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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盛的話在見到禦前侍衛時戛然而止,書房裏,安王的眼淚差點沒掉下來了,他擦了擦頭上的汗,對著自家兄長露出一個近乎諂媚的笑容。

    趙栩皮笑肉不笑,“教坊?”

    哥……”安王眼巴巴地看著趙栩,求饒道:“這都是他們自作主張,我都好久沒過去了,你不信你可以讓人去查!”

    正在這時,侍女沏好茶端了過來,趙栩垂下眸子,接過茶盞喝了一口,聲音有些圓潤了起來,“上次因為你的事情,母後打殺了十幾個宮人,你心裏就沒數嗎?什麽髒的臭的都往屋裏養,再有下次,我看你怎麽步周國公世子的後塵。”

    安王的臉皺成一團,他哥記人隻記官職不記名,那周國公世子原先是跟他玩得好的一批紈絝裏帶頭的,前兩年買了個揚州來的瘦馬,染了一身的花柳,他捏著鼻子去看過一回,嚇得病了好幾個月。

    趙栩見不得他這副蔫答答的樣子,雖然臉色還不好,語氣卻是緩了一些,“柳家的丫頭今年也該及笄了,趁著開春,早點把你的婚事給辦了,也管管你的性子。”

    哥!”安王不樂意,皺著眉頭說道:“我還想再玩兩年呢,跟我一樣大的人家,哪有那麽早娶妻的,何況那個柳霏瞧著就不是個好玩的,見著我,臉比母後還臭呢!”

    趙栩冷哼道:“那是矜持,端莊,一說這話我倒想問問,柳家丫頭那樣的你都看不上,你是想要天上的仙女,還是雲中的鳳凰啊?你要是不姓趙,你瞧人家姑娘肯不肯看你一眼!”

    這話落進耳朵裏都要長繭子了,安王實在受不住,嘀咕了一句:“她看不上我,我還看不上她呢,說什麽京城兩大美人,還沒有楊懷玉養的那個戲子美,我看都是吹的……她爹要不是吏部尚書,我也不看她一眼。”

    趙栩冷眼瞥自家弟弟一眼,“說這話之前,你自己照照鏡子,摸著良心說。”

    安王委委屈屈看他哥一眼,其實他這話沒錯,有資格嫁進皇室的貴女本就不多,更何況是他這個和皇上一母同胞的親王,別說其他,三品以下的人家想進王府,都隻有做妾的份。攏共也就十幾來個人,柳家千金那個美人名聲,來得實在有點水。

    隻是這話他沒敢說,他敢說一句,他哥能罵他十句,就是這麽憋著忍著,到趙栩離開時,都已經大中午了。

    安王癱軟在椅子上,侍女小心地給他擦拭著額頭上的汗珠,周盛進來的時候,他眼皮都沒撩一下。

    王爺,老奴尋來的那個姑娘……”

    安王有氣無力地擺擺手,“送回去,皇兄故意給我留的坑,我今兒幸了,明天他保準又來罵我。”

    周盛張了張嘴,“王爺,人來都來了,就是看一看也好啊。”

    安王搖頭,隻是他一貫憐香惜玉,想了想,又說道:“教坊那地方到底不幹淨,前幾天不是說少了個跳羽衣舞的嗎?補個缺吧,等這陣風過去再說。”

    這下周盛也沒什麽可說的了,歎了一口氣,低頭應是,心裏暗暗可惜,那李家姑娘瞧著就是個有造化的,就是不知道這造化什麽時候能到了。

    安王府占地麵積極大,緊鄰皇宮東南角,原本是出了王府,轉過東市,直入宮門,安王覺得麻煩,直接讓人在王府後院邊上開了個小門,太後疼愛兒子,默許了,趙栩自然沒什麽話說,而且他其實也覺得這樣挺方便的。

    從小門回到皇宮,坐上禦輦,趙栩長出一口氣,養了個弟弟就像養個兒子,朝政都沒有管弟弟累,他覺得自己被折騰得老了十歲不止,明明去年才及冠,現在都像個老頭子了。

    宋寧是原先跟著先皇的太監總管,趙栩還在當太子的時候,身邊就沒個貼心的內侍,登基之後也沒有換掉宋寧,而是讓他繼續在宮裏當值,宋寧四十來歲,好不容易爬上現在的位置,自然感恩戴德。

    宋寧笑道:“王爺還小,不懂主子爺的良苦用心,等王爺大了,自然就會上進起來的。”

    趙栩冷哼,“朕像他這麽大的時候,什麽差事沒辦過?上次,上次讓他去江南道查鹽政,就這麽點小事,回來跟朕說,啊,江南道太冷了,他手生凍瘡了,疼得受不了……江南道都嫌冷,那他還回來幹什麽?還知道說南邊天冷是陰冷,京城這邊是幹冷,他身子虛,受不住陰冷,嗬,什麽歪理他都懂,什麽正事他都不幹!”

    宋寧擦了擦頭上的汗,臉上掛著笑,“主子爺……”

    算了算了,說他八百遍也沒用,”趙栩擺了擺手,有些意興闌珊地閉上雙眼,宋寧還沒鬆一口氣,就聽趙栩像是想起什麽似的,問道:“母後昨天是說今天去持國寺燒香的?”

    宋寧連忙道:“太後一早就去了,還帶著柳家的小姐呢。”

    趙栩靠在禦輦的座椅上,閉著雙眼,配著那張清俊臉龐,整個人猶如一幅畫卷,然而他薄唇微啟,一下子打碎了安靜的畫卷,“下著雪還跑那麽遠,回來估計又要喊腿疼,禦醫上次都說了,讓她好好養著,就是不肯,還說宏文任性呢,宏文就是隨她的性子才那麽會折騰!貴太妃去了沒有?”

    沒去……”

    趙栩冷哼道:“她倒是知道保重身體,偏你們家太後整天樂嗬嗬,充軍流放的都沒她能跑,一年到頭,她來來回回城裏城外,三千裏都有了。”

    宋寧擦了擦一腦門的汗,暗暗發誓,以後再也不主動跟主子爺說半個字。

    京城雪大,人都不大願意折騰,周盛尋了個管事嬤嬤,帶著秋兒去後院安置,自己領著妲己去了舞姬住的聽濤院。

    原以為會在妲己臉上看到失望忐忑的神色,沒想到少女靜靜聽完,隻是對他彎了彎眸子,柔聲說道:“能離了教坊,已經很好了,王爺也一定是個很好的人。”

    少女笑容溫柔,周盛隻覺得心頭被一泓清泉拂過,語氣都不自覺放輕了,“像姑娘這樣的人品容貌,王爺隻要見了,一定會喜歡的,隻是要先委屈姑娘一陣,老奴已經給姑娘打點好了,這邊的管事嬤嬤……”

    妲己眸中滿是真摯的感激之色,看向周盛的眼神宛若冰湖碎裂,清泉湧出,讓人忍不住想要屏住呼吸,好不驚擾眼前的美景。

    有周盛打點,聽濤院的管事嬤嬤也很有眼色,不僅把最好的空房騰了出來,還打發了兩個十來歲的小丫頭過來伺候,一見妲己,兩個丫頭就老老實實地磕頭,齊齊地叫了聲小姐。

    李家清廉,但上下也有幾十來口仆役,李惜君是被人伺候慣了的,妲己沒露出太意外的神色,隻是叫了起,送走周盛,進了房門。

    安王怕冷,冬天基本上不會設宴,聽濤院的舞姬平日裏都是懶慣了的,還有幾個被安王幸過,隻是沒給名分,等閑的侍妾都不敢來惹她們。睡到日上三竿,聽說新來了一個美人,還是大總管親自送來的,立刻就有那自覺得寵的不樂意了。

    然而妲己無論外頭怎麽叫,就是不開門,李惜君的身子本來就不大好,為了家裏的事情擔驚受怕了不少日子,又在教坊吃了幾天的苦,疲憊不堪,妲己這一覺就睡到了傍晚,期間有人來送飯都沒理。

    v384聽著外頭的叫門聲,內心毫無波動甚至還有點想笑,它知道,妲己一貫是不愛和女人爭鋒的,她是個真正保守的小封建,卻又是個格外霸氣的小封建,信奉的是和女人爭,不如爭走那個女人的男人。

    一盒煙抽完,v384對著外頭吐了個煙圈,縮在妲己懷裏,漸漸地也有了一點睡意,它打了個哈欠,睡了過去。

    幾個舞姬是真的氣壞了,她們本來也沒準備幹什麽,就是想瞧瞧新來的是什麽來路,這連門都不肯開,是覺得她們會吃人嗎?從管事嬤嬤那裏知道是新來的跳羽衣舞的藍翎,她們就更生氣了。

    羽衣七仙舞是水袖舞和扇子舞的複合舞,七個水袖舞姬最搶眼,其餘都是邊上舞扇的,之前走的那個藍翎,就是在上次宴上得了王爺的青眼,被提拔上去,做了正經的侍妾。十幾個舞姬為這個位置明爭暗鬥了半個冬天,結果讓一個新來的摘了桃。

    管事嬤嬤也不管,其實她這院子裏誰得了王爺的寵愛都跟她沒多大關係,那些丫頭當著她的麵嘴甜,背地裏罵她老虔婆,她心裏都是清楚的。

    羽衣七仙差個藍翎,一時半會兒的,讓她去哪裏變個人來?之前跳藍翎的丫頭得了王爺的青眼,是決計不會再操持舊行當的,更何況哪有主子設宴,讓侍妾出來跳舞的道理。

    但羽衣七仙舞,七個水袖舞姬是重中之重,尋個會跳的簡單,但要夠得上其餘六個舞姬姿容的就很困難了,羽衣七仙化用的是天上七仙女的傳說,身段容貌少了一星半點都不成,管事嬤嬤正急得團團轉,忽然有個怯生生的聲音響起來。

    嬤嬤,奴家這幾日悄悄學了一點,或許能應一應急呢……”

    管事嬤嬤看去,見是個姿容清麗的生麵孔,她眯了眯眼睛,想起是那日跟著李姑娘來的,秋兒被看得緊張,努力地挺直脊背,管事嬤嬤打量了她幾眼,擰著眉頭說道:“府裏的規矩知道嗎?跟主子說話時,該怎麽抬頭,怎麽笑,都清楚嗎?”

    秋兒小心地點了點頭,管事嬤嬤也實在是找不到更好的人了,指著雪地上的空台子,說道:“暖一暖身子,從頭跳一遍給我看,不會的地方趕緊說,到了上場的時候就晚了。”

    台子上鋪了毛毯,每日裏是有下人打掃的,隻是難免帶一點泥濘,秋兒這幾天一直偷偷觀看幾個比較勤奮的舞姬練舞,她天資極好,循著記憶,起手一甩並不存在的水袖,腰肢輕擺,回眸淺笑,步子從生澀到熟悉,宛若金蓮一朵朵綻放開來。

    饒是管事嬤嬤再挑剔,也沒找出大差錯來,對著小鏡子正在補妝的紅翎有些不滿了,這個秋兒跳的並不是藍翎的舞,而是她的,瞧著嬤嬤這個滿意樣子,估計會讓她去補藍翎的缺,讓這個新來的跳她的位置,她在這個舞班也有三四年了,哪個位置都爛熟於心,但從領舞降成倒第二,誰也高興不起來。

    她輕哼一聲,給了紫翎一個眼神,紫翎會意,連忙開口道:“嬤嬤,就是再急,也不能降低了要求不是?你瞧那丫頭土裏土氣的,跳得再好,跟我們一起上去,不是丟人嗎?”

    台上的秋兒臉色一僵,隨即似乎有些怯怯地看了紫翎一眼,這是她在教坊時屢試不爽的一招,可惜隻換來管事嬤嬤越皺越深的眉頭。

    平心而論,紫翎的話是沒錯的,王府的舞姬雖然辛苦,但一應吃用都是好的,通身氣派瞧著不像下人,倒像是誰家小姐的樣子,秋兒生得不錯,但是一臉小家子氣,別說換下紅翎,就是跳藍翎,她也是不大樂意的。

    可是,到底找不出第二個人選了。

    管事嬤嬤搖了搖頭,正要說話,就聽一聲清冽如水的少女聲線入耳,“不如讓我來試試吧。”

    妲己從王府小院低矮的石花門後走出,身後兩個小丫頭低著頭小心翼翼地跟著,管事嬤嬤之前已經見過她,卻還是被狠狠地驚豔了一把,明明是一身素衣白裳,不施粉黛,然而她一出來,立刻把整個院子襯成了灰白,她那雙明眸淺轉,紅唇微笑,就成了唯一的亮色。

    管事嬤嬤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態度不自覺恭敬起來,老臉上擠出一點笑容,“李姑娘,大冷的天,您怎麽出來了?碧玉,你這個死丫頭,怎麽也不攔著姑娘!”

    妲己身後的小丫頭怯怯低頭,“小姐是聽說差了個人,才來的,我們哪裏敢攔……”

    嬤嬤,是我要來的。”妲己溫婉地笑了,“原本大總管讓我過來,就是補缺,這幾日我也聽碧玉形容過,讓我試試吧。”

    管事嬤嬤是真不大敢得罪妲己,哪怕她不是大總管親自送來的人,就憑這份姿容,這份氣度,隻要王爺沒瞎,見了人就一定會收房的,雖然不覺得她能跳得多好,也隻能鬆口,往好處想,李姑娘生得這樣美,就是不跳舞幹站在那裏,哪有男人舍得責怪?

    妲己笑了笑,沒說什麽,到了台上,似乎是想了一想,才漸漸開始動作,和秋兒差不多的生澀,偶爾還要稍微停一停,然而管事嬤嬤卻是驚訝地說道:“你們誰教李姑娘跳的藍翎?”

    舞姬們都是搖頭,幾個水袖舞姬更是搖頭,藍翎得寵走了,她們又不是吃飽了撐的跳她的舞,倒是碧玉小聲說道:“小姐很聰明的,她看了一場紅翎姐姐跳舞,讓我形容一下藍翎姐姐平日裏是怎麽跳的,也就會了。”

    管事嬤嬤簡直滿意地不能再滿意了,雖然李姑娘跳的未必比那個秋兒好,但是她生得那麽美,就是不熟悉舞步犯一點小錯,照王爺那個性子,哪裏會有不憐香惜玉的道理?

    等妲己換了藍翎的舞衣出來,管事嬤嬤就更滿意了,王府的舞姬都是自小練舞,比尋常姑娘家清瘦許多,藍翎的舞衣有些緊,但更襯出李姑娘盈盈不足一握的纖腰,王府的布料都是最好的,走動起來時藍光微轉,腰側流蘇細碎,水袖淺泛薄光,美得讓人呼吸都發緊。

    幾個水袖舞姬紅了眼,紅翎更是後悔不迭,她隻是討厭秋兒那副做派,想要刁難刁難她,沒想到會換來這樣一個結果,藍翎走後,她苦練了許久,一直想著一鳴驚人,現在可好,全給他人做了嫁衣。

    天色漸晚,安王坐在席上,打了個哈欠,他有點胖,一到冬天就不愛動,這回也不是宴客,而是給齊國公世子接風洗塵。

    去年江南道洪水泛濫,他哥是個死扣錢的性子,派去幾個欽差都不放心,老覺著他們可能貪汙賑災銀子,正巧齊國公厚著老臉給自家兒子請差事,然後他哥就毫不客氣地把齊國公一家當成眼珠子養大的寶貝送去江南道監督賑災事宜。

    剛才這小子進來的時候,安王都差點沒認出來,本來多雪白雪白的一個鳳凰蛋啊,去了大半年,黑成一塊煤球回來了,上陽侯笑得最凶,“該讓紅怡瞧瞧你現在這樣子,看她還肯不肯讓你進房。”

    齊國公世子說話時咧開一口白牙,“去了江南道,我才明白替聖上辦差是多麽光榮的事情,女人算什麽,我要把一腔熱血都獻給聖上,鞠躬盡瘁,死而後已。”

    上陽侯看向安王,“王爺,他沒磕壞腦子吧?”

    安王有氣無力地擺擺手,“皇兄讓人辦差,全是八個禦前侍衛輪班,有一句不敬的話,扇嘴巴。”

    齊國公世子的後遺症很嚴重,上陽侯逗他說了幾句話,也覺得沒意思起來,正好底下起了歌舞,他也就端了酒盞去看。

    不是我說,王爺,你這府裏的歌舞都是老一套了,什麽霓裳夜話,金蓮獻美,羽衣七仙,就沒個新潮玩意。”

    安王也憋屈,哪有男人不愛新的,可他娘一年一大查,三個月一小查,再看底下衣裳嚴實的舞姬,也覺得沒意思起來,抬手讓撤了,齊國公世子這會兒倒緩過氣來了,開口道:“旁的也就算了,羽衣七仙我是看不夠的。”

    這話一出,滿堂大笑,尤其是上陽侯,都笑得直不起腰來了,“我說三兒啊,你是多長時間沒見女人了?”

    齊國公世子用一種充滿大禦主義正能量的眼神看著上陽侯,上陽侯沐浴在這種偉大的光輝裏,摸了摸鼻子。

    有一個去了江南道一年的土包子襯托,總算不會顯得那麽丟人了,安王咧開嘴角,連忙讓人上羽衣七仙舞。

    竹簾後的樂聲漸低,忽然一道清蕭聲轉圜而起,屏風後舞出兩列白衣舞姬來,雪白絨扇點點,舞到宴席中央時,陡然一道嫣紅水袖從絨扇中飛起,絨扇四散開來,露出了紅翎嬌美的容貌。

    上陽侯跟身邊的成平侯世子低聲不屑道:“豔俗。”

    絨扇起起落落,五個水袖舞姬一一顯露出身形來,宛若金蓮盛放,這會兒席上已經有不少人開始吃吃喝喝起來了,隻有齊國公世子目不轉睛地盯著看,然後,他就成了從第一眼到最後一眼,沒有錯過一秒的人。

    雪白的絨扇聚攏而起,底下的舞姬似乎是錯了一步,水袖並未從絨扇中揚起,然而已經來不及補救,絨扇四散開來,惹得少女低眸一笑,水袖輕擺,眸光淺淺。

    齊國公世子張著嘴,覺得自己一定是看錯了,否則怎麽會真的見了天上的公主下了凡間,還落在他麵前,輕解羽衣,和同來的侍女一道來到湖畔,濯洗玉容。

    他的怔愣引起了上陽侯的注意,順著他的視線看去,上陽侯也張開了嘴,整個人呆若木雞。

    宛若最濃的翡翠染成的一彎黛眉微挑,明眸含笑,紅唇輕咬,褪去了厚重的羽衣,纖細的腰身緩搖,讓人一瞬間想起春日裏湖畔,微風輕拂新柳的靈動,那腳步也妙,真的好似仙子步步踏著蓮花從天上來到人間。

    上陽侯直眉楞眼的離了席,呆呆地撿起地上的羽衣,這一個動作讓眾人有些微的恍惚,似乎自己真成了偷窺仙子戲水的凡人,忽然有一個按捺不住的同伴去偷了羽衣,安王還沒清醒,已經下意識地盯住了上陽侯手裏的羽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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