扣，嚇嚇農婦還是可以的，反正籮筐蓋著，也不知道裏邊有多少罐子。

    蘇芳見娘拿著銀票不知道藏哪裏好，不由好笑，就說道：“娘，你慢慢藏，但要注意防潮，也別讓蟲子咬了，我去後院裏看看。”

    蘇芳在娘的瞪視下連忙出了屋往後院裏去。年豬已經殺好了，屠夫正在用尖刀將豬肉分割成一條一條，有的帶著排骨，有的或精或肥。

    四隻豬腿卻都很肉。孫大娘婆媳正幫忙接了豬血，在廚房裏煮著呢，孫家其他人也在幫忙幹活，內髒已經裝了一大盆。

    “芳兒，爹要把後腿給我們一隻，我猜你更想要豬下水。”林天明見蘇芳過來立刻小聲嘀咕。

    “嗯，我們不要豬腿，我想吃肚片和肥腸。”蘇芳立刻點頭笑了起來。

    “我也要吃！”蘇長寧在一旁聽見立刻大聲喊了起來，結果兄弟們都聽見了。

    “糟了……”蘇芳捂嘴也來不及了，結果大家都吵著要吃，這些日子以來吃她做的菜都成吃貨了，聽她說吃的就想吃。

    於是這天中午蘇家的中飯很豐富。

    溜豬肝、胡椒糯米大腸、尖椒大蔥爆炒豬心和腰花、醬汁肥腸、蒜蓉香辣豬肚片，再加上豬肺蘿卜湯和豬血豆腐湯。

    再加一個大白菜，什麽肉沫子都沒用上，就是一桌子菜，除了屠夫和孫家人，還專門去接了大房裏的人。

    當然蘇老爺子不會讓某些會攪場的人過來，何況蘇正清過去的時候，是直接背了一隻豬後腿過去的。

    老太太雖然撇著嘴嫌少，但還是忍下了沒有嘮叨。

    蘇老爺子父子同著過來了，其實他們家昨天才殺了豬，也喊蘇正清過去喝酒了，分了兩斤肉和幾塊豬血、一截糯米腸回來。

    當時蘇正源還說要送些給蘇芳去，被蘇正清婉拒了，說他們今天就殺年豬，大房裏人多，就別都給出來了。

    蘇正源想著蘇芳家根本不缺，再說是二房裏的姑娘，不給也說得過去，就作罷了。

    蘇長祿和蘇添回家知道後也立刻往二房裏跑，趕上擺桌就去拿碗。蘇長福卻還沒有回來，蘇芳知道後不禁擔憂。

    當初說好冬至回來的。

    大人桌在喝酒，蘇芳領著小朋友擠在一塊兒搶菜吃，歡聲笑語很是熱鬧。

    蘇添說他們放年假了，下午就不用去村塾裏，說這消息時臉上是滿滿的笑容，原來再愛讀書的孩子，其實更愛放假。

    蘇芳見小朋友那副雀躍的模樣不禁好笑，這時蘇長福就推開院門牽著驢車進來了。

    “在縣城算工錢耽擱了，還好自己趕了驢車，今天路上都沒有馬車走了。”蘇長福進屋解釋了一下，就把撲過來的兒子抱了抱，摸摸他的頭，這才入席。

    這裏外人多，自然不會多說什麽，蘇芳也不問。

    吃完飯屠夫和孫家人都離開了，蘇芳幫著收拾了碗筷去廚房洗，蘇林氏去喂小豬崽。

    這時林澤義走進後院裏和蘇林氏嘀咕了幾句，然後回廚房和蘇芳道：“芳兒，既然現在有驢車了，我們想下午就回去，小的早就想家了。”

    蘇芳聽了一愣，隨即點頭，笑道：“這樣也好，那我們趕緊回去收拾行李。”

    蘇芳交代蘇長寧來洗碗，她是用端盆洗碗，弟弟也能做好。

    蘇林氏把豬喂好立刻過來洗手摘掉圍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