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流浪吧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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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喧囂是外麵的。
    與屋子裏沒有關係。
    黑巫師們被邊緣學院的執法隊押走了。
    客人們也紛紛識趣的離開了流浪吧,作了鳥獸散。
    影子貓帶著那名自始至終沒有開口的青袍巫師再次消失在陰影裏,鄭蘇珊與宥罪獵隊其他獵手們在蕭笑的帶領下又回了D&K的二層閣樓。
    很快,空曠的酒吧裏就隻剩下兩位女巫。
    隔著高高的吧台,相對而坐。
    台麵擺了兩杯雞尾酒,都是琥珀光為基酒,調和了青蜂兒、海妖朗姆的金青藍三色酒,隻不過蔣玉麵前的是經典款,杯子邊緣插了一片檸檬,杯子裏多了一個冰塊,而蘇施君自己卻直接把檸檬twist(擰皮)了,杯子裏裝飾的是迷迭香,當然,也加了冰。
    “——我覺得你的杯子搭配一朵幹玫瑰更恰當一點兒。”
    蔣玉瞥了一眼蘇施君的杯子,幅度很小的搖了搖頭,語氣不帶有丁點兒情緒,仿佛隻是就事論事:“玫瑰花更符合你優雅、甜美的氣質。”
    當然,幹玫瑰代表‘死心與感情的終結’,迷迭香代表‘忠貞的愛情’這種小細節,就‘不在’她的考慮範圍之內了。
    “玫瑰或者迷迭香,對我而言,其實沒多大區別。”蘇施君微微一笑,漫不經心的摘下眼鏡,整個大廳一瞬間似乎都亮堂了幾分:“——倒是檸檬,你要不要再恰兩片?”
    絕對的容貌優勢下,蔣玉剛剛從言語上獲得的幾分氣勢頓時顯得有些蒼白無力。
    她抿了抿嘴。
    努力克製自己心底的欣賞之情——畢竟愛美之心人皆有之,美到了一定境界,是自帶友善光環的,即便相互為敵也很難心生惡意。
    “——不用了,謝謝……你找我有什麽事?”蔣玉勇敢的直視著對麵的女巫,語氣一如既往平靜,隻不過表情稍稍僵硬了一點點。
    原本剛才她打算與獵隊一起離開,卻不料這位月下議會的上議員出聲留下了她。對於這種級別的‘熱鬧’,不論影子貓還是宥罪其他獵手們,都敬謝不敏,沒一個想留下來看戲的,跑的一個比一個快。
    蘇施君沒有立刻回答蔣玉的問題。
    而是擺弄著那塊被絞幹汁水的檸檬皮,停了停,才反問道:“——你知道他回來了嗎?唔,你應該知道的,我記得那天丹哈格聽證會上,鍾山的傳奇也坐在主席台上。”
    蔣玉微微蹙了眉。
    不知道這位上議員提這件事是什麽意思。
    所以繼續沉默著。
    “——他回來,卻不回青丘公館,也不去D&K或者鍾山公館,你覺得,這是為什麽?”蘇施君瞥了對麵的女巫一眼。
    “為什麽?”蔣玉終究還是有些沉不住氣。
    “我有個猜想,姑妄說之,你姑且聽之。”
    青丘公館的主人輕笑了一下,並未繼續賣關子:“我聽說以前有位受重傷後陷入沉睡的女巫醒了……你知道,狐五是D&K的掌櫃,幾年前,某人曾經安排它每天去三有書屋門前敲五百二十八赫茲聲音的音叉——這涉及一個比較冷僻的神秘學魔法,五百二十八赫茲的聲音可以喚醒生命的靈性,激活生命最深處的魔力本源,促進生命的蛻變與進化——總之,一年前,或者幾個月前?具體時間不確定,狐五接到某人的傳訊,讓他不用再敲音叉了。”
    話已至此,毋需多言。
    蘇施君端起自己的酒杯,就著鼻尖彌漫的檸檬香氣,小啜了一口,味道醇厚的琥珀光仿佛釀熟的月光,帶著屬於青蜂兒的絲絲冰涼與海妖朗姆的狂野,一齊綻放在舌尖,味覺與嗅覺相輔相成,讓人神清氣爽,仿佛化了一遝清心符。
    蔣玉眼神稍稍恍惚了一下。
    仿佛又回到了那個撒托古亞肆虐的小世界,看著吉普賽女巫在半空中尖叫著‘記得你答應我的!’;看著吉普賽女巫撲倒在泥地裏,雙手十指交叉,抵著額頭低聲祈禱;看著吉普賽女巫的指尖鑽出一片綠芽,繼而成百上千片樹葉托住墜落的靈性。
    看著她變成一株小樹。
    美女如蛇,盤踞樹幹間,酒紅色的波浪長發安靜垂落。
    蔣玉閉上眼睛,最後那片白茫茫的世界似乎再一次出現在她的麵前,刺的她睜不開眼。
    許久。
    她重新睜開眼。
    就像那天,她清醒後回到祥和的沉默森林一樣,今天,睜開眼,那些烙印在腦海中的畫麵一點點消散,她回到了流浪吧。
    “所以呢?”年輕女巫顯得異常冷靜。
    蘇施君驚訝的放下手中酒杯。
    “你知道傳奇巫師的數量是有定數的吧。”
    月下議會的上議員斟酌著,指尖劃過杯沿,語速很慢的說道:“就像禁咒一樣,成就傳奇的路徑就那麽多,但每條路走到盡頭的卻都隻有一個。很多時候,決定你能不能走下去的並不是毅力、機緣或者旁的什麽大道理,單純就是運氣。你走上一條沒人的路,即便再崎嶇,也是一條通天大道。相反,如果路上人很多,太擁擠,即便你再專注,也可能因為不走運,被人擠下賽道……總而言之,路上太擁擠,終歸不是一件好事。”
    “沒必要說的這麽隱晦。”
    蔣玉頗為失禮的撇了撇嘴:“這裏就我們兩個,不必講貴族巫師們那一套。我知道你的意思了。但我覺得,無所謂。每個人都有美好的記憶,但人不能活在回憶裏。他喜歡誰是他的自由,我喜歡誰是我的自由。他不會幹涉我,我也不會幹涉他。”
    呼。
    蘇施君籲了一小口氣:“這話聽上去可不像一個九有學院畢業的巫師,倒像是阿爾法人……其實對我而言,多一個吉普賽女巫或者多一個北區大巫師,並沒有多少區別。波塞咚與大精靈們終歸都住在青丘公館。但對你而言,卻不是什麽好消息……隻是相對於她們,我更喜歡你,所以今天才說了一些廢話。是我多事了。”
    說著,她舉起手中酒杯。
    蔣玉遲疑了幾秒。
    也舉起手中杯子,與蘇施君輕輕碰了一下。
    月下議會的上議員展顏一笑:“——喝酒的時候就不要板著臉了,顯得太沒情趣。對我們這些生在世家的巫師而言,人生就是一場被操縱的比賽。既然上了賽場,就玩的開心一些,不要自己跟自己內耗。”
    蔣玉表情嚴肅的放下酒杯:“我板著臉,隻是因為表情做多了容易長皺紋。我與你相比,為數不多的優勢就是年輕那麽幾歲……雖然這點優勢極其渺小,但我也會努力保持下去的。”
    蘇施君聞言,臉上的笑容頓時消失的無影無蹤了。
    ps1,媽耶,創紀錄了,連續六天更新字數超2200了!也就是說,每天多收你們一分錢!
    ps2,別再群裏念叨月票加更的事兒了,絕對夠了(:з」∠
    ps3,有時候,寫完,返回去讀,感覺我寫的真他媽好!再讓我寫,肯定寫不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