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也是林天華第一次感受到村子裏的生活，以及過年的氛圍。自然和他第一次去大伯家是不同的。

    這才是真正的農家年，有長輩健在的樸實農家年。

    已經在這裏住了幾天有些適應這裏生活的小少年，總算沒露出嫌棄的表情了，還能聊起這裏的生活，也算一大進步。

    林文勝自然注意到了兒子的改變，心裏是很高興的。他當然希望自己的兒子喜歡上自己的家鄉，而不是嫌棄。

    因為嫌棄就意味著否定他這個爹的出身。

    這一趟走完天也快黑了，好在積雪照著，路還是很好走，回到家就吃晚飯了。

    第二天清早林文勝就帶著兒子去老宅，但林大娘卻讓他們吃點早飯再去。

    林文勝想到大嫂那樣，也明白姐姐的意思，便留下來吃了早飯，隻是看著林天明安然淡定的模樣，想到這外甥的身世，心裏就不禁歎息。

    “天明，一塊過去吧，你也姓林，是我們林家的孩子。”林文勝勸著林天明，心裏還想勸和大哥，讓林天明入林家祖譜。

    “不了，以前初一我都在家陪娘，現在我陪我娘和我媳婦。”林天明淡淡一笑，目光深沉，絲毫不**瀾。

    “他去不合適。”林大娘也淡淡開口，態度卻很明確，“你們父子去就好，我們在家做好吃的也很開心。”

    “做什麽好吃的？”林天華下意識地問。

    “桂花糕、梅花餅、土豆酥、雞蛋糕。”蘇芳隨口答道，果然就看見林天華眼睛亮了亮，竟誇張地咂了咂嘴。

    林天月正小口挑著拉麵在吃，發現哥哥饞了不由咯咯直笑，便說道：“我幫表嫂一起做！”

    其實今天做什麽吃的，昨夜裏守歲時她們就商量過了，這麽多好吃的，林天月昨夜就差點淌口水了，恨不能立刻就做出來。

    隻不過她們是在小聲說話，哥哥在另一頭和表哥說打獵的趣聞，並沒有聽見而已。

    林文勝見他們都沒有要去老宅祭祖的意向，想到大哥當年的行為，大嫂的德性，終於還是歎了口氣，也就不說了。

    “大年初一歎什麽氣，一會到了那邊隻管高高興興的，再怎麽樣大年第一餐飯，大哥不會少了你的，天黑前回來。”

    林大娘嗔著弟弟，眼中還是心疼著。

    林文勝笑了笑答應了，便帶了一塊醃豬肉和一隻羊腿就喊了兒子出發。

    而這邊蘇芳也真的帶著林天月開始和麵，兩人有說有笑都很開心，林大娘見了自然也是欣慰。

    有蘇芳幫忙帶著這孩子，她也省力不少，畢竟她是姑母，孩子跟她還是有些陌生，但蘇芳帶得住，也就真的沒李嬤嬤什麽事了。

    這也是對李嬤嬤最好的回敬，別以為沒了她，孩子還過不好日子了。

    事實是林天月過得比李嬤嬤還舒心，已經不嫌棄農家這兒髒、那兒亂了，如今跑進廚房的次數可不少。

    還能自己動手幹活，一點也不嫌棄更不埋怨，連丫環都覺得驚奇，林周氏知道後硬是讓李嬤嬤扶著慢慢走到廚房來看。

    她自然也被廚房裏拿著凳子坐在案桌前幹活還唱著歌兒的寶貝女兒給嚇到了。

    歌兒自然是蘇芳教的，雖然隻是很簡單的幾句兒歌。

    蘇芳以前是孤兒，才會被練成傭兵，她也不知道這歌是怎麽會唱的，反正就是會了。

    在做中飯之前，她們終於將四樣小吃食都做了出來，而且做了不少，因為明天是正月初二，蘇芳要回娘家的。

    “表嫂，我明天能跟你一起走親戚嗎？我能和你的妹妹一起玩嗎？”林天月好奇地問。

    今天哥哥走親戚去了，她要留下來幫表嫂的忙，可是明天表嫂要走親戚了，那她留下來幫誰的忙？

    還是跟著一起走親戚吧，肯定很好玩！

    “隻要你爹娘同意，就可以。”蘇芳笑了笑，並不直接拒絕，她相信小舅不會同意。

    林天月充滿期待，中午就問林周氏。

    結果林周氏卻搖了搖頭，在女兒癟嘴不開心時，才無奈道：“明天是去外婆家的日子，別人是不可以去的。”

    “為什麽？那我們不去外婆家嗎？”林天月噘著小嘴不高興地問。

    “我們已經離開外婆家了，以後去京城，就不能常去外婆家了。”林周氏細心解釋。

    蘇芳也從林周氏的反應裏知道她的態度，便也轉過來安慰林天月。

    “月兒沒關係，明天下午我把妹妹帶過來陪你玩，外麵太冷了，等化雪之後我再帶你到村子裏去玩。”

    一聽明天還是有得玩，林天月的心情才好起來，也就不苦著小嘴了，蘇芳見了連忙遞上土豆酥，很快就把小姑娘哄好了。

    下午林天華就回來了，後麵跟著林天學，林天學美其名曰來給姑姑拜年，隻是領完紅包立刻就朝表哥表嫂伸了手。

    蘇芳紅了他十文錢紅包，林天明直接拿了一吊錢，可把林天學樂得直說發財了。

    其實林天華也得了一樣的紅包，就和堂哥分享他的心情，當時也是一樣的感受。

    誰家發壓歲錢發一吊錢？大戶人家都是給兩個銀錁子，二兩，或者十兩。

    在農家，十文或者十幾文，給二十文以上的都少。

    所以林天明給一吊錢在農家已經算得上土壕了。林文勝給他和蘇芳也隻給了十兩，給林天華和林天月都隻有二兩。

    大年初二吃了早飯後，蘇芳和林天明就帶上了禮物回娘家去了。娘家小兄妹在院門外張望著，如果不是爹娘不準他們去村裏迎接，他們早就跑遠了。

    雖然今天沒那麽冷，雪也停了，可積雪沒化掉呀，這路上還是有些泥濘難走的。

    這一路若不是蘇芳堅持，林天明都要直接背她進村了。

    可她更想體會這種大年初二回娘家的喜悅心情，背著走太偷懶了。

    這一天在蘇家自然也被各種詢問，問的都是發達了的小舅回來，住在他們家裏可還和睦？可是像大舅家那麽難以相處？

    蘇芳自然是揀好的說了一通，不愉快的事情一件沒提，不知內情的蘇林氏才鬆了一口氣。

    畢竟人家是回來探親的，過完年就走了，還是去京城當官呢，也就沒多想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