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四章 引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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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當然,這也是隨口一說。

    在沒有弄清其中究竟有何古怪前,自己是絕不會貿然動手的,以免打草驚蛇。

    “她一走,那株草也多半被帶走了。”

    淩準卻沒有想那麽多,隻皺著眉,表情裏不無遺憾,旋即又釋然道:“不過,她的人既然已經走了,管她如何撲騰,隻要我們不上鉤,想必就不會有任何麻煩了。”

    “按理來說,是這樣。”

    鄭元郎也皺起了眉,“可南詔那邊顯然是早有蓄謀了,應是不會把籌碼都壓在她一個人身上。依我看,她頂多就是個馬前卒,在必要的時候能起個拋磚引玉的作用,卻左右不了大局。”

    “拋磚引玉?玉?”

    淩準沒料到他在貶低吳娘子的同時,竟給了自己一個如此之高,高得有些離譜而詭異的評價,不禁愕然道:“在你的心裏,我居然成了美玉一樣的存在了?”

    “呸!你可真會往自己的大臉上貼金!拋磚引玉,磚,肯定是吳娘子了;玉,是……”

    說到這裏,鄭元郎突兀的嘶了一聲,竟是把舌頭給咬了,疼得齜牙咧嘴,然後支支吾吾的說道:“行了!不、不是你,還能是、是誰呢?我就、就是隨便打個比方,你至於這樣膨脹嗎?”

    “我也就是隨便一問,你至於這樣激動嗎?”

    淩準隻覺得這個人真是莫名其妙。

    “米婭兒這邊,要是還有什麽破綻,就再幫我圓一下。”

    這個人則一捋袖子,作勢欲走,“之後的喪事,她想要替米婭兒操辦,說是要埋到西北還是東北的方向……總之,你就好生想一個法子,讓她能名正言順的插手,免得太過突然,惹人生疑。”

    “嗯,放心吧。不用你說,我也曉得該怎麽弄。”

    淩準一口答應下來。

    “在事情還沒有查清楚前,最好是少跟吳娘子的爹娘打交道。”

    鄭元郎又叮囑了一句,隨後轉過身,十分瀟灑的離去。

    等他的人都走遠了,淩準才後知後覺的想起了一件事——拋磚引玉,磚,是吳娘子,而玉……

    應該是許二!

    因為,南詔那邊的人,是不可能把他當目標的,更不可能用吳娘子來引他出洞。

    怪不得……

    他會說自己膨脹了,往臉上貼金了,原來,是自己會錯意了……

    可是,他的反應為何會那般詭異,為何沒有大喇喇的否定自己的自作多情,反而結結巴巴的認下了?

    還有,他對許二的評價為何突然就這麽高了?

    他不是一向就看她不順眼的麽?

    難不成是那價值五百兩的一巴掌把他打傻了?

    淩準越想越覺得困惑,眉頭幾乎要擰成了一條扭曲的麻花。

    而米婭兒所在的屋子裏,是一片愁雲慘淡。

    “真的沒救了?”

    淩端咬著唇,淚眼汪汪的問。

    “哀莫大於心死。”

    淩審言長長的歎息了一聲,“她的心死了,人也就油盡燈枯了。就算是大羅神仙來,也救不了她。”

    “岑六郎那個混賬!我要去宰了他!”

    “別去了。此事,就這麽算了吧。”

    “為什麽?”

    “死者為大。我們還是盡快為她挑一塊風水寶地,將她風光大葬了,讓她來世投一戶好人家。”

    “可岑六郎他……”

    “他不配和她再有牽扯了。以後,我們不準他來插手喪葬的事宜,不讓他見她最後一麵,也不準他祭拜,不準他上香,要他一輩子都活在內疚和痛苦中。這樣,豈不是比衝上去罵他一頓更好嗎?”

    “可是……”

    “沒有那麽多可是,就按我說的做,保準沒錯。”

    “好吧……”

    屋子裏響起了一聲低低的啜泣。

    然後又是一聲長長的歎息。

    溪水邊。

    拱橋旁。

    斑駁的陽光猶如碎金,明晃晃的灑落了一地。

    “是她?”

    許含章驚得險些將手中的柳條折斷了,不可置信道:“周伯找上的人,是她?”

    “沒錯。”

    崔異將柳條接過,閑閑的伸入水中,逗弄著搖頭擺尾的錦鯉,無比淡然的開口,“憑他的本事,也隻能找到她這樣的人了。”

    “那接下來,我該怎麽辦?”

    許含章已厭惡了被人算計和擺布的滋味,蹙眉道。

    “以不變應萬變。”

    崔異的想法倒是和淩準如出一轍,“隻要你這個正主不理睬她,這出戲,也就唱不下去了。”

    至於幕後的人是誰,到底有何齷齪的居心,就更不用去思量了。

    “隻要有我在,就沒人能動得了你。”

    除非是她自己要走,要逃,才會給別人可乘之機。

    “至於今天的衝突,我姑且就賣你一個麵子,暫時作罷。”

    就算許含章和鄭元郎都有心隱瞞,但紙是包不住火的,他還是知道了裏頭的細節。

    說真的,他的確想剁了那個不知道分寸和好歹的岑六郎,但一想到那人是淩準的狐朋狗友,若是剁了他,就會讓她在淩準麵前難做,就會讓她心裏有壓力,不自在……

    為了她,他隻能暫時忍了下來。

    若是她平安無事,那還好;若是有事,那他定會連本帶利的討回來。

    “我沒事的!”

    許含章忙不迭的做出了保證,又道:“真的隻要不去理睬她,就行了?如果那邊急了眼,使出種種見不得光的手段來引誘和脅迫我,或是十一……那我又該如何?”

    “你就不怕他們會脅迫我?”

    崔異很想試探著問上一句,但他是個明白人,早就知道了答案,因此便不會真的說出口,而是慢悠悠的將柳條遞回給她,“實話跟你說吧,我隻是讓你別去理睬。而我,卻做好了旁的打算……即使他們肯見好就收,我也不肯善罷甘休的。咳咳,你可千萬別多想,以為我是在緊張你。他們不知死活,居然敢挑釁到我的頭上來,那我是斷斷容不得的,定要將他們斬草除根……僅此而已。”

    他怕她覺得自己是在欲蓋彌彰,連忙又拋出了另一個惹人側目的消息來,“吳娘子一行人,根本就沒有往南詔的方向走。而是,往你的家鄉去了。”

    “什麽?”

    許含章隻覺驚駭莫名,心底有了一種不祥的預感,“他們……究竟想做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