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滋……滋啦……滋滋滋……”仿佛信號連接不上一樣，負荷運作的係統在滋滋幾聲後終於崩潰了，整個係統空間站在此刻崩毀，倉庫，任務大廳，中心廣場……都以狂風肆虐的速度一寸寸崩毀著。

    雖說此前係統癱瘓過一次，但是並沒有傷筋動骨，沒有了任務者可以再找，子係統也可以尋找到替代品，隻要主係統還在，就有東山再起的可能，但現在，主係統也麵臨正崩塌的危險了。

    可憐了那些剛剛被主係統選中，還沒有開始進行任務就淪為了炮灰的新人。

    虛源也到了極限，毀滅的力量衝擊著他的身體，此刻他的身體脆弱無比，蜘蛛網還要細密的裂紋遍布皮膚，微光從中透出來。

    一片塵屑大小的皮膚開始脫落，然後是指甲蓋大小的，最後連成一片，暴雨一般嘩啦啦的往下掉，已經恢複了巨人體型的虛源身體全麵的崩潰著，每一片都帶走了虛源的一分神識，當身體完全崩潰的時候，虛源也麵臨著魂飛魄散的結局。

    雙方都沒人動手，係統急於讓自己好轉，虛源坦然等待著死亡的降臨，這場曠世持久的戰鬥終於在此刻結束。

    在身體和靈魂還沒有徹底破碎前，虛源微微打量起周遭的一片塵埃，依稀想起了最初的時候。

    那時候他們才剛剛誕生，也沒有固定的形體，想變成什麽就變什麽，他們把自己的身體塑造成各種各樣的心態，然後每天光著身子跑來跑去。

    那樣的無憂無慮持續了很久，但是每天都隻對著一個人，難免會有厭煩的時候，當他們長大一點，就開始胡思亂想了。

    那時候的蒼穹也是一片灰蒙蒙的，沒有多餘的色彩，他們見過的顏色隻有三種——灰色，白色和黑色。

    阿乾是白色的，很明亮，很溫暖，他是黑色的，既黑暗，又陰冷，那個時候的他還不知道什麽叫做取暖，但是本能的跟著阿乾，就像個跟屁蟲一樣，但他有沒有可以跟隨到人來。

    哦，那個時候他們都還沒有名字，因為他們不需要名字來區分彼此，整個蒼穹都隻有他們兩個人，在他們的世界裏隻有你和我，名字是後來才有的。

    當時的他們都是矛盾的小孩，渴望遇到更多的同伴，又懼怕著失去對方，好奇一個多姿多彩的世界，又從心底裏不太習慣。

    矛盾的他們最終還是選擇了去創造生命，他們創造了各種各樣的生命，各種形態的，都是他們小時候曾經變換過的形態，就像小孩子捏泥巴一樣，他們樂此不彼。

    由他們親手捏出來的泥巴都有著相比普通人類漫長的生命，但漫長的生命都會有消亡的一天，那所謂的漫長的生命和他們一比都是不值一提也是在那個時候，他們才知道這個世上還有死亡這一說。

    他們既惶恐又懵懂，惶恐在於知道了世間萬物都會有消亡的一天，懵懂在於兩人大概會活很長很長的時間，此時惶恐有些太早了。

    再說他們創造的各種生命吧，正所謂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作為他和阿乾的造物，爭風吃醋是少不了的，後來他們不厭其煩，就把它們都趕走了。

    這些種族後來以各種各樣的方式繁衍了下來，建立了屬於自己的族群，隨著老一輩的死去，他和阿乾兩人的存在也漸漸的被淡忘，到後來不再有人記得他們。

    他和阿乾覺得這樣反而更好，這樣一來，等他們隱姓埋名和它們接觸的時候，要比它們匍匐在自己身前要有趣的多。

    唯一不好的一點就是接觸的多了，心就不純了，他們知道了白色黑色和灰色之外更多的顏色，一顆心也被各種各樣的顏色所渲染，染的顏色多了，就難看了。

    他們偶爾因為一件雞毛蒜皮的小事吵起來，然後各自賭氣走開，冷戰一段時間。

    後來“人”誕生了，這是一個同他和阿乾一樣矛盾的種族，“人”也同樣擁有創造力，隻是他們不能夠創造和付除了他們自己。

    阿乾試著解除他們，虛源默默的跟著，後來阿乾身邊圍著越來越多的人，沉默的虛源仿佛被遺忘，但是虛源並沒有因此而生氣，因為沒有必要。

    “人”這種生物在古時相當的短壽，短短的50年，幾乎就能囊括他們的一生，這對於他和阿乾而言，不過是打個噴嚏而已，時間一長，死的人多了，阿乾就會厭倦了。

    可是沒想到阿乾對於這個種族的興趣十分之濃厚，哪怕不去接觸，也會默默的關注他們，甚至有意無意的在他們身上施加祝福，偶爾發現什麽有趣的事情還會興致勃勃的和他分享。

    “阿源阿源，你知道嗎？聽說人類選出來皇帝，你知道皇帝是什麽東西嗎？”

    “阿源阿源，人類居然發明了電腦，這玩意兒真是太好玩了。”

    “阿源阿源……”

    那時候虛源還是無所謂，“人”在怎麽特殊，其他而言也不過是螻蟻罷了，為了螻蟻吃醋，他絕對是吃飽了撐著。

    隻是當他發現有人生存的世界，消失的總是比別的世界要快時，他才稍稍的重視起來，但也隻是稍稍，因為蒼穹那麽大，裏麵那麽多的世界，消失一兩個算什麽，每天都有世界在消亡，擔心這個隻是在杞人憂天。

    但是蒼穹也是有消亡的一天，會呈現出生老病死那樣的狀態，隨著他們的成長，需要的能量越來越多，誕育了他們的蒼穹力不從心，開始呈現生病的狀態了。

    當越來越多的世界出現頹態，就像得了傳染病一樣，影響了越來越多的世界時，他和阿乾產生了嚴重的分歧。

    在他看來，這些得病的世界多多少少都和“人”脫不了幹係，如果滅絕人族，把疾病從根源切斷，也許就能解決這個問題了，多麽簡單又粗暴的解決方式。

    但是阿乾不同意，強烈的反對虛源的意見，在他看來，“人”是得天獨厚的種族，有許多的優點，不應該這麽草率的去決定他們的存亡。

    他們大吵了一架，最後還是虛源妥協了。

    然後係統應運而生，人類被阿乾指定為任務者，本著對人類的不喜，在最初製定規則的時候，虛源對人類製定了嚴苛的規則和懲罰。

    為後麵發生的一切埋下了導火索。

    已經無法判斷誰對誰錯了。

    虛源抬手放在心髒處，輕歎一聲，“無所謂了。”

    光華散開，碎片四散，那樣強烈的光根本就看不清，最後隻能看到一片陰影，在爆炸的中心，又有了新的東西在醞釀。

    白色的光，黑色的陰影，以及灰色的塵埃。（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