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緣起緣生,緣起緣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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卻說楚玄逃脫後不久,一位普通的上雲宗弟子稟報掌門道:“啟稟掌門,經過清點,藥庫除了不見了‘三色果’,其餘損失不大,在那值班守門的師兄也隻是受了點輕傷,那小賊似乎並沒有傷人的意思,隻不過……。”
柳浩思若有所思,皺著眉頭道:“而且什麽,別吞吞吐吐。”
那位弟子氣憤填膺地道:“那小賊在藥庫裏留了個字,似在譏諷我們上雲宗。”
柳浩思沉聲道:“帶我去看看!”
當柳浩思來到藥庫的內室時,早有幾個長老站在這裏,他們看著牆上楚玄刻的字,臉色陰沉,看到柳浩思來了,一個長老沉聲道:“掌門,那‘三色果’是你突破到破虛境的關鍵,現在被人所竊,我派中興無望啊!”
柳浩思雖然沉了臉,但聽到此話,還是安慰道:“‘三色果’雖然珍貴,但突破破虛之境的關鍵並不在於此,我已有眉目,倒是此字……。”
另一個長老站了出來道:“沒錯,自我宗退出‘劍盟’以來,便不再練劍,轉修武道,這事江湖上的人哪個不知道?這小賊竟在此地題一個‘劍’字,這是對我派的羞辱,我提議讓刑訊堂的人追捕此人,必要時甚至可以請天機閣的人找出此人!”
柳浩思沉默半響,當年的‘劍盟’一事,可以說算是本宗的禁忌,所以即便是他,也要謹慎對待,思慮了片刻,便道:“既然如此,那便讓刑訊……。”
話音未落,一道蒼老的聲音歎了一口氣,回蕩在內室,然後道:“天地輪回,往事悠悠,當年之事,隻怪學藝不精,怨不得人,無所謂羞辱不羞辱,五十年之期快到,此字就當警醒後人吧!”
內室裏的人聞言俱是一震,然後齊聲恭敬道:“謹遵師叔祖所言!”
有人說人將要死的那一刻,將會勾起人心底最思念的情形。楚玄不知道他是不是要死了,他熱淚盈眶的看著眼前的情形。
這破舊的瓦房,熟悉的泥土,還有前麵站著的兩鬢斑白的高堂,他縱有千言萬語,但此時竟什麽也說不出口。
兩世為人,曾經他是一個很普通的的公司的小職員,因一次旅遊失足於懸崖,想不到再醒來時已在異界。這裏有一個迥異的世界,有波瀾壯闊的江湖,有修為高強的武者,修為高深者甚至能排山倒海,無所不能,這一切的一切,都能圓了少時的江湖夢。
異世拚搏多年,縱然他成為了武學高手,創下不小的名頭,但他內心最深處最割舍不去的便是家裏的雙親,離開那邊的世界意味著親情、友情、愛情、通通被撕裂了兩半,讓他痛不欲生。
往事已矣,他本以為經過這麽多年,他能將情緒控製得很到位,但此時看到這種場麵,也不由真情流露,縱使他心底隱隱覺得這是他的所思所想,並不是真的,但他寧願一直沉溺於這種幻想中。
最後,楚玄終於忍不住了,拉著雙親的手,像一個孩子般不斷傾訴他在異界生活的種種情形,而雙親麵帶微笑,撫摸著楚玄的頭,認真傾聽。
這感覺是如此真實,若是可以,他真的希望就此停留在這一刻,可是幻想終究是幻想,一個雪蓮般的女子闖了進畫麵,原先的畫麵消失,令楚玄心內一痛,他有點憤怒的看著這女子,女子身形婀娜,唇若朱丹,身穿白紗,她嘴角淺笑,似在耳邊呼喚:“楚玄,楚玄……。”
聽到呼聲,楚玄內心一震,本有點憤怒的表情也漸漸緩和,喃喃道:“天雪!”眼看他就要沉浸在這種靡靡的呼喚之語中。
不過楚玄似乎想起了什麽,麵露一絲痛楚,但隨即便搖頭道:“不,結束的終究結束了,緣起緣生,緣起緣滅,既然選擇了如此,我就不該追憶過去!”
女子如泡沫般幻滅,隨風而散,隨後,他眼前不斷浮現出不同的人,親人、知己、朋友交替出現。
最後一切都消失了,他沉寂在黑暗中,不知過了多久,他才感受道一縷光線,緩緩睜開了眼。
他細細品味夢中的一切,良久,才打量了一下四周。
這是一間不大的屋子,比較簡陋,但屋子裝飾很是淡雅,幾盤盆栽點綴在窗台,讓屋內空氣清新了不少。
他躺在一張床上,床上依稀還聞到幾許芬芳,顯然這是個女子的臥室。
“是你救了我麽?”楚玄喃喃地道,心裏浮現那晚看到的倩影,不禁苦笑,想不到世事難料,前些天救過她一次,想不到此時卻被她救回來,果然是一報還一報。
楚玄想起床,但沒想到剛一直起身子就感覺身體劇痛,‘悶哼’一聲隨即重重倒在床上。
他略一探身體內部,便發現裏麵已是一團糟,真氣在經脈到處亂竄,那些異種劍意也有不少在體內亂動,但大部分的異種劍意又潛伏了起來,藏在胸口處,再無動靜,他暗舒了一口氣,但同時又暗暗皺眉,梳理真氣不算難,但那些異種劍意他卻沒有太好的辦法清理。
輕柔的腳步聲,隨後門被推開了,一個清麗脫俗的麗人走了進來。
“你醒了?”麗人清冽的話語。
楚玄看著麵前麗人,歎了一口氣,然後道:“楊姑娘,想不到再次見麵時卻是你救了我,大恩不言謝。”
原來此麗人便是楊冰,她依舊如初見時一般,清新淡雅,臉上雖然不冷漠,但總感覺她給人一種距離感。隻是楚玄並不知道為什麽會在上雲宗看到她,但救了他卻是事實。
楊冰淡然一笑,猶如百花盛開,令人心目神馳,她凝目注視著楚玄,認真地道:“大叔,沒想到真是你!你也曾經救過我一命,這些見外話就別說了。”
楚玄對楊冰認出他來毫不奇怪,他雖然容貌有變,但不是在刻意隱藏下,那種專屬於他的特別氣息在敏銳的武者麵前猶如漆黑中的燈籠一般,明亮可見。
他也不是矯情之人,笑道:“好,那我就不說了,那請告知我昏迷了多少天了?”
“三天!”
楚玄眉頭一挑,略微奇怪的問道:“難道他們沒有搜查你這裏嗎?”
‘他們’指誰楊冰自然懂,她微微一怔,顯然沒想過這個問題,她猶豫了一下,才道:“沒有,應該是這裏比較偏僻吧,這裏還是女弟子的居所,所以他們並不太注意這邊。”不過這種解釋楊冰自己都感覺過於牽強。
不過楚玄卻以為楊冰在這上雲宗地位不淺,於是便旁敲側擊問道:“楊姑娘,你之前不是說你去你外家應府的嗎,你是怎麽來到這上雲宗的?莫非你是上雲宗的弟子?”
楊冰搖了搖頭,隨即又點了一下頭,正當楚玄疑惑不解時,楊冰道:“我也是前些天經應府推薦入上雲宗山門的,添為門下很普通的弟子,之所以來到這裏,是因為這裏能讓我的修為快速提高,我現在不想別的,隻想安心學藝。”
從她的話中聽不出她在上雲宗有什麽特殊的地方,楚玄想不出來上雲宗的人為啥沒有搜查這裏。既然想不通他便不再多想。然後聯想起她的遭遇,便想到她有一層潛意思沒有說,那就是安心學藝,然後報仇。
他能理解楊冰的心,遭遇如此變故,沒有任何人能夠釋懷,換做是他,他也會如此做。
不過這種話題還是少說為好,以免氣氛沉重,於是他略帶調笑的道:“如果那晚你沒有認出是我,你是不是要把我抓起來了?”
本是說笑之語,哪知楊冰很淡然的說道:“是,那晚我可是聽說了,在掌門的眼皮底下都被你逃脫了,抓住你可是大功一件。”
楚玄一怔,但想到她的性子,不由苦笑道:“那我還得慶幸那次救了你一命了。”
說道這裏,然後他再次打量了一下周圍,然後似乎想起了什麽,問道:“楊姑娘,我懷裏的玉盒呢,你放在哪裏了?”
玉盒內的靈藥關係著他傷勢的恢複,甚至能讓他修為大進,自然不容有失。
楊冰走到屋子裏靠牆角的一處櫃子裏,打開櫃子,從裏麵拿出一塊用錦布重重包裹的方形物品,當她一層一層剝開錦布時,裏麵赫然便是他從上雲宗藥庫偷來的玉盒。
楊冰將玉盒遞過來,楚玄看到玉盒裏的‘三色果’安然無恙後,才鬆了一口氣。
楊冰問道:“大叔你鬧出這麽大的動靜,就是因這東西?”
“沒錯,你可別小看這東西,這裏麵的東西叫‘三色果’,聚天地之造化而成,曆千載而成熟,對修者大有裨益。”楚玄簡略解釋了這果的作用。
“原來如此,難怪掌門和長老們如此震怒,誓要抓住你,我聽說這株‘三色果’是留給掌門突破破虛境的,你斷了他的希望,又豈會與你善罷甘休。”楊冰微張著嘴,顯然是有點驚訝。
楚玄笑了笑,沒有搭話,雖然他並沒有見過這上雲宗的掌門柳浩思,但他卻知道,若要突破到破虛期,這種外物之效的作用已是微乎其微,最關鍵的還是要靠自己的悟性。
他忍住身體的劇痛,掙紮起床,見此,楊冰忙扶了他起來。
楚玄微喘著氣對楊冰道:“楊姑娘,你能不能找到一個不被人發現的地方。”
楊冰道:“這裏便是最安全的地方了,你待在這裏就行。”
意識到她誤解他的意思了,於是楚玄便道:“不,我的意思是說要找一個安靜的地方療傷,此時我體內真氣一片紊亂,若不及時治療,不知道會發生什麽不可預料的後果,這裏終究是居所,很難說沒有人來。”
楊冰略一躊躇,然後便道:“或許有一個地方,你跟我來吧。”
楚玄正想跟著楊冰出去,楊冰突然道:“慢著,你先穿上這一身衣裳。”
她一指放在凳子上的一套衣服,續道:“這衣服是上雲宗的弟子統一服裝,你穿上它吧,這能減少很多麻煩。”
楚玄於是正想把這衣服穿上,但想了想,還是把衣服放下,楊冰疑惑地道:“怎麽了?”
楚玄無奈地道:“你不先回避一下嗎?”
聞言,楊冰臉頰微微一紅,若不注意看根本看不出來,她什麽話也沒說,默默退出房間。
當穿好衣服出到外麵,楊冰俏立外麵,臉上似乎還殘留著不自然之色,楚玄看了一下四周,的確如楊冰所言,這裏是上雲宗比較偏辟的地方,位於上雲宗的一角落之處。
翠竹環繞,小徑通幽,楊冰帶著楚玄走在鵝卵小道上,一路之上並沒有看到其他上雲宗的弟子,楚玄問起楊冰,她隻說這裏是女弟子修煉之所,但由於上雲宗女弟子較少,有些地方鮮少人來。
穿過小道,灌林增多,然後再過百米便看見一方小湖,湖水清澈,湖麵還散發著一股股霧氣,如仙如幻,端得上美景,楚玄被楊冰帶到這裏後,沿著小湖走了半刻鍾,看到前方有一個小山洞。
楊冰指著山洞道:“前麵那山洞就是了,你在那裏養傷,肯定不會有人發現。”
楚玄點了點頭,看周圍的環境是很少人來這裏,他再布置一番應該能安全很多。
楚玄抱拳道:“謝過楊姑娘了。”
楊冰皺了皺眉,然後道:“大叔,你能不能別這麽客氣了,你再這樣我可不理你了。”
楚玄苦笑著,連忙告罪,楊冰才放過楚玄,她隨後又道:“你便在這裏養傷吧,我等會還要接受師傅指導武學,我會不時過來看你一下。”
楚玄點頭應是,隨後楊冰便伴著香風離開,楚玄步入山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