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麽突然想起她？

    因為夜晚的道路好像沒有盡頭。

    因為他的身後那麽熱鬧，他卻必須一個人向著孤寂的黑夜走去。

    而在那一刻，她是他唯一的安慰。

    明明有這麽多原因，宋子琛卻一個都說不出口，隻是看著林綻顏。

    林綻顏不失望，宋子琛的眼神已經告訴她答案了。

    酒精還在發揮作用，林綻顏感覺自己就像在雲端，但還是需要鼓起很大的勇氣才能說出接下來的話：

    “宋子琛，你有沒有想過，你可能……比自己想象中還要喜歡我？”

    “……”

    宋子琛的目光持續變化，變得又深又溫柔，像籠罩在月光下平靜的大海。

    林綻顏把自己問緊張了，心髒瘋狂亂跳，好像要從胸腔的位置破壁而出。

    如果宋子琛遲遲不回答，她可能就要跑了。現在，她全靠對答案的期待支撐。

    一開始和宋子琛在一起，她的確隻是想試試。但這段時間，她發現自己想要的，變得更多了。

    想要，就去爭取！

    “我沒有想過。”

    宋子琛的答案像一塊石頭，砸得林綻顏的心沉了沉。

    她可能，太貪心了……

    她早就想好了，哪怕宋子琛的答案不是自己想要的，也一定好好保持微笑。

    可是，當失落襲來，她發現自己比想象中還要難過。

    哪怕她是個演員，也笑不出來了。

    “不過，”宋子琛看著林綻顏，話鋒一轉，“的確有這個可能，我自己沒有發現而已。”

    “……”

    林綻顏感覺自己就像墜下懸崖，眼看著就要落地成盒了，又突然被人拉了上去。

    她像是突然清醒了，也像是更迷糊了，愣愣的看著宋子琛。

    宋子琛很滿意林綻顏這個反應，揚了揚唇角，“是不是嚇到了？”

    林綻顏打了宋子琛一下，“你下次能不能一次性把話說完。”

    宋子琛沒有說話，吻上林綻顏的唇。

    這個夜晚，突然變得比他們原本以為的要漫長……

    江漓漓則處於另一個極端。

    唐遇的團隊，案子本來就多，現在又負責了葉氏的法律業務，隻能把一些案子移交給律所其他同事。

    江漓漓在家裏整理資料到深夜，葉嘉衍端著一杯熱牛奶進來，放到她手邊。

    她抬頭，一本正經地看著葉嘉衍，“老公！”

    “嗯。”葉嘉衍直接問，“需要我幫忙嗎？”

    江漓漓搖搖頭，“我隻是覺得，你應該給我送杯咖啡。”

    “別鬧了。”葉嘉衍看了看電腦，“還剩多少？”

    “還要一個小時吧。”江漓漓打了個哈欠，“但是，我快要撐不住了！”

    “別說話了，快點處理。”葉嘉衍示意江漓漓繼續工作，“我在旁邊陪你。”

    在江漓漓震驚的目光中，葉嘉衍坐到了沙發上，還順手從書架上拿了本書。

    江漓漓突然清醒了——

    葉嘉衍這個反應，跟她想象中的劇情

    不一樣啊！

    他不是應該讓她去睡，霸氣地說就算她被炒魷魚了也無所謂，反正他養得起她？

    為什麽反而坐下來監督她加班啊？

    葉嘉衍注意到江漓漓還沒開始工作，涼颼颼的瞪了她一眼，“不管你怎麽拖，工作最後還是要做。”

    “我……做！”

    江漓漓敲打鍵盤的力道都大了不少，仿佛在宣示自己的決心。

    葉嘉衍一邊看書、一邊督促江漓漓，哪樣都沒有耽誤。

    江漓漓咬著牙感慨，她當初拒絕去葉氏上班，真是陰差陽錯做了一個無比正確的決定。

    要是去了，一定會被葉嘉衍瘋狂剝削壓榨！然後好不容易下班回到家，她還要被壓榨……

    那就太慘了！

    這麽想著，江漓漓的效率竟然比預想中還要快，不到一個小時就處理完了工作。

    但是，她真的沒有絲毫多餘的力氣了。

    一合上電腦，她直接趴到桌子上，一個字都不想再說。

    葉嘉衍見狀，走過來問：“忙完了？”

    江漓漓隻是點了點腦袋，沒有出聲。

    葉嘉衍繞過桌子，走到她身後，“有這麽累。”

    “不是每個人都有你那麽變|態的體力……”江漓漓終於說出了她很久之前就想說的一句話。

    葉嘉衍眯了眯眼睛，把江漓漓抱起來。

    江漓漓似乎就是在等這一刻，睜開眼睛，衝著葉嘉衍笑了笑，“謝謝老公！”

    葉嘉衍勾了勾唇角，“你看起來也不是完全沒有體力了，我又那麽變|態……”

    “……”江漓漓秒換了一個表情，一副累到骨頭都軟了的樣子，“我再不睡就要死了。”

    葉嘉衍也隻是嚇嚇江漓漓而已，把她抱回房間，“睡吧。”

    江漓漓一沾到床，幾乎是一秒睡了過去。

    這個夜晚對她來說，實在太短暫了，她完全沒睡夠就要起床了。

    她今天必須準時趕到律所，和接手案子的律師完成交接工作。

    閔憶婕委托的事情，唐遇本來也想交給其他律師，但被盛景阻止了。

    盛景說得很直接：“閔憶婕特地把她的事情委托給你，來為了考驗漓漓。你把她的業務交給別人，不管你的借口多漂亮，都代表著漓漓輸了。”

    當然，他也不完全是為了江漓漓考慮，還有律所——

    “另外，你這樣做有可能會惹怒閔憶婕。在市，沒有律所願意惹怒閔家的人。”

    唐遇隻能把閔憶婕的委托放在自己這裏，小心處理。

    江漓漓也知道，一旦出什麽紕漏，她就完蛋了，所以也高度注意閔憶婕的委托。

    直到目前，一切都很順利。

    在去律所的路上，江漓漓又確認了一遍交接的資料，認真到完全忽略了葉嘉衍的存在。

    等到江漓漓下車後，小陳覺得有點同情他們葉總，於是說：“太太現在對工作比對您還認真啊！葉總，您是不是該反思反思了？”

    葉嘉衍過了片刻才說：“現在是工作時間，她對工作，當然應該比對我認真。”

    “……”

    小陳無言以對。

    他以為這一次，他們葉總終於要被他噎住了，但葉總居然還是辯贏了。

    簡直是……鬼才！

    江漓漓到了律所，和沈羨寧一起跟律所的同事交接案子，突然才意識到，她可能又要麵臨和在恒信一樣的局麵。

    甚至更糟糕。

    “漓漓，”來交接的助理律師問，“這次律所對你，有沒有什麽特別獎勵啊？”

    江漓漓一時間沒注意到同事話裏的刺，不解地笑了笑，“公司為什麽要給我特殊獎勵？”

    “你就別謙虛了！”助理律師揶揄道，“律所的人都知道了，我們能和葉氏簽約，你功不可沒！”

    這麽直白的暗示，江漓漓不可能聽不懂了。

    話說回來，這幫人還真是……不客氣啊。

    “哎！”沈羨寧板起臉，“唐律要是聽見這種話，要不高興了啊！漓漓表現是很好沒錯，但葉氏的合同明明是我們唐律談回來的，你們憑什麽把功勞都按到漓漓一個人身上？”

    “……”

    來交接的律師都有點懵。

    他們明明是在暗諷江漓漓，沈羨寧竟然能解讀成他們在誇江漓漓？

    不愧是唐遇的助理！

    交接工作結束後，江漓漓沒跟來交接的律師客氣，直接說他們可以去忙別的了。

    看著他們走遠，江漓漓才轉向沈羨寧，“謝謝。”如果沒有沈羨寧和他高超的情商，她今天根本不知道怎麽下台。

    沈羨寧給了江漓漓一個安慰的眼神，“別理他們！這幫人，就是閑的！我問問唐律還有沒有別的案子，統統丟給他們，讓他們忙得沒時間嚼舌根！”

    江漓漓笑了笑，“隨便他們吧！我們去忙我們的。”

    “就是，我們忙著呢。”沈羨寧附和道，“我們下午還要去一趟葉氏。”看見江漓漓有些驚訝，他接著說，“唐律早上才跟我說的，我還沒來得及告訴你。”

    江漓漓停下腳步，“唐律去嗎？”

    “就我們兩個。”沈羨寧說，“現在隻是做一些前期的了解工作，還用不上唐律。不過對你來說，接下來的工作是一個不錯的鍛煉機會。”

    江漓漓點點頭，“好。”

    她沒想到，到了葉氏，接到他們的竟然是莊雅妍。

    見到莊雅妍，沈羨寧還是很高興，“莊秘書！”他朝著莊雅妍伸出手，“好久不見！”

    “是好久不見了。”莊雅妍握了握沈羨寧的手，“不過，我不是我們葉總的秘書了。”

    “啊？”沈羨寧看向莊雅妍的工作牌，“那你現在……？”

    莊雅妍指了指她工作牌上的職位，說：“我現在是公司的行政總監。”

    沈羨寧覺得有些突然，但沒有多說什麽，讓莊雅妍帶他們去辦公室。

    江漓漓一直在不動聲色地觀察莊雅妍。

    莊雅妍看起來適應得不錯，工作起來也如魚得水。

    她手下的人送進來一杯咖啡、一杯果汁，她把果汁給了江漓漓，說：“我知道你不喝咖啡，這是鮮榨的果汁。”

    “謝謝。”江漓漓隨口問，“新崗位怎麽樣？”

    “一開始完全不適應。”莊雅妍的答案完全出乎江漓漓的意料，“其實，一直到現在，我都還不是很適應這個崗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