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四回 痕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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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這是到了哪裏?”蔣起戈用決雲劍撐起身子,環顧這處鮮紅岩壁構成的深穀。
他看向一旁的綠裔說道:“綠裔姑娘,你還記得回去的路嗎?”,綠裔抱著古琴,這方古琴是徐錦用森海當中最好的梧桐木做的,比她之前用來對敵的古琴要好上許多,而此刻這古琴上麵有一道細微的傷痕,這道傷痕若是不細細看來,也不會看得清楚。
綠裔看著古琴上麵的傷痕,用手撫摸了一下,歎了口氣,蔣起戈轉頭看見綠裔深色,心中知曉綠裔此刻心情如何。就如同自己的決雲劍缺了一塊一樣。
“對不起。”蔣起戈認真對綠裔道了一個謙,綠裔將顧青負在身後,起了身說道:“蔣少俠怎生與我說對不起?這件事萬分與你不相幹。”
蔣起戈拱了一手,說道:“剛才還多謝綠裔姑娘出手相救。”,綠裔搖頭一笑,說道:“方才你也不是救了我們?”
綠裔抬頭看了一眼這裏的深穀,說道:“這裏深穀高於十丈,綿延不知多少。且外麵恐有高手埋伏,我們隻能現在這裏躲藏些時日了。”
呼嘯而過的穀風,帶著一絲腥味,蔣起戈抬頭看向石壁一側,發現那裏有一道痕跡。
“小心你的傷勢。”
蔣起戈用決雲劍撐著自己一跳一跳的忍著痛來到山穀下麵,綠裔看見蔣起戈身上的傷口又滲出血跡來,喊了他一聲。蔣起戈擺擺手,稱自己沒什麽大礙。
他坐在石壁上麵看向那處痕跡,綠裔也趕了過來,他指著痕跡對著綠裔說道:“上麵那道痕跡,長約三丈,深三尺,似劍痕也像刀痕。不知道是什麽高手所留。我可以感覺到上麵有一股劍意和刀意。”
綠裔點點頭,隨後單手負後托住古琴,一轉轉到身前,右手一撚,彈出一個宮音,試探向那道痕跡。
“嗡。”
綠裔的在那道痕跡前停了下來,然後消散。
“咦,果真是有劍意。”
“對,不過這意刀不刀,劍不劍的有些古怪。”蔣起戈盤坐在痕跡下麵,仰著頭,極力去看那道痕跡。
綠裔在一旁說道:“既然如此,那你可在下麵盤腿練息,先是運化了那粒丹藥,恢複些真氣。二來,也可以去試試去領悟一下那股意。”
蔣起戈點頭讚同。
於是乎蔣起戈運氣凝神,鼻觀丹田,意念觀那股意。綠裔則是守在一旁,將古琴放在雙膝之上,一抹一彈,調弦之後,彈了一曲《清心凝意咒》。這曲,是青雲山門的道曲,特意用於需清心凝意之刻,可讓人天靈一片清明。
外有烈風呼嘯,當中琴音環繞,在石壁之中來回蕩響。
“這股痕跡。”
蔣起戈疑惑的內視這股痕跡,無論他如何試探,這股劍意都未曾完全顯現出來,他無法感知這股意當中所具有的任何痕跡。
直到最後他隻能搖頭運化丹藥。
不知幾許之後,蔣起戈嘴角溢出淤血,綠裔見狀,停了《清心凝意咒》,起了身不言不語守在一旁。這股痕跡本來就有些古怪,悟不出來倒也沒有什麽,且看上去這股痕跡留下之時修為並不能達到絕世高手之列,這悟與不悟之間也不打緊。
夜色此刻已上了中天,蔣起戈這時候呼出一口濁氣,然後站起來,看向那處痕跡說道:“不知為何,這股痕跡很奇怪,極為排外,無論如何我都不能領悟。”
綠裔在一旁說道:“興許是你道緣不足。”
蔣起戈點頭道:“可能如此。不過我今日將他刻入心中,日後時機到了自然可以了。”
他撐著決雲劍,看著滿天繁星,此刻起的是寒風,他身上也感寒意。他說道:“現如今不能拖延時間了,既然上麵恐有人埋伏,那我們就沿著深穀底處前行。我觀北極星在石壁之後,那我們便往東行,往右走。東行如果順利,我們離邊關會近些。”
綠裔讚同,她欲扶住蔣起戈往右行,蔣起戈卻退後幾步,搖頭稱男女授受不親。
兩人前行,綠裔前方開路,而蔣起戈撐著決雲劍一瘸一拐的往前走。這樣的速度與常人無二,夜行至天命,也不知道行多少裏路。蔣起戈半夜覺著自己肚子餓,難以忍耐,綠裔也沒有什麽吃食,也就沒有伸張,等走到天際泛白之時,深穀也走到了一處瀑布河灘的位置。
蔣起戈趁著泛白的天際還未大亮,趴在河灘邊灌了自己幾口水。綠裔淺飲幾口,眉頭一皺,這水土腥味太重了。
“綠裔姑娘,我們行了一夜,也不知行了多少裏路,不過想來與邊關也不遠了。”蔣起戈躺在河灘邊,仰麵看向天際。又說道:“戰情緊急,我想綠裔姑娘幫我一個忙。”
綠裔用手帕擦擦嘴說道:“請說。”
“請綠裔姑娘將這塊錦帛交給陳慶之,告訴他大戰之時快矣,需早作決斷。”蔣起戈又從懷中拿出之前原本就想交托給李千悔的錦帛。
“此錦帛晚到一日,那連城所被攻破之危就加一分,天下百姓之危就加一分。”蔣起戈雙手抱拳,起了半身,對著綠裔姑娘沉聲道:“這裏人跡罕至,沒有什麽人能夠發現這裏,而且有水源,你可先交了錦帛,然後陳慶之元帥自然會讓人來尋我,我定然無礙。還希望綠裔姑娘以大局為重!”
綠裔遲疑在那裏,想要勸阻蔣起戈,蔣起戈又道:“外麵有強敵埋伏,我身受重傷,若是你帶著我,隻會陷入敵陣當中。你單人逃離的幾率更勝兩人,若不然你我都可能死在敵陣之中,還望綠裔姑娘莫要遲疑了。”
“好,我答應你。”
綠裔點頭答應,結果蔣起戈的錦帛,說道:“等我送到之後立馬來救你,你多保重。”
蔣起戈哈哈一笑說道:“綠裔姑娘多保重。”
說完,綠裔腳步一踏,輕功施展,用的是彈音踏花的輕功,這種輕功可接輕音為力直上,所以綠裔每踏一步就有一道輕音,而她的步伐也如百花綻放一樣,極為優雅和炫目。
蔣起戈看著綠裔消失在了石壁之上,他深深的呼出一口氣,趴在河灘上用水衝了衝自己的麵龐,洗了把臉。起了身撐起身子,往一旁的山洞裏麵走。他自己雖然看上去此刻並沒有什麽大礙,可是他知曉自己現在狀況,失血過多、真氣鬱結,勁脈當中還摻有那名白衣劍客的劍氣。
他入了山洞當中,也隻是想要躲藏些時間,其他的到沒有什麽打算。唯一能做的就是等待綠裔姑娘去了連城所帶人來救自己。
蔣起戈將決雲劍放在一旁,雙膝一盤,緩了幾口氣,想起昨日與李千悔離散之後,自己和綠裔碰見的那個人。
那人用的也是一柄劍,不過是一柄柳劍,柳劍寒風起,搖曳留人駐。話是這樣說,那柳葉劍人也是這樣,劍法詭異不說,劍鋒淩厲,看似劍氣細小,可是鋒利。
綠裔與他比鬥,弱了下風,他鋒利的柳葉劍連連破開綠裔的琴音,隨後近身,讓綠裔躲閃不及傷了她的古琴一分。
不過據他耳聞葉小釵所說,綠裔的劍是琴中劍,琴中有劍,劍走偏鋒,出手即是殺人。
蔣起戈倒是想見見綠裔的琴中劍,缺的是機會,按照葉小釵的說法,琴中劍非殺人之時不出,也就是說,自己要看見琴中劍就是綠裔殺人的時候。看綠裔使琴的模樣,怕是很難看見她出殺手的時候。古琴主清心、雅意、悠遠。
雖有錚錚殺戮之音也頗為少見。
蔣起戈搖搖頭,打了哈切,從綠裔的琴中劍回到了柳葉劍。那個人的柳葉劍,如同弱柳扶風,有勢也無勢,你進他便退,你退他便進。少有互相對攻的招數,而是一弱一強,一強一弱的轉換。這種轉換看上去也毫無間歇,好像自己的《陰陽二氣訣》一樣,陰陽轉換,似陰似陽,似陽似陰,當中隨心意而動,可攻可守。
“這柳葉劍頗有可取之法。”蔣起戈呢喃幾句,雙眼一閉,《神識經》一運,昨日綠裔與柳葉劍客交手的畫麵就如同畫幅一樣出現。
《神識經》的好處,在這時候凸顯的毫無疑問,也讓蔣起戈頗為欣喜,用《神識經》來觀戰,日後回憶參悟,對自己的修為大有裨益。昨日夜間的痕跡,也被他用《神識經》給刻了下來,也是為了自己能夠日後參悟。
蔣起戈雖然閉目參悟柳葉劍,不過手中也捏起了劍訣,以手代劍。他的真氣損耗過多,現在隻能撐住自己的身體,不能施展任何功法和招數,就算是劍也催動不起來,更別說劍氣了。不過拔劍還是能做到的,就如同屠夫握刀一樣的簡單。
他的手法現在看上去與之前沒有什麽多大區別,甚至一模一樣,隻是良久之後,他睜開雙目說道:“原來如此,這柳葉劍鋒利的是劍鋒,而不是手法,是運氣的方式。如此看來這柳葉劍與我《陰陽二氣訣》頗有相得益彰之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