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自立見老上級的同時，陳光達推開了自家的門。

    剛進門他就看見他女兒陳思思一身睡衣從廁所出來，看到他愣了好幾秒，才說道“爸爸，你居然回來了？”

    “怎麽，這不是我家了？”

    “……目前還是。”陳光達的妻子周霞一副馬上要河東獅吼的臉從屋裏出來，“我這些天每天化妝得花枝招展的，大概很快就能出結果了。”

    陳光達沒理會老婆，這種程度的陰陽怪氣他早就習慣了。

    他來到廳屋，在兒子的牌位麵前跪坐下，點了一柱新的香換上。

    這個世界神學是新興學問，因為人均魔法師，人類用魔法能騎在自然頭上作威作福，而神學誕生的土壤，是人類早期對自然的敬畏。

    不敬畏自然的世界當然不會有神學，取而代之的是對各路師的崇拜。

    什麽彩虹索洛奇、強酸尊者馬友夫、肌肉聖者譚森、八葉殺妻魔鄧肯、爆廁聖賢卡巴拉——最後這位最傳奇，因為所有以他的名字冠名的法術，都可能會導致施法者家裏的廁所爆炸，下水橫流。

    對這些師的崇拜，取代了馬沙熟悉的地球神學的位置。

    所以在這個世界，紀念逝者的牌位會在旁邊擺上侍者最崇拜的師的標誌，代表這位侍者可以在那個世界拜入自己最喜歡的師的名下，繼續精研魔法。

    陳光達兒子的牌位旁邊擺著師斯布雷斯的標誌，這位師資質平庸，為了追求魔法，對自己的身體做了一些禁忌的改造。

    許多人認為他隻是生得太早，科學這個概念還沒有出現，要不然他應該被劃進科學怪人的範疇。

    最近“把斯布雷斯的名字遷出世界法師協會名人堂”的呼聲也非常大。

    而斯布雷斯，是陳光達的兒子最喜歡的師。

    陳光達在上香之後，神色複雜的盯著這位師的標誌。

    雖然他最後還是把標誌放在了牌位旁邊，但這隻是順應死去兒子的心願而已。

    周霞在身後陰陽怪氣的說“一回來就知道給死人上香，我們母女倆兩個大活人就這麽被你無視了。”

    陳光達站起來，看了一眼周霞，說“身材保持得不錯，加把勁，找個能替我照顧你們的人。”

    “你！”周霞氣得臉都變形了，“好，我就找給你看！你個臭傻逼，當年我真是瞎了眼才嫁給了你！”

    “我很感謝你當年做的事情，你讓我振作起來了。將來有一天，希望我能回報你。”

    “回報？用殺光全世界的科學怪人來回報嗎？”

    陳光達不說話，徑直回到房間，開始脫衣服。

    他女兒看著他的背影，欲言又止。

    陳光達忽然想起什麽，扭頭無視了氣呼呼的妻子，直接問女兒“最近有沒有奇怪的人跟蹤你？”

    “有！”他妻子大喊，“每天都有奇怪的人！而且我們對門換人了，我看新鄰居所有人都很奇怪！你老婆女兒就要被科學怪人抓去做實驗了！”

    “對門換人了？”陳光達終於把目光投向他老婆，“什麽時候的事情？”

    “就你被降職後這幾天！你這家夥，我以為你被降職了就會常回家了！誰想到你工作更熱心了！你個神經病！

    “我以前常安慰自己，你其實隻是想升職，升到頭了就結束了，現在……這什麽時候才能結束啊？這世界上的科學怪人，你殺得完嗎？

    “你難道要把你的餘生，都用來獵殺科學怪人嗎？”

    陳光達點頭“是啊，我就是這麽想的。”

    他頓了頓，又說道“最近你們可能會有危險，對門的新人，應該是衝我來的，你們搬家吧。”

    周霞瞪著他“你以為我們倆平時沒有危險嗎？你女兒現在用得最溜的魔法是各種逃命魔法你知道嗎？你老婆我親手打跑了不知道多少個來尋仇的科學怪人了！”

    “四個，我知道。”陳光達脫完上衣和褲子，直接往床上一趟，閉上了眼睛，“這些天大概不一樣，你回娘家住一段日子吧。他們應該不會衝去你老家抓你。”

    “陳光達，你現在想起來你的老婆是曾經的大小姐了是吧？我當年怎麽就瞎了眼看上了你，怎麽就昏了頭覺得我一定能接納你的一切。我當年居然覺得你前妻是個混蛋，因為死了兒子就拋棄你。現在發現，你才是個混蛋。”

    陳光達沒回答，看起來是真的睡著了。

    周霞捂著臉，無聲的痛哭著。

    她女兒上前來，抱住她。

    周霞哭著哭著，小聲說“給你姥姥打電話，說我們準備回家住幾天。”

    “媽？”

    “他都說危險了，那就是真的危險了。快去，打完收拾行李，我們現在就走。”

    女兒沉默了幾秒，說“我們……不會再也見不到爸爸了吧？”

    周霞看著女兒，幾秒鍾後她說“會。你還不明白嗎？他每一次出門，都可能會回不來。所以聽好了，將來你就算嫁給一個花花公子，也不能嫁給讓你迷戀的‘英雄人物’。

    “這可是你媽的經驗談，你千萬、千萬要銘記在心，懂嗎？”

    女兒點點頭。

    然後她看了眼開著房門睡的爸爸陳光達，猶豫了一下問道“媽，我有個事情想問問爸，不知道可以問不？”

    “你問吧。”陳光達忽然說。

    陳思思嚇一跳。

    她看了眼媽媽，後者點頭後，才問道“爸，我有個好朋友鄭泉泉，突然就失聯了，聯絡她家，她家的態度怪怪的……”

    “你不要再聯絡她了。”陳光達打斷陳思思的話，“你這個朋友，下次和她見麵的時候，你恐怕要注意防輻射。”

    “什、什麽意思？”

    “字麵意思。你媽媽說得對，女孩子家嫁給花花公子，都好過嫁給吸引你的英雄人物。你這個好朋友，就是愛上了英雄啊。”

    “英雄？”陳思思一臉詫異，“我怎麽……聽不懂啊，她愛上了一個科學怪人？科學怪人不都是……”

    “是啊，科學怪人都是混蛋，死不足惜的壞人。但是，在不明真相的小女孩看來，他們可能是反抗不公正現實的英雄。

    “特別要小心弗洛伊德學派的科學怪人，千萬小心。如果一個男人對你自稱自己是弗洛伊德學派的科學怪人，建議你咬舌，這樣結果會比較好。”

    陳光達嚴肅的說。

    “好了，話說完了，趕快幫你媽媽收拾行李，去姥姥家躲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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