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0.第六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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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右看了一下,沒發現其他人。
傅起雲異常納悶,卻裝作冷靜起身。
她勝了第一局。
先前的那四位內門弟子互相交談,竊竊私語。
“我看著也沒什麽特別的地方啊。”其中一人發表感想。其實不知他一個人這麽想, 其他人都是這麽認為的。
傅起雲是獲勝不假, 但那純粹是運氣好罷了。
並不能證明什麽。
所以要把對方收入內門嗎?眾人踟躕不定。
為首的修為開口:“現在下定論還為時尚早。”
若是此次比賽中,能入他們眼的人沒幾個。那麽這個叫做傅起雲的女子來充數也勉勉強強行。
不過若是人數夠了,而對方還是靠著運氣取勝,那就不必選了。
外門弟子的比拚隻比一天,人雖多, 但就是你給我一拳, 我給你一拳。要有點本事,一盞茶的功夫都能把人打倒!
而內門弟子卻要比試五天。
傅起雲站在人群中, 聽著方才主持的老者又出現在比試台上, 用幹枯發澀的聲音念著名單。
傅起雲第二次遇到的還是一名女子,不是同室的那位千金小姐。而是另外一位滿頭珠翠的年輕女子。
對方擺出架勢,像模像樣。
傅起雲沒習過武功, 隻是輕輕說了一個請字。
“哼!”方才傅起雲用石刀紮入婦女, 對方疼痛難忍跌足掉下台的場麵她瞧了個十成十。
隻會搞小花樣的家夥, 有什麽本事和自己搶奪名額?!
她這般想著,抬腳一提, 腿風掃過, 好是瀟灑。
傅起雲性子穩, 隻是微微後退一步。
她手上還有一把石刀, 但是對方肯定有提防。瞧著女子與先前的婦女相比,雖然高傲,但做事還是謹慎的。
傅起雲手持著那把石刀藏好,小心兜著圈子。
她這小心翼翼的樣子落到先前的四位內門弟子眼中,換來無奈地搖頭。
此女子的確沒什麽本事,就是不知道四靈根是真是假。
台上的傅起雲正在躲避著女子。
奈何對方實在厲害,一心要把自己踹下台。
傅起雲哪裏會如了她的意,忍痛,可就是不往邊緣去一步。
漸漸,女子也麵露倦意。
“該死!”對方怒喝一聲,一個橫踹,可惜出腳滿了些,被傅起雲躲開。
女子扶著腰,氣喘籲籲。先前她擔心傅起雲還有什麽陰招,可等到現在對方也隻是一味地躲閃。害的自己先前一直用腿法去掃打。
要是一般人,被自己聯係踹中那麽多下,早就爬不起來了。但是對方當真奇怪,雖然臉上露出難受痛苦的表情,但是身軀卻還是能躲閃開的。
這樣下去,沒把對方踹下去,自己就要先累死在這裏了。
女子顧不得那麽多了,索性變掌為抓,朝傅起雲撲過去。
一個躍步,本來想著將對方推到邊緣,到時候再來一腳就能解決對方。
可傅起雲卻直愣愣待在原地,一開始女子還以為她是嚇傻了。等雙手碰上對方的那一刻,她就明白了,傅起雲就等著自己近身呢!
傅起雲雙腳一軟,差點跪了。好在她死摳著對方的衣物,這才穩住腳步。
另外一隻手一翻,那把石刀出現。傅起雲來不及想那麽多,直接向下一紮。
這石刀著實不鋒利,她必須要費大功夫。要不然的話,隻是給對方撓癢癢。
幸運的是,傅起雲在混亂中,紮中了對方的右邊臂膀。
女子痛地喊叫了一聲,與傅起雲纏打。兩人纏打之間從比試台的中間,慢慢挪到了邊緣。
外麵看戲的眾人心中皆提起了一口氣。這宗門的規矩就是誰認輸,誰掉下台子就算輸掉。
沒有什麽異議,就算自己再厲害,卻被別人弄下了台子。那就是輸了,這沒什麽好反駁的。
而且外門弟子那麽多,就是真有本事,還怕沒機會進入內門?有很多途徑。
“你給我下去!”對方直接扯住了傅起雲的頭發。
這時候也是氣的不行,對方原以為就是解決一個小囉囉,卻沒想到傅起雲簡直是個怪人。
無論如何擊打,對方都沒什麽太大的反應。她先前耗費的力氣和時間都白白浪費了。
簡直可惡!
傅起雲壓根沒想到對方居然會扯自己的頭發,這不是和那集市中三言兩語不合拍,就叉腰當街罵架的潑婦一般麽?
傅起雲痛是痛,卻還沒有到難以忍受的地步。
慌亂之間,傅起雲身子向後一倒,腳絆了一下對方。本以為自己要和對方一起倒下去,卻沒想到忽然之間膝蓋一痛,軟了一下,彎曲之後身子砸到了比試台邊緣。
而對方卻向前一撲,翻了下去。
傅起雲雙眼還冒著金星,看著天上的白雲都覺得發著黑。
慶幸又覺得很匪夷所思。
她贏了?
傅起雲贏的實在太沒“水平”,但是對方還是贏了,這一點無可厚非。
所以那幾個內門弟子選拔的人中,傅起雲榜上有名。
但是她的水平,這幾人也是看到了的。
全靠運氣,第一次本來要一起掉下去,結果她向後倒在了台上。
第二次,自己摔倒在台上,與她纏鬥在一起的人卻因為腳下不穩,越過她直接摔了下去。
傅起雲恢複之後,看了一眼周圍的人。同住的那位小姐也被選上了,而且對方還和與自己打鬥的女人關係匪淺。
千金小姐站在落敗女子的身邊,噓寒問暖,仔細查看傷口要不要緊。
傅起雲心中疑惑。
仔細打量一番,才發覺……
這兩人瞧著穿著打扮皆很講究,又是習武之人,所以說對方是一起的?
傅起雲抬頭看過去的時候,站在落敗女子旁邊的千金小姐也看過來,兩人視線交錯。
對方眼神狠毒。恨不得將她硬生生刮肉削骨。
傅起雲撇開眼神。
內門弟子通知選上之人現在回房間收拾了下東西,然後回此地跟隨他們幾人去內門小院。
傅起雲沒什麽東西,就拿了自己的畫軸。背在背上,本來很是奇怪的裝扮,傅起雲卻沒有表現出任何的異樣。眾人看了一眼,也不好多想什麽。
等了一會兒,人來齊了。在其餘未被選上的外門弟子羨慕眼神中,朝內院而去。
隻是這四位內門弟子分別領著五個新晉弟子,傅起雲跟在年紀最小的內門弟子身後。
他們這五人最先落腳,而另外的人則是在其餘三位弟子的帶領下,繼續往上走。
看著是要去往高處的內院院子。
領路的內門弟子道:“這就是你們日後居住的小院,一些需要注意的地方,等會兒會有人告訴你們。在此等候罷。”
對方說完就去追趕先前的三名內門弟子。
傅起雲是這五人中唯一的女人,其餘四人皆是高壯大漢。
其中一人歎口氣,道:“想不到我居然會被分到這裏來,先前還指望這拜一個仙師……”
傅起雲問道:“有何不同?”
“剛才為首領著的那五人,都是要去見仙師,成為親傳弟子的。甚至還會參加這次的內門弟子大比。我們幾人哪裏有這個待遇?最多就是自己去宗門的藏書閣翻看下最低階的修煉口訣。還不一定能看懂,說是內門弟子其實也就是給那些內門弟子幹活的,誰讓咱們資質沒被看上呢……”
傅起雲心神一動,好像先前的千金小姐就在那五人中……
錢是陽剛之物,尤其是萬人碰過摸過,又被世人惦記著,信仰匯聚在一枚小小的錢幣上。對於她這種陰靈最為致命。
所以她索性就把喜袍衣擺處繡著的喜慶圖案給撕掉,不得不露出些許腳寰。
光天白日之下,一個身上沾染了血漬的女子走在大街上,是何等的吸引人的匪夷所思的目光。
從猜測到帶著趣味的打量,有人臉上露出鄙視神情。有人則是惋惜。
傅起雲自然感受到了他們的情緒。鄙視什麽?鄙視她不守婦道?惋惜什麽,惋惜她是個瘋子?
她心中沒有波動。其實老者說的沒錯,她若是不盡快找到新的的魂魄,那麽她這個人就是一具行屍走肉。對任何事情都沒有什麽反應。
十年,她必須要加緊時間。
此地明明如此普通,但是老者說這裏也是一處修煉者所在的坊市。傅起雲在這裏轉悠了一圈,愣是沒有看出有什麽不同。
日頭強烈起來,傅起雲在一處偏僻角落躲著,同時也躲避著眾人打量的目光。
她到底要怎麽樣才能進入拂塵宗?
這群人中間有誰是修士?
砍柴賣柴的,擺攤買一些小玩意的,來來往往的人……
傅起雲朝一個算命攤子走過去,她心中沒有底。但還是要問問。
“姑娘要算什麽?”對方是個有著山羊胡子的的老人家。眯著一雙渾濁的眼睛,似乎有點看不清楚。
傅起雲想了一想:“大師,我想算姻緣。”
她的姻緣便是顧源,手上的紅線便是證明。
若是這道士胡說,那他便是騙子。若是說對了,她就問問對方拂塵小宗在什麽地方。
“姑娘測字吧。隻是我這裏測字三文錢,手相五文。”
“還沒算就要收錢,若是你胡亂說我豈不是虧了?”傅起雲以前幫家裏買菜,對付這種情況倒是熟練:“若是你胡亂說一些話來哄騙我怎麽辦?”
“哎,老夫哄騙你個小娃娃幹什麽?”對付不屑的捋了捋自己的胡子,很是生氣。
“今日來求個姻緣,自然不會少你這幾文錢。”傅起雲手上沒錢,若是這道士收對了,她就將頭上的簪子給他。
這是顧家的彩禮,上好的白玉凝脂簪子,雕刻著祥雲遊鳳圖案。當初她很是喜歡,娘親手將這簪子插在她的發鬢中。現在拿著這個東西,傅起雲心中是說不出的膈應。
傅起雲在紙上寫了一個林字。
老者仔細看了看,信口說道:“哎呀這是個好兆頭,雙木成林,姑娘如今你現在是單身一人,不出多久就能找到一生的良緣!”
旁邊還有一個擺攤的小老頭,嘿嘿一笑,說道:“姑娘你別聽著老頭胡說。他就喜歡說些喜慶的話賺銀子。”
傅起雲朝他行禮,問道:“那這位仙人恐怕是有高見了。”
“你這字雖是成雙成對,但是貌合神離,雖有緣卻無分。姑娘現在是在找什麽東西麽?”這個人說話直白。
傅起雲一抿嘴唇,道:“還請前輩指點!”
“什麽前輩不前輩,我看你在這集市中賺了許久,不買東西隻顧著往人身上看。不是那偷雞摸狗的小偷,就是來尋仙問道的。”他道。
傅起雲快步走向那道士,連忙道:“前輩知道?”
“不就是拂塵小宗麽?我當然知道。你這樣子應當是遭遇變故想要成為修煉之人。我就是拂塵小宗的接引之人。這是接引的牌牌,你拿著這東西就可以進去了。隻是……”
他眼神一轉,話語也隨著一頓。一隻手放在桌子上。大拇指和食指互相摩擦,一副見錢眼開的模樣。
手上還拋著一塊木牌牌。傅起雲將自己手中的簪子遞給他。對付非常識相的把木牌給了傅起雲。這上麵的文字看起來是個鬼畫符,一般人估計也不會相信這個道士的鬼話。
但是傅起雲看過其中的一個字。
是個“入”字。
也是因為這樣,她才會相信這個人的話。
“這是拂塵小宗的接引牌,到時候你等著,自然會有人來接你去山上。”當然沒有一點點靈氣的,沒有靈根之人對方不會過來。
就看這個丫頭的運氣怎麽樣了。
傅起雲拿過牌子,想了想就在他身邊呆著不走了。
“這簪子是我全部的身家,若是你騙我,我還得要回來。”傅起雲開口。
“你!”道士也沒想到她會來這一招。想了想,這姑娘也是人,是人總會餓。到時候他立馬就換個地方,看對方怎麽找自己。
這簪子到了他手中可別想再拿回去!
傅起雲站在他身邊,時辰不知道多久。
反而那道士自己忍不下去了。“姑娘你不餓嗎?”
傅起雲一愣,道:“還沒有。”
反正死後她就沒覺得饑餓過。
老道士自己先忍不住了。她一個大姑娘站在自己的麵前,哪裏還有人會過來啊。“姑娘,這牌子我是真沒騙你,這就是拂塵小宗發給我等的。隻要想去試練之人都可以拿到。誆騙了你一根簪子倒是我不對。但……”
“真沒騙我?”
“明日起大霧的時候,你拿著這木牌然後一路朝著集市外麵,也就是東南方向走。看到一座大山,山上有這房屋,那裏就是拂塵宗的地界。”
“若是我沒拿著這木牌呢?”
“那拂塵宗隻會把你當做誤闖入的凡人,消去你的記憶,再送回來便是了。”
傅起雲點點頭。找到了就好了,反正還是要去試試運氣。
“哎,姑娘你怎麽還不走啊?”道士想走了。他就擔心這姑娘沒進入宗門,到時候死乞白賴要求退還簪子。
傅起雲沒多想,解釋道:“身無分文,在前輩這裏尋個落腳的地方。”
道士徹底沒有了脾氣。好吧,好吧,站在就站著。
“姑娘,你穿的這麽少不冷麽?”算命先生閑得無聊開口問。
傅起雲一愣,淡淡道:“我一點都不冷……”
找不到凶手,也不找不到目擊者。而顧源也再也沒有出現過,任憑官府如何尋找,都找不到他的蹤跡,這案子便成了謎案。
賓客有其家屬安葬後事。隻是大喜之日新娘子剛剛進了門,全家就被殺,這新娘子送的不是喜氣,而是晦氣。
傅家的陵園是許多傅戶人家共用,她們不肯傅起雲葬在傅家陵裏。
官府拿著這個燙手的山芋,第二天就派了兩個人抬到城外的亂葬崗去。
這兩個官吏也是好吃懶做,嫌棄不祥。把人拿草席一裹往亂葬崗一扔,完事!
大雪慢慢覆蓋了屍體,因為嚴寒,倒也沒用散發出惡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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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有三魂。
一魂胎光,掌命格;二魂爽靈,掌天慧;三魂幽精,管情愛。除去三魂還有七魄。
人死後,每十二個時辰散去一魂或一魄。但命格輕者,一日便會全部散去。
熬到頭七之魂魄,若是還能餘下兩魂,而此人又有心願未了的話。魂魄便會回到魂牽夢繞之地,日出之前回憶往昔,無奈轉去九泉。
剔除此世愛恨情仇,拔出命格姻緣,再入輪回。
白雪皚皚,雪景迷人,冷月寒星。
傅起雲屍首上方,忽地升起一團薄霧。
再升騰七團油綠鬼火,上下漂浮,遊走不定。
仔細望去,隱約可見人形。
白日不顯,日落而出。
過三日,便已向西南,西北,正北各飄走一朵鬼火。
到了第四日,那人形越發明顯。
已然可見一紅袍女子,青絲及腰,眉目清秀,麵容慘白。頷首闔眼,眼角泣血,胸口處沾染了褐色血跡。
右手手腕綁著一根紅線,紅線隱隱約約,指向正北方向。
到第六日,惟剩眉間最後一團綠色火焰。
第七日日落月升,眉間綠火遊走離開。但是她眉心以及兩肩處的明黃火焰並未離開。
傅起雲緩緩睜眼。
有些懵懂轉了轉眸子。足不落地,朝城中飄去。
還未到燈熄人盡之時,天色昏暗卻還有一兩人匆匆忙忙趕回家。
傅起雲直愣愣朝前而去,穿透一人身子,忽地停下。
睜大眼睛,神情驚悚,似乎想起了什麽。
想要再想,身子卻不自覺朝顧府而去。
原來的紅燈籠還未被扯下,此刻幽幽閃著綠火。
忽地,傅起雲聽見多人嬉笑聲,酒杯交措。
穿門而入,大院之中,酒席依舊。
酒客嬉笑。
酒香醉人,引人貪杯,一個個皆鐵青著臉。
在這喝酒的人都是那日與她一同死去的賓客。高堂之上,端坐著她的公公婆婆,慈眉善目的看著她。
“阿雲你來了。你看到顧源了沒有?”他們兩人齊聲問道。
傅起雲聽及此名字,忽地睜大眼睛。
自己不是死了嗎?扭頭看向一邊。
有個小道士一邊燒紙錢。
小道士十歲年紀,夜深乏了。此刻歪著腦袋,瞌睡迷糊了眼,胡亂燒著紙錢。一陣冷風吹來,打了個顫,清醒了些口中又連忙嘀嘀咕咕說些什麽。
靈堂前還有一位白發老道士在念咒,麵前擺著祭壇,一柄桃木劍舞得熠熠生輝。
“酒足飯飽,上路罷!”老道士喊道,他聲音悲涼,那些吃酒食的賓客起身拱手,陸陸續續朝外頭離去。顧老爺顧夫人也起身離開,口中納悶:“顧源去哪了?他到底去哪了?”
傅起雲站在院子裏,她來的遲不想走。
她終於記得生前為何而死,她要等顧源回來問個清楚。
老道士收了桃木劍,正想收法。忽地眼神掃到院中站著的紅衣女子,險些嚇了一跳。“你怎麽還不走?”
紅衣女鬼,多半為凶。
眯起眼睛仔細一看,哦,對方身上是死時所穿的嫁衣,並非怨念集結而成的血衣。
想來也是,才七日的鬼也不至於能殺掉這麽多人練成血衣。見傅起雲懵懵懂懂地站著,他恩了一聲,倒也不怕了。
“你來的有些遲,貧道準備的東西都被那群……人吃完了。你若是願意等等,我叫小徒弟在去弄,你吃飽了再離開也不遲。”
“我要找顧源……”
聲音被夜風吹散在空中,常人聽來便是一陣詭異的聲音。
小道士嚇得從地上蹦起來,躲到他師傅後麵:“師傅,我,我聽見有女子哭聲!”
傅起雲在這月夜下著實嚇人。
老道士也是大概猜明白了這顧源怕是凶手。
今日來的鬼,都是在問顧源在何處。
不過那群人與顧源沒緣分,魂魄都散了,也記不起來顧源是誰,更加記不清了自己為什麽要找顧源?
也算是可憐。
但這位姑娘不一樣。
老道士指了指傅起雲手腕上隱隱約約的紅繩,道:“月老拉扯的紅繩子,你與他緣分最少都有三世緣分,下輩子遲早會見麵的。”
傅起雲垂下眼眸,看著自己的手,並沒有道士說的紅繩。
“我不投胎。”傅起雲緩緩說道。這輩子的賬何必放到下輩子去算?
老道士好聲好氣和她講:“姑娘,你不投胎,你可知道日出之時便是你魂飛魄散的時辰。”
“天冷了,姑娘快些離開吧”老道士捋了捋自己的山羊胡須,解釋道。“你若是執意不投胎,便回到自己的軀體旁等著。日出之前三刻鍾,便是你三魂七魄回歸的時候,若是有天大的機緣,能留下兩魂三魄,你便不會魂飛魄散。”
“怎麽留?”傅起雲說話很慢。
老道士清楚,剛剛顯行的鬼物神智懵懂的很,全憑心中的信念。不過這女鬼意識倒也還算清楚,起碼能和自己說話。
老道士擺擺手,一結法印,打發傅起雲離開。
傅起雲懵懵懂懂地離去。
“等你三魂七魄回來,你便會明白的。”
小道士躲在自家師傅身後,小臉鐵青,牙齒哆嗦,結結巴巴說:“師傅,有鬼,有鬼!”
老道士敲了他頭一下,罵道:“你這混小子,啥膽啊。今日來的鬼都不可怕,可怕的是將這些人殺死的人……”
“去去去,燒紙錢去。”老道士趕他走人。
自己則準備休息,坐在地上打坐。
傅起雲越過城牆,越過雪地,回到城外亂葬崗處。
卻見一淡黃色光團在自己的屍身上方漂浮不停,見她回來,驚訝了一聲,居然能口吐人言:“姑娘?你咋就回來了?”
聲音蒼老,但是語氣卻很古怪,好像有些可惜自己回來了。
說完還一邊自言自語地說:“老夫還以為找到了一具無根女體,能為摯友保管靈魄呢。可惜了。”
傅起雲回到屍體上,還是之前的狀態,飄在上方,無法回歸軀體。
那黃光又道:“你回不去的,時辰不早,你該上路了。”
傅起雲還是那一句話,眼神空洞;“我不投胎。”
光團圍著她飛舞了幾圈,就好像一個人圍著她轉了個圈子,對方輕笑道:“你這丫頭怎麽那麽強脾氣?不投胎,難道等著魂飛魄散。”
傅起雲蹙眉,怎麽都在叫她輪回投胎?
她為什麽要投胎?
傅起雲剛剛要回答,突然語塞。
對啊,她為什麽不投胎呢?停滯了一刻,傅起雲身子四周突然浮現黑色霧氣,仔細一看,又像極了濃鬱異常的血氣。
傅起雲哀嚎一聲,雙手抱頭。身上的三火似乎要被冷風吹散一般
黃光見此慢慢顯露身形,化為一白袍駝背老頭子。對方留著一把山羊胡子,單手背在身後,很是清風道骨。
他蹙起眉頭,想了一想,有些遲疑地抬手,指尖點在在傅起雲眉間。
輕喝一聲,紅光乍起,旦夕之間先前傅起雲的三魂火又穩定了許多。
原本暗到極致的火焰,噗的一聲重新點燃。淡綠明黃色的火焰在寒風中搖曳,搖搖晃晃,好似下一刻就又要被風吹散。
傅起雲悲痛地低吼一聲。
她記起來了,大婚之日洞房花燭之夜,她的夫親手屠殺顧傅兩府之人。
“阿爹,阿娘,小弟……”傅起雲哀嚎。本以為是金玉良緣,卻落得滿門無存的下場。
老頭子一臉平淡,無奈地揉了揉鼻子。看傅起雲哀嚎痛哭之後,才幽幽開口:“生死有命,你若是快些去投胎,還能有下世。但再不走若是日出之後,你會魂飛魄散。”
“你是誰?”傅起雲看著這老頭子。方才對方說給自己好友找個合適的軀殼?
對方哈哈一聲,有些生硬的撇開話題:“我和你一樣,都是孤魂野鬼。姑娘,早些投胎去吧。”
傅起雲低著腦袋,喃喃自語:“方才有一道士和我說,隻要我能留住兩魂三魄,便可以不死?”
老者心道,這道士不是害人嗎?凡人的魂魄何其脆弱,莫說兩魂三魄,在日出時的殺魂光下能留下一魄都是極好的。
成親時候大喜,後來大悲。
而如今仿佛又是一樣,老者給了她希望,現如今自己卻得到了失望。
她心中恨,但是哭不出來。沒有了悲,感覺很是奇怪。傅起雲覺得自己應該難過,但是卻不能感受到。
這種感覺一直堵在心口,隻覺得膈應很。
本想嚎啕大哭,得到了喜的她卻猙笑起來。
傅起雲不知道自己剩下的魂魄藏在什麽地方,也許已經有很多隨著那道光芒消失了。
這是她的心島,消失的時候她也能感受到痛苦。
很痛,與之而來還有一種極致的絕望。人之將死,不過如此!
勁風在四周了無方向的刮過,就快觸碰到這座山丘時候。傅起雲臉頰邊忽地傳來一股幽香。
好似清風拂柳,勾動人心。
在勁風中一白衣的女子突然出現在傅起雲身後。
傅起雲扭頭,對方背對自己,她看不清楚對方模樣。
衣衫在空中隨風擺動,衣袖兜風,啪啪作響。對方足尖點在另外一處盛放神魂的凹槽上,姿態輕鬆翩翩坐下。
而膝蓋上則擺著一把劍,雙手輕輕按壓在劍上,墜地青絲半挽,用金色帶暗紋的發帶束縛著。一襲白色衣衫,上頭繡著金色暗紋,騰雲圖紋在衣角處蔓延,精致而不繁瑣。
她一出現在法陣上,此山丘突然浮現耀眼的光芒,擴散開來形成一個圓弧形的保護光芒。與海麵殺魂光兩者相持。
傅起雲心中莫名其妙一痛,死死攥住自己心口。
咳嗽一聲,咳出幾大口鮮血。
“啊!”
傅起雲痛苦嘶吼,身子潰散。
屏障靈光再度一閃,以千鈞壓頂的氣勢逼迫光芒消散退卻,心島上重新陷入黑暗。但是不同剛才的死寂,這一方安置三魂七魄的山丘上,浮現了一個無藍色的屏障。
幽幽夜色中,顯得神秘而絢麗。
天慧魂化作一個獨特的符號在空中漂浮。而那女子已經保持著剛才的坐姿。
身子挺直,身上沒有沾染一點點凡塵氣息。
傅起雲猛地驚醒,已然是大亮。
躺在冰冷的雪上,隻感覺到寒氣卻不覺得冷。
耀眼的白光閃著傅起雲的眼睛,天亮了……
老者出現:“恭賀小友了,逃出生天。”
“這是怎麽回事?”傅起雲道。她沒死?不是還有一個魂與魄還沒有回來麽?
老者哈哈一笑:“在下好友的一魂一魄不知道為什麽突然頂替了你的胎光魂,這才沒叫你魂飛魄散。可喜可賀,可喜可賀!”
傅起雲起身,向老者磕頭:“多謝前輩相助,晚輩……”
對方打斷她的話:“不必客氣,各取所求罷了。我這就教你鬼修之法?”
“你剩下沒找回來的魂魄隨著殺魂光消失,怕是再也找不回來了。但是鬼修又不能魂魄不齊,不然在天地法則碾壓下,莫說百年,十年你都活不到。所以從現在開始,你要找合適的魂魄頂替吞噬。”
“天下死者千萬之數,多得是野外孤魂。這些魂魄你都可以收納。故而上古有大能鬼修者可禦百鬼。鬼怪之力絲毫不遜色任何一位元嬰大修士。”
鬼修在活下來的時候留下兩魂三頗是最好的。因為這樣有足夠的靈囊去煉化惡鬼為己用。
所謂靈囊就是用來存放自身魂魄的蓮花與那凹槽。
想不到傅起雲更加幸運,隻用了一魂兩魄便活了下來。那麽隻要對方有本事,最多可收服七鬼。
老者拋出一副轉軸,雪白的花卷上頭刻畫出各色鬼怪。“野外幽魂眾多,但不是你要收服的。此物並沒有攻擊之力。唯獨隻有那些心中留著執念的惡鬼才有實體化形。”
“而且你也要看自己有沒有相對應的靈囊容納此鬼。你本身有恨與欲,那麽需尋找愛,悲等執念的鬼物。將其容納在相應的令囊中。”
傅起雲接下拿道。這轉軸上畫著一個巨大的羅盤。
潑墨山水畫,就好像隨性的畫者在這轉軸上隨意弄的。羅盤上也沒有像一般羅盤刻畫著天幹地支。
而是分為內盤和外盤,內盤分為三個法陣,相互交叉緊扣,而外盤則是七朵盛開的蓮花。
隻是這蓮花都被虛化成了不同的符號,分別寫人的三魂七魄。
“老夫的師弟對鬼修之道頗為感興趣,這玩意是從他手中換來的。再請陣法大師仿造上古鎖魂陣,虛化成這個羅盤。可以尋找天下各色執念惡鬼。”老者捋了捋胡子。“具體怎麽收服惡鬼,老夫一時間也說不清楚。也許是強行或者用另外方法抽取他們執念,藏在自己靈囊中。再強行煉化對方的身軀。”
“這鬼怪會隨著時間的增長而實力增加。鬥法之時,她們便是你。這是一些禦鬼口訣,還有一些鬼物可修煉功法。”老者再拿出一些東西。看了看時辰。
再道:“不早了,老夫也要前往黃泉路上投胎轉世。還望小友好生照看老夫好友魂魄。他日若是你等能相見,老夫好友定會幫小友一臂之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