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二十六章:蕭文景!你這個騙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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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段話旁人聽了可能會不明所以,但落在蕭景耳,卻如同天邊奏響的仙音,美好到能讓整個世界都明亮起來。
楚楚的記憶有缺失,她忘記了最致命的那一段記憶。
關於楚家的滅門之災,最開始暴露的時便是笑笑的離世,正是因為雲姝才會知道了真相。
而現在,她全都忘記了。
蕭景隻以為雲姝會失去一切記憶,成為一張白紙,而她可以再讓她重新愛上自己,但無論如何都沒想到是,上天會如此厚愛她,讓雲姝的記憶停留在了最美好的時刻。
蕭景因為這巨大的喜悅而有短暫的怔愣,但拂蘇卻忍無可忍了。
她徹徹底底地失去了雲姝,輸得一敗塗地,怎麽能甘心!
刹那間,周圍狂風大作!
一直被主人壓製的獸神‘暗夜’爆發了強盛的力量,一股股黑氣從它的身體向外蔓延,所過之處猶如海嘯翻天,雷電轟鳴間,整個恢弘的宮殿都在搖搖欲墜。
幾乎是在拂蘇發動攻擊的一瞬間,淩玄已經化作一道閃電,眨眼的空蕩便搶到了蕭景身邊,目標直指雲姝。
蕭景怎麽會讓她們得逞,她抬,墨發翻飛,長劍破空而來,一道劍氣橫掃,硬生生逼退了暗夜的雷霆一擊。
拂蘇麵色暗沉,她已經幾百年沒有出,但這不意味著她的戰力衰退,恰恰相反,沉寂已久的獸神被解放的瞬間,爆發出的戰意驚天撼地。
她與蕭景師出同門,年輕的時候兩人沒少切磋過。
蕭景身為死門的大師兄,一逐月劍法震驚世人;拂蘇是小師弟,她不擅習劍,體質又不能修習法術,但她卻有著任何人都無法比擬的優勢,強悍的馴獸之術。
她降服了天下獨一無二的獸神暗夜,單單是這一點兒,便足以她問鼎至尊之位。
蕭景擋住了暗夜,卻防不住淩玄。
淩玄指尖化刃,襲向蕭景無暇顧及之處。
誠然,傲慢帝尊有生之守護加持,但這東西隻是一個護盾,再怎麽逆天也有一定的限度,若是攻擊力過猛,照樣會將其擊潰。
淩玄和她單挑是肯定不敵的,但有了拂蘇相助,蕭景不一定會穩操勝券。
眨眼的功夫,人已經過了數百招,而異變也在這一瞬間誕生。
一直被護住的雲姝盯住了淩玄,冷聲道:“你是誰?為什麽要攻上千鸞峰!”
她的記憶停留在過去,自然不認識憤怒了。
憤怒眼閃過一絲異色,但很快就消失不見,她揚唇,笑得邪氣十足:“朵朵,我是你的主人啊。”
雲姝擰眉,怒斥道:“你說謊!我從未見過你!”
話音落,她白皙的指翻轉,一個掌心陣現形,隻見她從蕭景懷掙脫,掌落向地麵,陣紋巧妙地與地形結合,竟天然形成了一個‘嗜血陣’。
陣法的施展往往需要極長的時間準備,但雲姝長在千鸞峰,對這裏實在太熟悉,一草一木皆在心,哪怕這裏被暗夜的攻擊給震得變了形狀,但也足夠她在瞬間做出判斷,憑借著僅有的地勢,快速激活了個強大的單體陣法。
不得不說,實在是天賦太高了。
想要做到這點兒,考驗的不僅是她腦大量的陣法知識,更是超凡的應變能力,以及那與生俱來的讓人震撼的縝密心性。
這樣的變故,她都能穩住,這種戰鬥意識,可遇而不可求!
淩玄再次被她驚豔到。
怎麽會有這樣美麗的靈魂?即便沒有成長起來,可這爆發出的潛力已經讓人食指大動,心癢難耐。
雖然知道這小狐狸壓根沒有失憶,但淩玄還是想和她‘假戲真做’了。
借打一架,也算是快慰一下她這勞碌了幾天的身心了。
憤怒燃起了戰意,雲姝嘴角微揚,並不介意給她個甜棗吃。
這兒是千鸞峰,是她布置了十年的戰場。
以現在冰靈獸的身體,足夠讓淩玄‘爽一爽’了。
而且她要幫蕭景,二對一沒勝算,但二對二就不好說了。
更不要提拂蘇並不敢使出全力。
雲姝在離開蕭景的保護圈時,傲慢帝尊揚給了她一柄長劍:“自己小心。”
雲姝明顯地怔了一下,而接著她像是發現了自己身體的異樣一般,眼有驚喜閃過。
接過長劍的一瞬間,她身形一轉,漂亮的劍花落地,邵月九式拔地而起!
邵月九式是逐月劍法的基礎,當年的雲姝隻練至八式,如今她卻一舉突破九式,劍舞飛天,卷起飛沙走石,當真是氣勢如虹,耀眼如火。
淩玄直直看著,竟有些舍不得出。
雲姝死的時候,隻有二十歲。
冰靈獸的壽命,隻有兩年。
這個翩若驚鴻的青年真的隻活了二十二年嗎?
這麽短暫的時間真的能夠將一個稚嫩的靈魂打磨得如此驚才絕豔嗎?
想想她的心智,想想她的城府,再看看她這傲人的天賦。
雲姝。
你到底是誰?
淩玄當然找不到答案。
而雲姝已經布好了局,等著這個‘魔界第一戰力’踩進來了。
淩玄是罕見的全修者,這裏的全修當然不囊括陣法和馴獸這種稀有的修煉,而是廣泛意義上的。
例如兵器類,任何一種她都能用到極致,釋放出它最大的力量;而元素係的法術,她天生全屬性,體內流轉的氣力色澤與拂蘇的暗係類似,但她卻可以任意變化,金木水火土甚至是風雷冰,隻要她想,所有的攻擊性法術她都是到擒來。
就是這麽吊炸天的設定,所以這魔界第一的頭銜,憤怒帝尊當之無愧。
當然得排除掉擁有了生之守護的傲慢帝尊和沒人願意招惹的暴食帝尊。
雲姝和她硬碰硬是找死,當然她也沒有必要去硬上,她隻是要讓淩玄爽而已,而爽這件事,不是蠻幹能達成的,隻要技巧好,單單是前戲就能讓人飛上天。
雲姝將邵月劍法施展到了極致,身形變幻極快,幾乎肉眼不可及,淩玄有條不紊地和她過招,一邊欣賞著一邊悄悄對她說:“朵朵,你這樣可沒法讓我滿意。”
雲姝不出聲,隻是嘴角揚了揚。
淩玄看到了,心立馬像被貓爪撓了一般,她就喜歡這家夥露出小狐狸似的模樣,壞得讓人期待。
這樣過了約莫有幾百招,雲姝忽地停了一下。
淩玄知道這是要上正菜了,不由地越發期待。
雲姝用邵月劍法是絕對傷不到淩玄分毫的,但其實她也壓根沒想憑借這個來讓小狼犬爽。事實上,她隻是借用了依附於邵月劍法上的身形步法來布陣畫紋。
千鸞峰她極為熟悉,但有些陣法對於方位和起條件極為苛刻,不想辦法布置是無法僅靠天然環境來施展的。
所以雲姝用邵月劍法來迷惑淩玄,而另一麵卻也在借勢布陣。
整個過程流暢自然,毫無蹊蹺之處,哪怕淩玄早有準備,也並未意識到她竟在這麽短的時間裏做了這麽多事。
準備工作結束!
雲姝盯著她,抬,鋒利的長劍直直插入地麵!
轟隆一聲巨響,那長劍爆發出了耀眼的冰藍色光芒,緊接著就像是對大地灌注了流光冰液一般,那湛藍流動起來,由淺至深,將深色的大地割據,顯現出極為妖冶的縝密紋路。
刹那間,那若隱若現的光芒衝天而起,毫無防備!
淩玄站在陣,這些湛藍光芒像繩索一般向著她撲麵而來。
早就被陣法困過一次的憤怒帝尊揚唇:“故技重施?”
雲姝還她一個微笑。
憤怒剛想抬破陣,卻猛地怔住了。
剛才還撲麵而來的光線全部消失不見,舉而代之的是一個紅發紅眸的男子。
她穿著深黑色長袍,袖口收攏,身材高大,眸子猩紅,薄唇掛著一絲若有似無的笑容……
如同照鏡子一般,淩玄訝異地看著眼前的男子。
這時候雲姝終於開口了:“雙生陣。”
她沒再開口,而是用傳音入密說了句:“寶貝兒,試試和自己打架是什麽感覺吧。”
她話音落下,‘淩玄’已經急速衝來。
隻是初交,淩玄便清晰地察覺到,這不是一個幻象,不是一個和她長得一模一樣的傀儡,這就是她,一個完美到極致的複製品。
真是……
太棒了!
淩玄被徹底燃起了興趣,她喜歡小狐狸送她的這份禮物,太喜歡了!
雲姝看著陣如虛影般交錯的兩個淩玄,微微鬆了口氣。
當年她剛看到這個陣法的時候,便想到了淩玄。
想要對付戰鬥狂,最好的辦法就是讓她爽,怎麽爽?時時刻刻都讓她有架打,她肯定會嗨到對著你搖尾巴。
而這雙生陣簡直是為她攻略淩玄而量身定做的。
當然,還有一個更棒的,但不能一股腦拿出來,先吊起胃口,肉骨頭美味了,小狼犬之後才會欲罷不能。
安撫了淩玄,雲姝力氣已經耗了一大半。
到底是修為不夠,布下這樣強悍的陣法,她已經瀕臨透支,不過好在一切都在掌控之。
雲姝轉頭看向另一邊的戰場。
獸神暗夜威武霸氣,雙翼張開,幾乎遮天蔽日;而蕭景也不遑多讓,憑著一柄長劍便撐起了整個戰局,甚至隱隱占了上風。
拂蘇不敢使出全力,而蕭景卻有生之守護,這戰況於她來說已是越發不利。
但雲姝又怎麽會讓她們一邊倒?
都是親兒子,不該偏心。
她衝過去,似乎是想要幫蕭景盡快解決戰鬥。
可就在她跑進戰局的那一瞬,她終於看清了那站在黑翼巨獸後麵的男人。
她身材頎長,膚色極白,獨特的眸子像暗夜下的紫羅蘭,盛開的瞬間,妖嬈美麗卻又彌漫著一股莫名的危險感。
她嘴唇緊抿,麵無表情,可神態間的涼意卻是印入骨髓的,放佛從靈魂而生,連死亡都無法讓其消逝,固執地環繞著,禁錮著,糾纏著……永無盡頭。
雲姝猛地站住了。
她一動不動,呆呆地看著她。
一道厲風襲來,差點要擊她的時候,蕭景將她護在了身後。
“小雲?”她喚她名字。
雲姝卻用力將她推開,淺藍色的眸子死死地鎖住了被黑翼環繞的男子,聲音裏全是擔憂和不安:“拂蘇……”
她離蕭景很近,所以蕭景聽得很清楚,她聽到了她末尾的兩個字,“……叔叔。”
心髒猛地被抓緊,蕭景有了不好的預感。
而就在此時,無法使出全力的拂蘇遭到了反噬,暗夜消失的瞬間,她捂住胸口,嘴角溢出了鮮紅色的血跡。
蕭景尚且沒回過神來,雲姝已經如閃電般衝過去,她小心翼翼地將拂蘇扶住,眼的心疼毫無遮掩:“怎麽了?拂蘇叔叔,你怎麽了?”她焦急地嗓音裏都含了哭腔。
拂蘇轉頭看她,眼全是不可思議。
雲姝卻氣急了,她轉頭看向蕭景,凶狠道:“你騙我!你說要帶我去見拂蘇叔叔!可現在卻要殺了她!”
到底是怎麽回事?蕭景怔怔地站在原地,握著長劍的青筋暴起。
雲姝似乎是氣瘋了,她的眼心隻有拂蘇,看她受傷,看她流血,她心疼得無以複加,與此同時,也恨透了傷害拂蘇的人。
“蕭景!你這個騙子!!”雲姝提劍衝了過來,她是真的起了殺心,恨透了蕭景。
蕭景一動沒動,雲姝的攻擊毫無章法可言,她不會邵月劍法,不會任何陣法,隻是憑著一股衝勁,不管不顧地衝過來,可劍含的殺意卻異常濃烈,絕對是真的想殺了蕭景。
劍尖直直地刺進了她的胸膛,傲慢仍舊是一動沒動。
生之守護是雲姝給予她的,這個護盾能夠防禦天下任何人的攻擊,但是卻防不住施下這法術的人。
這是雲姝。
雲姝是真的想殺她。
四年前,那樣痛苦的背叛被揭露,那樣肮髒的心思被拆穿,雲姝震怒之下選擇的仍舊是自己死亡。
可是現在,當所有記憶都消失,感情也就隨之飄散了,輪回一世,有了其她的記憶後,一切都變了。
蕭景有些恍惚。
她記憶留存的雲姝竟有些模糊。
她以為自己很了解自己愛上的人,很清楚自己想要的是誰,可這一瞬間,卻看不清楚了。
年幼的孩子,英姿颯爽的少年,隱忍痛苦和失落的青年……忽然間,她腦閃現了一個男人。
她穿著鬆散的長袍,領口隨意散著,指勾著一個酒壺,因為抬起間袍袖太寬而裸露出半截小臂,玉壺的酒被她一飲而盡,那揚起的脖頸修長,姿態慵懶性感。
就是在那一刻,蕭景體會到了心髒微顫的滋味。
可……那是雲姝嗎?
是她。
隻不過是一個她沒有見過的雲姝。
蕭景罕見地失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