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零六章 擇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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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管怎麽說,在陳摶的氣勢與威望鎮場的情況下,阮尊等人還是安然地離開了二龍山。

    坐在來時的馬車上,回過頭掀開車簾,遠望天際隻餘下一個隱隱輪廓的二龍山,輕撫著腕上的龍藤,想到此行所經曆的種種,不禁有種恍若隔世之感。

    少主,你這次二龍山之行,他們都說你收獲很多。”趕車的歐鵬說道。

    談不上收獲,就是有些死裏逃生的運氣罷了。”車廂內的阮尊,身上纏了許多繃帶,斜倚車壁,手中捧著一卷殘破的書,認真地閱讀著。

    烏雅一雙妙目,好奇又略感無聊地時時在阮尊身上瞄上兩眼。

    佛經,和尚讀的東西,真的那麽有意思嗎?”她輕輕打了個嗬欠,準備小憩一下。

    自漢時明帝,夜夢金人,遣使前往天竺求法,路遇天竺的竺法蘭大師,以白馬馱經而回後,佛法就在中土大地如蒼穹大火,燃燒不休。佛經中的道理,確是博大精深。以前沒什麽時間去讀,這次二龍山寶珠寺之行,最大的收獲,就是收獲了這一屋的佛經。”

    烏雅晃晃腦袋,不太明白。

    你當然不太明白,畢竟你非人族。”阮尊說道,“而我,事實上,在龍興塔的地獄鎖龍陣之中,對天道輪回之事,明白得更為透徹。”

    哼。”烏鴉對這話有些不屑,直接小憩去了,不再說話。

    車隊繼續前行,一路無阻,來到了一個三叉路口。這個路口,除了來時的路之外,另外兩條路一個方向通往青州城,一個方向通往桃花山方向。

    陳摶一揮手,隊伍停了下來。他似是極為疲憊地掩著嘴,打著嗬欠,向文彥博等人說道:“文副殿主,咱們就在這邊分開罷。你們回你們的青州,我帶著這小子去處置好他桃花山的事,就直接赴京師。”

    文彥博說道:“龍興塔之事已明,少年軍留在青州已經無所用處,不日也將啟程返京。那麽屆時,文某便與陳宗主京師相見。”

    也好。”陳摶說道,指指阮尊所在的馬車,“這小子與我頗有淵源,脾氣也頗合我的胃口。他也與你們頗具淵源,尤其是與慕容大人。”

    慕容彥達臉上一紅,想起慕容芊芊一事,對那小子是既恨又愛,恨卻也恨不到哪裏去。

    這小子脾性不壞,近來也屢有機緣。年紀輕輕,潛質無限。”陳摶說道,“中原大劫隱隱將至,我倒是有些看好他呢。”

    再度伸了個懶腰,然後不見如何動作,人已經到了阮尊那駕馬車車頂之上,酣然入睡。

    ......

    文彥博一行人等,前往青州去了。臨行前,阮尊向他們保證,處置好桃林鎮的事之後,就將返回少年軍。

    而陳摶則一直躺在他們馬車頂上,呼呼大睡。

    桃林鎮已經遙遙在望。突然歐鵬長籲一聲,駕著馬車慢了下來,然後,就聽他急切地說道:“少主,天道教的陸副使,在前麵。”

    陸天豪在等自己?

    阮尊躍下車來,果然看到陸天豪一個人,站在一匹黑馬旁,靜靜地等著自己。

    走上前去,就見陸天豪臉色十分難看。

    阮尊,阮旗主,阮鎮長,究竟哪一個身份,才是真的你!”陸天豪見到他,壓抑的怒火終於忍不住噴發出來,“你倒是瞞我瞞得好苦!難道,難道以我們兩人之間的交情,你也要對我如此欺瞞嗎?”

    天豪,對不起,確實是事關重大,想出了這個苦肉計。”阮尊確實是滿心歉意,“這事,如果要瞞過周通,瞞過鄧龍,甚至瞞過天道教主,就必須縝密一些。”

    縝密!”陸天豪怒氣勃發,將手中的馬鞭狠狠往地上一扔,“你不信我!在那之前,我知道你就是阮小二,阮小二就是你,這麽長時間以來,我可曾在教主麵前提起過這事?”

    你倒好,對我並不相信,將我與二龍山諸人一樣,瞞得死死的!虧你,還讓我這麽長時間以來,為你提心吊膽!”

    阮尊低頭,默默聽任他的發泄。

    馬車上,陳摶仍在大睡。烏雅和歐鵬知道他們二人的關係,聽著二人的爭吵,不敢作聲。

    陸天豪一直發泄了近一柱香時分,才有些氣虛地停止了指摘,無力地往地上一坐,背對阮尊。

    後者下了馬車,坐在了他的旁邊,然後扔過一個灑囊。陸天豪接過,擰開塞子,隻是鬱悶地往嘴裏灌酒。

    天豪,我知道你生我的氣。”阮尊搶過酒囊,也給自己灌了幾大口,“說實話,我到今天,才覺得自己有些恍惚,恍惚的,是這段時間以來,這些事情,是真的發生過麽?我是真的在二龍山做過這些事情嗎?”

    我看,你是被地獄鎖龍陣的陣法,靈識識海給弄糊塗了。”陸天豪沒好氣地說道。

    這一句話,代表二人之間,由於潛伏帶來的嫌隙,總算是得以縮減。

    以後,你打算怎麽辦?”陸天豪問道。

    陳宗主要帶我去京師,給天子治病。”阮尊說道,“然後,我有點想離開鎮魔殿和少年軍了。或者說,我有些心灰了。”

    你為朝廷立了功,正是功成名就之時。為何,會有這樣的想法?”陸天豪說道。

    身在朝廷,身不由已。我還是想,擁有自己的實力。隻有自己的實力,才能真正地,為自己所用。”阮尊說道,“不管是對付上清宮,還是什麽,朝廷總不會因為我而反對國師國教。”

    陸天豪說道:“教主一直對你青眼相加,離開少年軍,加入天道教正好。天道教與上清宮,正是勢不兩立。”

    天豪,我說得很清楚,我想要有,自己的實力。”阮尊抬眼望著天空,再度喝了一口酒,“加入天道教,同樣受製於人,同樣不是自己的實力。”

    陸天豪點頭,“那我明白了。隻是,這條路,怕是要艱辛得很。”

    他歎了口氣,站了起來,身體有些搖晃,拍拍身上的塵土,翻身上馬,打馬離去。

    我條路,確是艱辛得很呢。”看著他的背影,阮尊自己,不自覺地也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