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完，連嬤嬤心有餘悸地拍了拍自己的胸口。以前她曾在半夜看見過娘娘和皇上在院子裏站著，那時候就已經心存懷疑了，隻是她知道自己是奴婢，要恪守本分，娘娘不願意說出來的事情她不能問也不能胡亂猜測。宮裏是不許妃嬪會武的，她諒解娘娘的苦衷。

    蘇子詡看見連嬤嬤臉上沒有浮現不良的情緒，總算是放心了不少。如今在這宮中，她能信任的人太少了。連嬤嬤在曜兒身邊貼身伺候，若是因為這件事情讓她和連嬤嬤生了隔閡，終究是對自己不利的。她自己能明白就好。

    連嬤嬤沉思片刻，仔細回想今天的事情，問道：“娘娘，您覺得今天的事情是意外還是有人有意而為之？”

    宴會是皇後娘娘安排的，血獅也是她吩咐宮人帶過來的，定然已經讓人獸場的宮人檢查好，不會掉以輕心，讓它們出來傷人。

    原本萬無一失的事情突然發生了變故，讓人始料未及，損失慘重。雖然連柳皇後都受了傷，但她還是覺得事有蹊蹺。

    蘇子詡沒有應答，反問道：“除了柳皇後，還有其他人受傷嗎？”

    當時她隻顧著帶受驚的曜兒回宮，沒注意到禦花園裏的具體情況，如今想來，受傷的人必定不少。

    “除了柳皇後，有幾個妃嬪受了輕傷，不過都是位份不高的。”連嬤嬤應道。她方才聽娘娘的吩咐，多留在禦花園一會，觀察裏麵的情勢，大致了解了一些狀況。

    蘇子詡點了點頭，心不斷往下沉，今天的事情絕非偶然，而是人為。曜兒和二皇子去鐵籠麵前觀察那些動物的時候，她的眼睛一刻也沒離開，曜兒返身回來的時候，她看見守在鐵籠麵前的宮人偷偷蹲下身子，當時隻是詫異，後來飛過血獅身上的時候，她聞到了一股藥味，如今想來，血獅定被下了藥。而這個人，是柳皇後無疑。

    血獅是她派人帶來的，原本就算出了事情她也不會懷疑到她身上，可偏偏血獅要對付的人是曜兒。

    出事之時柳皇後和她說話，成功轉移了她的注意力，等反應過來的時候，她最擔心的事情還是發生了。

    柳皇後，要對付曜兒。

    蘇子詡心念一起，手指撫摸著桌上的茶杯，不過轉眼的功夫，茶杯變成粉末，隨風飄散在空中。

    連嬤嬤看到後嚇得身子一僵，動了動唇角，安靜地站在她旁邊。

    半個時辰後，琉璃回來了。

    “娘娘。”琉璃跑到蘇子詡麵前，氣喘籲籲道，“奴婢趕到人獸場的時候，今天被安排守在血獅旁邊的那幾個宮人畏罪自殺了。”

    蘇子詡輕聲應了一句哦，便沒了下文。

    果真如此，那幾個宮人這麽快就自溢了，柳皇後還真是做得滴水不漏。

    琉璃黑著臉，忿忿不平道：“娘娘，那個鐵籠奴婢趁人不注意的時候，檢查了一遍，鐵籠有問題，周圍的鐵欄是被人砍掉一小段之後隨意接上去的，隻要用手搖一下就會斷裂。奴婢暗中尾隨人獸場的幾個宮人到宮門口，發現他們偷偷把那個鐵籠運出宮了。”

    連嬤嬤瞪大眼睛，嚇出了一身冷汗。

    怎麽會這樣，今天的事情竟然真是人為的，那些人明顯是衝著三皇子來的。

    “娘娘，這件事情會是誰做的？”

    蘇子詡站起身來，冷笑一聲，道：“除了她，沒人有這個本事。”

    她沒想到，她竟敢在眾目睽睽之下對曜兒動手，隻手遮天到無所畏懼的程度了。

    不過，她也沒討到便宜，當她的身子被血獅甩出去，撞擊到柱子上的時候，不知道有沒有一絲後悔。

    “娘娘，您懷疑皇後娘娘。”琉璃道，她的眸中略有詫異。

    隻是，皇後娘娘有何理由這麽做，就算真的要下手的話，也不應該挑在這種時候。但思來想去，那些動物在拿到宮裏之前，沒人知道這件事情，隻有她有這個動機。

    蘇子詡別有深意地笑了笑。

    柳皇後的真正目的，應該沒有這麽簡單，畢竟那時候二皇子也在場，一箭雙雕固然是好事，但若是事情真的發生了，她逃脫不了罪責。兩個皇子同時丟掉性命，宮中隻剩下大皇子，明眼人都可以看得出來是她下的毒手，她不會因小失大。

    隻是，她的目的到底是什麽呢？

    ……

    “常太醫，娘娘怎麽樣了？”杏兒擔憂地看著柳皇後，眼睛哭得紅腫。

    柳皇後被抬回坤寧宮不久，她就醒了，親眼看到自家娘娘渾身是血，背後裂開一個血口，床上的被褥換了好幾套。

    常太醫連連歎息道：“皇後娘娘的後背受了重擊，昏迷過去了，萬幸的是沒有傷到五髒六腑，休養兩三個月，還是可以痊愈的。”

    說罷，他轉頭對言帝說道：“皇上，微臣已經讓琉璃姑娘給皇後娘娘上藥了，若沒有什麽差錯的話，這兩日就可以醒過來了。”

    言帝點頭，讓他下去配藥了。

    等柳皇後的傷勢處理得差不多了，福仁上前對言帝耳語了幾句，言帝冷聲吩咐道：“查，給朕查個水落石出。”

    杏兒正在洗汗巾，聽到言帝的話後身子明顯一顫，害怕地低下頭，生怕別人看出什麽異樣。

    ……

    柳皇後昏迷了一天一夜，還沒有醒來，而人獸場那些接近過鐵籠的宮人，全被言帝處死，人獸場的首領也被言帝貶職了。

    言帝讓所有受傷的妃嬪晉升一級，送了不少好東西做補償，那些受到驚嚇的也收到了禮物。

    “詡詡，曜兒沒事吧？”言帝問道。

    蘇子詡摸了摸三皇子的額頭，應聲道：“剛才醒過一次，驚魂未定的，臣妾安慰了好一會，他喝了一碗粥又睡下了。”

    血獅發狂的模樣甚是恐怖，他被甩到半空中，雖然沒有受傷，但真的被嚇得不輕。醒來時一直抱著她瑟瑟發抖。

    她今天就不應該同意讓他靠近鐵籠的，那時候她已經察覺到不對勁了，為了引蛇出洞，就這樣讓曜兒以身試險。如今想來，還是懊悔不已。

    若是她不會武功，或者武功不高，僅差一步，曜兒就性命難保，她也會因此而痛苦一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