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六章 二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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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說我來我說你,眉來眼去,打情罵俏,沒完沒了……
鄭元郎隻覺得胃口都被他倆給敗得差不多了,便悻悻然的放下了筷子,取過一杯桑葉飲慢慢的喝著,好壓下那股子作嘔的衝動。
眼下已經是陽春三月了。
再過個二十多天,岑六郎那個死胖子就該成親了。
而桌案前的這一對兒,若無意外的話,顯然也好事將近了。
於是乎,在這個溫暖的春日裏,鄭元郎忽然就有了種孤獨寂寞冷的錯覺,鬼使神差的想道:自己將來若是要成親的話,該找個什麽樣的姑娘才好呢?
嗯,對方首先得有個好的家世和出身,然後臉蛋一定要生得十分標致,十二分的水靈,身段得窈窕有致,絕不能瘦得跟幹柴塊一樣,也不能豐腴得跟要流油了似的;同時,最好是具備一股子獨特的氣質,一看就和旁人不一樣,而且又要知書達理,又要富有情趣,又要有挑戰性,能讓他時刻保持著新鮮感和征服欲,但一到關鍵時刻,卻又能溫柔賢惠、識大體、知進退,絕不會拖他的後腿……
他的要求,就是這樣簡單而實在,毫不造作。
然而,他至今都沒有遇到特別滿意的人選,隻能前前後後的將就著湊合了十來個,然後在厭倦了之後便分道揚鑣,不相往來。
但是……
能完全符合他要求的,似乎……
就在他的麵前。
他頓覺一陣惡寒,悄悄的把目光轉向了許含章。
平心而論,她的‘新’家世和‘新’出身已經是好的不能再好了,長相、身段、氣質也都沒得挑,而且不招人膩煩,要情趣就有情趣,要挑戰便有挑戰,更難得的是臨危不懼,遇事不慌,他從未聽過她尖叫的聲音,也從未見過她失措的神情。
至於她的掃把星屬性,說來也實在冤枉,幾乎都是小人算計她在先,她身邊的人被牽連在後。
而現在有了家主的庇護,應該就無人敢來撩虎須了。
即使和她走得再近,也可以過得很安生,不會再被倒黴催的連累。
所以,她各方麵的條件已能稱得上完美了。
但他死活也不會和她扯上那種關係的。
且不說淩準會將他大卸八塊,家主會將他千刀萬剮,光是她扇人耳光特別狠,特別疼,卻不會在他的臉頰上留下痕跡的功夫,就夠他受的了。
等等?
難道他已經默認了自己是那種打不還手的軟骨頭?
難道他已經認真的考慮過了和她的可行性?
難道……他真的被打傻了?
鄭元郎登時噎住了,接著就猝不及防的幹咳了起來,嘴裏的桑葉飲便沒有包住,‘噗’的一下噴出,濺了對麵的許含章一頭一臉。
“莫名其妙。”
許含章立刻冷冷的瞥了他一眼,取出帕子,仔細的擦了起來。
“你在搞什麽鬼?”
淩準則沒好氣的瞪了他一眼,取過抹布,把水漬淋漓的桌案擦了擦。
“我出去透透氣!”
飽受嫌棄的鄭元郎隻得憤怒的起身,大步走出了雅間的側門,往露台上一杵,目不轉睛的看著長街上春衫薄、麵容俏的小娘子們,借以安撫自己脆弱的小心靈。
他一走,淩準那顆按捺已久的心則開始撲通撲通的亂跳了。
許久沒有見到她的真人了,隻偶爾會在夜深人靜的時候,看到她的靈識端坐於半開的窗台上,正笑盈盈的望著自己,然後同自己有一句沒一句的聊著。
再然後,她便露出了淡淡的倦色。
“周三郎的腦子可真活絡。”
她感慨道:“手稿上的很多東西,看起來十分簡單,但做起來卻極為複雜,在工藝上要求很高,一點兒紕漏都不能出,不然就盡數報廢了。”
正是因為如此,她才累得這般的心力交瘁,竟是比往昔在山中剔骨時還要辛苦些。
“但我得快些把它們完成了,才能早點和你相見。”
她淺淺的笑了笑,又道。
其實,隻要她不去搗鼓這些物事,就有時間和他常常見麵的。
可她沒有這樣想。
他也不會去勸她這樣做。
因為,他尊重她的每一個選擇。
這輩子,他都不會逼迫她,讓她不快。
此時,她終於又坐到了他的身邊。
他嗅著她身上若有似無的體香,瞧著她宜喜宜嗔的麵龐,想著在益州時,自己曾蜻蜓點水的親過了這裏,再想著那溫軟柔膩的觸感,看著她雪白纖細的脖頸和薄衫掩映下的美好曲線,忽然就覺得喉嚨裏一陣幹渴,不敢再多看了,下意識就端起了附近擱著的杯盞,一飲而盡,試圖將那股莫名的燥熱感壓下。
“這是鄭元郎喝剩下的。”
許含章倍感詫異的看著他,提醒道。
‘噗’的一聲。
又是熟悉的配方,又是熟悉的味道。
那口桑葉飲全數噴在了許含章的臉上,一滴不剩。
“莫名其妙!”
許含章簡直懷疑自己上輩子是一隻肥碩貪嘴的蠶,整日以吞食桑葉為生,所以和桑葉結下了深仇大恨,這輩子才會遭到如此慘烈的報複。
“許二,我來幫你擦……”
淩準自知理虧,連忙奪過了她手裏的帕子,殷勤的往她臉上招呼,擦了一遍又一遍,險些把她的皮都給擦破了。
“你再擦,我就破相了。”
許含章哭笑不得的扔開那方帕子,按住了他的手,阻止道。
淩準不由一愣,旋即就生出了幾分綺念。
隻因他的手無遮無攔的觸摸到了她麵龐上的肌膚。
溫軟的,柔膩的。
也不知別的地方,是不是也一樣?
或者……
更溫柔,更柔膩……
他鼻間呼出的氣息陡然變得粗重,熱血上湧,居然在頃刻間就滋生出了一種名為情欲的東西。
許含章不明所以,隻曉得他忽然呆住了,就心生促狹之意,往他麵前一湊,然後四處張望了一番,確認鄭元郎一時半會兒是不會回歸的,而店裏的夥計也沒有過來續水,便壯著膽子,在他的麵頰上輕輕的啄了啄。
明明是輕柔而青澀的一觸,毫無技巧可言,卻如野火燎原般點燃了淩準全部的熱情。
他隻覺渾身發熱,下意識就想不管不顧的將她摟進懷裏,將她揉進自己的身體裏。
“第二次。”
但在聽到她小聲的低語後,他頓時僵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