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3.壁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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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聽得懂清歌的曲,她的哀傷是那樣的明顯。

    如果是其他的孩童,露出這般如同成人一般的表情, 許是說不出的怪異。而簡寶華不大一樣,她身上原本就夾雜天真與成熟, 這流露出的罕見的脆弱,讓人隻想要把她捧在手心之中,讓她不受風雨的侵襲。小小年紀便這般, 以後長成又會如何?

    想到了周若苒說過,簡寶華是沒有娘的,爹爹被外放, 她留在京都的外祖家中。沒娘的孩子啊, 趙淮之的眼中一黯, 目光轉向了小表妹,周若苒的眼瞪得極大, 麵上癡癡, 為曲音所震,她聽不懂曲中的愛恨情仇。這才是孩子應有表現。

    他原本也是天真懵懂, 娘親病中那一年迅速成長。趙淮之想到過去的事情,對簡寶華有了憐惜,曲音將落,他拿出袖籠之中的手帕, 彎腰替她擦去淚水。

    簡寶華原本沉浸在曲的世界之中, 忽的麵前投射陰影, 忍不住往後退了兩步,一隻大手就托住了她的背,“別動。”

    她可以感受得到輕紗在她的麵上拂過,小心地擦拭她麵頰上的淚。心中驀地狂跳,她到底不是個孩童,趙淮之彎著腰,琉璃色的眼裏是認真,仿佛在做天下最重要的事,她感受到了被眼前的人嗬護。那溫柔裹挾著她,將她淹沒。

    “小丫頭今後還是少聽這樣的曲,哀而不傷。”趙淮之說道。

    簡寶華的眼眶還有些發紅,她愣愣的,似乎還沒有反應過來。

    小胖妞是個聰明伶俐的,趙淮之見她這般的模樣,勾唇一笑,疏離的目光也溫柔了下來,食指掛了下她的鼻子。

    簡寶華的臉一下便紅了起來。

    “表哥!”周若苒的聲音滿是雀躍,“她唱得真好!”

    此時清歌已經停下,垂著頭懷中抱著琵琶。

    “她舞也跳的好。”趙淮之看著周若苒說道,“隻是最近不便,下次我帶你過來看她跳舞。”

    “不要。”周若苒搖搖頭,像是想到了什麽,最後下了主意,“我帶她回去,讓她給娘唱曲跳舞。”

    趙淮之一愣,當即沉下來臉,“胡鬧。”

    “我怎麽胡鬧了。”周若苒說道,“娘親本就愛這些,長歎人才凋零之類的,無曲可聽,無舞可看。”

    “清歌身如飄零,世子是擔心衝撞了貴人。”清歌知道趙淮之的顧慮,輕輕說道。眼前的女子是皇親國戚,她的母親定然是極貴之人。

    “就算是在淩雲閣,我娘也有可能點了她。”周若苒不以為然,對著趙淮之說道,“她是賣唱為生,我帶回去又如何?又不是長長久久留下。”

    趙淮之看著周若苒,眉心隆起,清歌雖然口中說著擔心衝撞了貴人,內心恐怕也是想要去公主府上的。畢竟若是唱得好,能夠得不少的賞錢,總比一直待在淩雲閣裏好。想到了清歌的女兒,硬邦邦丟下一句,“你定就成。”

    周若苒今個兒擺脫了大丫鬟,心中也擔心娘親回去會與她說教,聽清歌唱曲唱得好,心中就有了剛剛的主意,這會兒繞著清歌,“不過跟我回府,等會得用輕紗把麵攏了,以免嚇著我娘親。”

    清歌頷首,“是。”

    周若苒得了清歌,想到娘親定了清歌的曲子,定然不會責怪於自己,心中放下了巨石,整個人都舒坦下來,在房間裏四處跑動,一會兒看看多寶閣上的玉石假山,一會兒用手指戳一戳笑麵不倒翁,一會兒趴在推開的窗棱邊,兩腳懸著歡快地擺動。

    趙淮之見她如同脫了韁的野馬,口中歡快喊著,“寶華姐姐,你看這個,從這裏可以看得到女院呢,呀,今個兒他們也休憩。你瞧,這會兒人都往外走呢。”

    簡寶華也到窗棱邊,這裏距離女院不過是短短幾十步的距離,可見著女院的學子魚貫而出。各式的衣裙披帛飄飄,三三兩兩簇在一起行者,可以想象得到是如何的衣香鬢影,如何的香氣縈鼻。“再等上半年,明年開了春,便可以入女院了。”周若苒笑著,“可真好。”

    上輩子簡寶華陰差陽錯是沒有入女院的,這是她的遺憾,笑著說道:“我也想入呢。”

    “我們可以一處。”周若苒的眼眸彎起,對女院很是憧憬,忽的想到了水晶鏡,便對趙淮之說道,“鏡子呢?”

    “我還以為你同你的寶華姐姐說話,不要鏡子了。”

    “這鏡子是你應了我的,你還想抵賴?”周若苒哼了一聲。

    “好了,我讓人已經去取了,等會你就見到了。”

    等了約莫一盞茶的功夫,就有人取了水晶鏡,從背麵看隻是平平,鐵錫製成,凸起的棣棠花,正中鑲嵌寶石一枚,周若苒的嘴一撇,漫不經心把手鏡翻到了正麵,她的手一抖,幾乎要把鏡子丟了出去。

    趙淮之見著周若苒的表現,嘴角微微翹起,聽到小表妹驚呼出聲,“好清晰!”

    這水晶鏡是番邦遠遠舶來的,工藝是不抵本土,但這水晶鏡的技巧著實讓人佩服。本朝女子用的都是銅鏡,隔一陣磨一磨鏡,方可照出倩影,雖說也算是清晰,但通體的黃色,上脂粉的顏色就不大好判斷,而水晶鏡,清清楚楚照的出女子的模樣,從番邦來的各種稀罕玩意,水晶鏡素來都是供不應求,價格斐然。

    “你先前見過水晶鏡。”趙淮之原本也想看到簡寶華讚歎的模樣,誰知道她竟是十分淡然,便如此問道。

    “家父曾托人給我帶了一麵手鏡。”簡寶華說道,“和這方鏡子應是一批匠人所著,差不多的模樣。”

    “這鏡子為什麽這麽清楚?你居然也有?!為何京都裏沒有流傳開?”

    趙淮之一一解釋,知道並沒有京都之中的女子人手一份,而是統共沒有幾個人有,周若苒得意笑著,“我就知道這鏡子一定是難得。還是表哥好,念著我。”周若苒的聲音甜膩,整個人都攀在趙淮之的身上。

    清歌的眼底流過一絲豔羨,見著周若苒她想到了她的女兒,小丫頭也是愛俏之人,隻可惜這般的水晶鏡,她是沒法子替她弄一麵的。

    說話的功夫,淩雲閣的侍女魚貫而入,手中托著紅木祥雲盤,盛著菜肴。

    清歌尋了一個繡凳,手指微動,琵琶聲響起,悠揚的樂曲在雅座之中流淌。淩雲閣的菜肴色香味俱全,騎過馬之後胃口大開,趙淮之見著簡寶華的下著快,加上她生的胖,有意放慢了動作,以免簡寶華吃不飽。

    簡寶華到底不是真正六歲孩童,七分飽之後,放緩了速度,慢慢悠悠吃著,等到都吃的差不多,停了筷,小口呷著茶,眼也眯了起來。

    “我送你回去。”吃過之後,趙淮之就想要送周若苒回去。

    “我不。”難得沒有丫鬟跟著,周若苒就不想回去,興致勃勃說道:“表哥,你不如再帶我們出去,初秋的時候的京郊的風景是極好的。晚上我們再來淩雲閣吃飯。”

    “你忘了你的寶華姐姐傷了腳嗎?”趙淮之有些慶幸簡寶華傷了腳,若不然一直陪著這位小祖宗,他可吃不消。

    周若苒有些為難看了一眼簡寶華,想到放過趙淮之,心有不甘,絞盡腦汁想著還有什麽不消走路,就可以玩樂的,“不如我們去聽曲院聽曲。”

    不帶丫鬟與侍衛去那魚龍混雜之所?趙淮之是不敢冒險的,便說道:“不如你帶著寶丫頭回府玩,早點回去,也讓姑母放心。”

    “我跟著表哥,母親怎會不放心?”周若苒甜甜一笑,她得了清歌,有清歌唱曲兒哄著母親,她想要多在外玩一會兒。

    趙淮之是有些頭疼的,忽然想到了前些日子周若苒鬧著要養貓兒,姑母被她弄得沒法,說是要給她買貓,還托他留意。想到了這一樁,“不如這樣,前兩日,你不是要隻貓兒嗎?我陪你去選一隻貓兒,買了之後,你就回府,和寶丫頭一塊兒逗貓玩罷。”

    周若苒的眼睛一亮,忙不迭說道:“好好。”

    “那可說好了,選了貓就要回去。”

    “這是自然。”周若苒點頭,得了新寵,她自然願意多陪陪它,更何況簡寶華可以和自己一塊兒。

    “表哥,我們去哪裏買貓?東市還是西市?”

    “都不是。”趙淮之此時怎會帶她去魚龍混雜之處?便說道:“你去了就知道了。”

    簡寶華答應和他們一行的時候,已經做好了回不去的心理準備,此時說道:“還請世子爺得了空,打發人去我外祖家說一聲。”

    “說吃過晚飯再回去。”周若苒連忙說道,見著簡寶華看她,她便挽著簡寶華的手,“等會你見著貓兒,也定然忍不住多玩一陣的。”

    “好。”簡寶華點點頭。

    周若苒喜笑顏開,“表哥,你等會回府了,一定記得吩咐人去齊府,在西南方向,銅雀巷南邊第三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