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曲終人散何處問道?雪漫滿山竟是陽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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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影帶著驚愕的紅瞳轉過頭,他滿臉不敢置信。本該淪為殺人機器、鮮血奴隸的江雲把刺進胸口雪隼劍猛地拔出,血隨著著劍抽出噴濺,滾燙的熱氣把雪地融化。

    影捂住漏血的口子,“怎麽可能?你怎麽能......”他話沒說完便倒在地上,他那僅剩的左手捂不住血流噴湧的口子。血還是不斷的流出,把雪地染成一片紅,影紅色的瞳子放大,最後黯然無神。

    江雲紅色的世界裏看到了影噴湧而出的鮮血更為的瘋狂,雪隼劍又一次斬了上去,斬在動也不動的影腰身,血濺三尺......

    肖浪沒有等到江雲回來便離開了,肖浪並不擔心江雲,他那身武功如果都死在了影的手中,那自己去了也是死,不如早些下山以後早些自在,何必留下等死,肖浪知道自己可不是出了事還能坐下來喝酒的性子,所以

    趁還沒出事便趕緊離開,離開了也就不會再得知那小子是死是活,也不用再管一直以來管著的閑事。

    當然,活著自然是好,肖浪心想,至少以後遇到還能有個喝酒的伴,隨順把欠著自己的好幾頓吃回來,“那可要吃最好的!”肖浪喃喃道。

    如果江雲死了......呸呸呸!他小子福大命大才不會死,以前出這麽多事都沒掛。如果說這次翻了船肖浪怎麽也不會信。

    “祝你小子一直福大命大,今後桃花水三千,紅顏運無限!”肖浪對著天山靈鷲宮微微一笑,隨後腳下一飄,大步往山下趕去。

    “你去哪?”

    肖浪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轉過身,女子冷著臉注視他,神情幾分頗嫌麻煩的味道。

    “白...你怎麽來了!”肖浪收起那副二狗子的嘴臉。

    白霜有些詫異肖浪難得出現的嚴肅,“你要走了?”

    “對啊!”肖浪扭頭不看白霜的眼睛,漂亮姑娘的眼裏是迷魂藥,多看幾眼便脫不開身。

    “也不跟打個招呼嗎?”

    “打什麽招呼?”肖浪尷尬一笑,“我反正閑人一個,無人思無人念,離開一個人去尋逍遙才是自在。”

    “我們天山可沒虧待你!”

    肖浪啞然,忙道:“我沒說你們天山虧待我。”

    “那為什麽要離開!”

    “為什麽?”肖浪沉思,“哪有這麽多為什麽,想離開就離開咯。”

    “那你姓江的朋友呢?”

    “那小子啊!”肖浪哈哈一笑,“不是有你們嗎?”心道,“反正他是個麻煩,丟給你們天山好的多。”

    “他生死未知!”

    “不!”肖浪不打算和白霜繼續囉嗦,他轉身,“他活著!”他堅信。

    肖浪大步踏著前麵的崎嶇的山路,擺出來自以為很瀟灑的姿勢。

    白霜輕輕咬咬嘴唇,她張張嘴,吐出無聲的空氣,看著肖浪越去越遠,他終於下了決心,嘴唇被咬的發紅,“你能不能把那天問的問題在問一遍?”

    “什麽?”肖浪遠遠沒有聽清。

    白霜寒著眸子,黛眉輕蹙,臉上卻緋紅。她道;“你能再問我上次問的問題嗎?”

    肖浪一愣,看著不在一樣的白霜,冰山也都融化了......“在問一遍嗎?”他小心翼翼道

    白霜點點頭。

    肖浪嘴唇露出微笑,他也點點頭,“那我再問一遍吧。”肖浪一臉慎重,看著低著頭緋紅臉的白霜,肖浪有些緊張,“砰砰”心跳聲仿佛是雪山在跳動。

    “白姑娘...”他終於問出了口,“你...你媽貴姓?”

    白霜一臉驚愕的抬起頭,肖浪卻扭過頭去,白霜恢複她那酷寒的臉,還閃著青一陣紫一陣......“滾!”她紅唇輕啟吐出一個字。

    肖浪忙轉過頭去,打手背對著高高揚起揮動,“再見!”他道。

    白霜冷哼一聲扭頭往靈鷲宮返回。

    湯亮帶著一隊天山弟子小心翼翼的靠近決戰的地點,過了半天江雲也沒有回來,可不是每個高手對決都是三天三夜。如果真出了意外湯亮必須做好準備。

    隻見倆道人影靜靜的躺在雪地裏,遠遠看去就像倆具屍體。

    湯亮手舉了起來示意弟子們小心,他一人走在前麵摸索這前進,還距離百米遠一股血腥惡臭撲麵而來,湯亮皺眉,旁邊的弟子則捂上了鼻子。

    “小心!”湯亮提醒。他抽出長劍一步一步前進。腳踩在雪上沙沙響。

    慢慢前進,隻見影和江雲都仰麵倒在雪上,潔白的雪被雪染成了暗紅色,影身下直徑三尺都是紅色的,“死了!”湯亮劍輕輕碰了碰影的脖子。

    弟子們把倆人圍起來,“他還要有呼吸!”一人出聲道。

    湯亮忙轉頭去看江雲,雪隼劍被他丟在一旁,他一起一伏的胸口看似平靜,但那滿色血汙的臉可怕至極,嘴邊,額頭、手掌、就連脖子上都有著幾抹血紅。可是仔細看去,江雲全身上下沒有一道暴露的致命傷痕,湯

    亮還以為是他那覆蓋全身冰晶保護著,更仔細的檢查卻發現江雲肩頭一個血洞,胸前漸漸破開皮膚的小傷口,那看似冰晶一般的身體並不是盔甲,還是一樣的脆弱。

    “退後!”湯亮心裏一陣擔憂,沒人會把敵人的血抹在自己身上,還抹得全身都是,這種人不是傻子就是瘋子,湯亮一想到發瘋的淩月倫一陣害怕,他把長劍指在江雲脖子上。

    “他要醒了!”一個弟子忙道,身子踉蹌的退了半步,害怕的倒在雪地裏,他見過淩月倫發發瘋的樣子,如今依舊心有餘悸,他的同伴被撕成了碎片。

    湯亮雙手持劍,隻待江雲睜開眼,若不正常便一劍斬下去,沒人不害怕砍脖子,湯亮不信高手便能掉脖子不死。

    “擺天彝陣。”湯亮沉聲道。

    江雲站麵鮮血的手指動了動,湯亮手指也動了動,劍尖在江雲脖子上顫抖。

    江雲突然提起左手,他放在嘴邊打了一個哈欠,“啊啊啊...”拉的老長。湯亮劍已經貼緊了皮膚

    江雲猛的坐起來,“啊...好餓啊!”湯亮揚在空中準備砍下的劍停了一下,他鬆了口氣坐倒在雪地裏。

    湯亮看著狼吞虎咽的江雲道:“我還以為你也著了道。”

    江雲心不在焉的丟出一個小瓶,“這是從影身上找到的。”

    湯亮接過看了看,透明的,正想打開,江雲按住他的手道:“別,會出事的!”

    “就是這個藥?”

    “恩!無色無味,但隻要碰他一點便頭腦發熱,再也見不得活物,遇見什麽都要殺了......”

    “這麽恐怖嗎?”

    “那道也不是很厲害,最多持續不到半個時辰。我為了測試還特別多聞了一次......”

    湯亮咋舌,以身試藥。你當你是神農?嚐百草?

    “那感覺...”江雲說不出,隻是一個個勁的搖頭,“我再也不想嚐受。”

    湯亮長長舒了口氣,“還好,一切都結束了!”

    “對,結束了!”江雲也歎了口氣,心道,“對於你們天山最好是結束了,但是對於我卻還遠遠不能!”

    “江兄弟接下來打算去哪裏?”

    “去哪?不知道,大概回去影宗,或是萬劍山莊!”

    “報仇嗎?”

    “是吧!”江雲低頭大口吃著飽腹的食物。

    “你有把握嗎?”湯亮絕得以江雲的武功報仇也不為可能。

    “沒有!”江雲頭也不抬的道。

    湯亮歎息,他繼續道:“其實我道絕得江兄弟不必著急報仇。”

    “哦!”江雲抬頭,“昨天你不是才說要把影宗碎屍萬段嗎?這倒不像你說出的話。”

    “仇恨是一碼事,報仇又是一回事!”湯亮平靜的道,“報仇萬萬不能送了自己性命。你也應該如此,以你當前的武功,萬可以等到影宗衰敗你再出手。”

    江雲微微一笑,“我沒時間了!”

    “沒時間了?什麽意思?”

    “你聽過寒月嗎?”

    “寒月?”湯亮皺眉。“那不是傳聞中的極寒之體。莫非?!”湯亮不可思議的看著江雲。

    “沒錯!我的時間不多了。”

    “難怪,難怪師父問起你的功法你一口咬定沒有!”

    “本就沒練過功法,我這一身內力來得輕鬆去得也快,我倒希望它來得實些。”

    “唉,這麽說來如果,當初你和師父心平氣和談談倒也不會......”湯亮眼裏滿是悲哀。

    “哦?”江雲還沒反應過來,“和你師父談?你們掌門那脾氣我想多說一句話都不行!”

    “他原來不是這樣!”湯亮道,“他本是希望和你一起商量對付影宗,隻是天山在萬劍山莊的失利讓他性情大變。”

    “這樣嗎?”江雲沒什麽話可說,逝者已逝,明白這個道理,雖然自己心裏依然很是在意那已經逝去的逝者。

    “他本打算用‘天寒九尺’和你交換你的心法,前一天便準備好了擴本...卻聽到你的說辭,還道你心高氣傲裝糊塗。所以才...”湯亮道,“我若不是看在你要為何那刺客交戰,也不會那秘籍交給你!”

    “多謝了!他幫了我很大忙!”江雲拱手,早在前幾天便得到了“天寒九尺”的秘籍,這是一套掌法,一套很合適江雲寒冰之力的掌法。

    “那最好!對了你打算什麽時候離開?”

    “明天吧!你總不能讓我天黑下山吧。”

    “哪裏話!天山不會攆你。”湯亮微笑,“要不多住幾天!”他道。

    “不了!多住著便住下了,這片天這片雲霧真讓人羨慕!”江雲看著懸崖下的縹緲的雲層。

    “難不成住下我會虧待你?”

    “哈...”江雲不作答,隻是笑笑。他扭頭看著外麵,雪從回來就一直在下,大到剛剛剛剛泛著綠的苔蘚草皮都消失無影。江雲忽然出聲,“天山今後就靠你了!”

    “鄂!?恩!”湯亮點點頭,倆位宮主突然的離去讓他一時間難以接受,卻又必須接受。

    “照顧好她!”江雲擔心的卻不是天山派的安危,他隻擔心她。

    “小師妹嗎?”

    “恩。”江雲麵朝雲海,默默點頭。

    “其實他並不恨你!我看得出。”

    “誰知道呢!”畢竟殺了他父親,江雲撇撇嘴,“就算不是我本意,我也沒法麵對她。”

    “唉...”湯亮也是長長一陣歎息。

    “明天我會早點離開,盡量不驚動你們。”

    “你不去看她嗎?我感覺她更沉默了。”從萬劍山莊回來湯亮再沒好好和小師妹談過,如今的她像一片死寂的海洋。

    “不了!我注定是個不詳之人,會更靠近的所有人帶來災難...就不了,不了!..”

    “這麽算啦,我起不是厄運滿身?”湯亮笑笑。

    江雲也隨著哈哈起來......

    風雪吹了半個晚上,鬼哭狼嚎一樣把山尖的雪吹到了山腰。

    第二天天還沒亮,江雲便早早起來,他正打算整理東西,忽然發現自己一無所有,不禁啞然失笑,提起手中雪隼長劍,拉開再輕輕關上房門。

    江雲穿過靈鷲大殿,守關的衛士禮貌的房江雲離開,並慰問了一壺好酒。江雲提起酒壺朗聲笑道:“酒當真是個好東西啊!”

    淺淺的腳印踏出了天山派宗門,雪已停,風卻不止,單薄的身影顯些被大風吹倒,江雲昂起頭,痛飲一口酒,看著酒壺裏不多的酒他愜意的笑,“酒可不是要大口喝才有味道,小口細細嚐更有味道。”說完他把酒壺掛在腰上,背上的雪隼劍被他找了個布袋包裹,這華麗的劍身就是江湖人看見了也不免心動。酒意入腸,緩和著身子,他大步大步的往前走,步子下沒有半點躊躇,不再迷茫,報仇或許不是自己最好的選擇,但卻是如今必須去做的事,為了自己也好,為了師父也好,江雲沒有別的想法,隻要見到淩月倫又或者是影宗便知道,報不報仇可不是自己說了算,是自己的心,江雲向自己的心許下話,再也不會迷失自己,絕不會讓仇恨衝昏頭腦。既然是報仇,就該睜著眼睛,敞著心......

    靈鷲宮後一雙眼睛注視著江雲的離去,然後江雲卻沒有回頭,他害怕一回頭就舍不得走!

    劍負背,淺踏雪;薄緇衣,破旅鞋;昂其首,飲壺酒;誌何向;殺四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