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不清——

    不管再怎麽努力聚焦，眼前的世界，就好像是隔著磨砂玻璃看到的，隻有輪廓和陰影在。

    怎麽會這樣？”韓西爵蹙起了眉頭，同時捏起了拳頭，眼神閃爍。

    秦蘇涼看不清，所以也就不知道，此時此刻的韓西爵臉上，浮現了複雜的表情。

    她隻聽出了他口吻的詫異和擔心。

    然而，她雖然對自己現在的情況不明所以，卻也不想韓西爵因為這件事情，而太過憂慮。

    剛剛也是因為她太過害怕，才讓自己流露出了害怕的情緒。

    現在冷靜下來，秦蘇涼便摩挲著，牽住了韓西爵的手，安撫他說，“應該隻是一時的。”

    ……”

    沒聽見他開口，她繼續說道，“其實我剛醒過來的時候，看到的一切都是清晰的。”

    怕韓西爵不信，她便憑借記憶，仔細的進行了描述。

    門口位置，原本擺放著一把椅子，現在是一台半人高的醫療器械，麵是白色的，機身是黑色的，我沒說錯吧？”

    韓西爵沒有回過頭去看，徑直點了點頭，回答，“嗯。”

    我左手邊的位置，是台全白色，跟冰箱差不多高的器械。右手變的形狀比較怪異，像是收縮起來的一張簡易床，還有輪子……”

    沒錯！

    她說的都沒錯。

    他知道，她說的全都是對的。

    可這並不是他所在意的。他想要知道的，是為什麽她在醒來的時候可以看清楚，之後就眼前一片模糊了呢？

    韓西爵反握住秦蘇涼的手，注視著她的眼睛。

    她也在努力的看著她，可是她的一雙眸子，卻黯淡無光，就像是有什麽被抽空了。

    ……韓西爵，我覺得問題不大。”

    秦蘇涼的滔滔不絕，前半部分，韓西爵完全沒有聽進去，隻聽得最後，她說，“等我再睡一覺醒來，肯定就能看得清楚了。”

    然而這話，卻聽得他心神不寧。

    因為他不敢確定，等她睡一覺醒來之後，是否就能看清。萬一……萬一還海華絲看不清，她會怎麽樣呢？

    她會不會害怕？

    會不會怪他？

    一連串的問題，不停的在腦海裏生成，逼問，可是韓西爵卻無法對其中的任何一個人進行解答。

    韓西爵，你怎麽了？怎麽不說話？”

    聽得秦蘇涼用困惑的聲音再開口，他從自己的思緒裏驚醒，意識到，現在不是他胡思亂想的時候。

    現在，他要做且必須要做到的，是盡全力的，防止她胡思亂想。

    想到這裏，韓西爵出聲，冷冷的回答，“我不是不說話，是不想說話每，不想跟你說話。”

    誒？為什麽？為什麽不想跟我說話？”秦蘇涼被他的話，勾起了好奇心。

    然而，這便是韓西爵的目的。

    他要想辦法轉移話題，想辦法將她的注意力，從眼睛看不清這件事情轉移開。

    你說為什麽？”韓西爵故意賣關子，不答反問。

    秦蘇涼立馬就集中注意力，開始思考。

    片刻之後，她試探著問，“難道說，你在生我的氣？”

    這都不算是猜測，因為他剛剛說話的口吻，很明顯就是生氣了啊，隻不過不是憤怒的那種。

    果不其然的，就聽韓西爵回答，“沒錯，我就是在生你的氣。”

    為什麽？”秦蘇涼又問了一句。

    話音落下之後，她緊接著就指著韓西爵，說，“你別又反問我，我才不想動腦子去想，所以你直接告訴我就好了。”

    真拿你沒辦法。”

    看她撅起嘴，一副傲嬌的模樣，韓西爵臉上的愁雲，稍稍被撥開了一些。

    就連說話的口吻，也輕快了一些。

    然而，他卻沒有直接告訴秦蘇涼，而是對她說，“在回答你之前，我要先給老師打個電話。告訴他，你醒過來了，讓他來給你檢查。“

    嗯。”

    秦蘇涼點頭答應，卻發現韓西爵起身要離開房間。

    韓西爵……”

    她出聲，同時抬手想要拉住他的手臂，卻因為看不清，撲了個空。

    聞聲，韓西爵回過頭來，就見秦蘇涼的手，在空氣中僵成一個挽留的姿勢。

    見她要收回自己的手，他忙折了回去，緊緊牽起她的手，同她十指相扣。

    怎麽了？”韓西爵將她的手心，貼在了自己的臉頰上，然後他附身湊近她。

    這麽一來，他身影，在她眼前形成的輪廓，他的氣息，他的呼吸，都能讓她知道，他就在離她最近的地方。

    ……”秦蘇涼張嘴，卻沒能發出聲音來。

    她想說，別走！

    她想說，眼前一片模糊的感覺，真的糟糕透了，可隻要他在身邊，她的心就沒有那麽慌。

    可就是不知道為什麽，她說不出口。

    因為她了解！

    不論哪一次，但凡她有點什麽事情，或許她隻是擔心、害怕，可一旦被韓西爵知道，她那單純的情緒，會讓他更加的惶恐和不安。

    於是話到嘴邊，就變成了，“我有點渴，想喝水。”

    我給你拿。”

    好！”

    水就在床邊，卻也需要他鬆開她，才能騰出手去拿。

    秦蘇涼明知道如此，卻還是在他鬆開她的那一瞬間，感受到，原本覆蓋著他體溫的地方，瞬間冷得刺骨。

    她這到底是怎麽了？

    難道就因為現在自己是個病人，就變得矯情起來了麽？

    嘖……

    真是沒想到，有一天，她也會變得這麽沒出息。

    韓西爵端來水，扶秦蘇涼從床上坐起來。

    原本她也沒覺得自己口渴，然而，唇舌沾了水之後，她突然就對水變得渴求起來。

    過程當中，就聽韓西爵在不停的叨叨，“你慢點喝……沒人跟你搶，你喝慢一點，被嗆著了……”

    秦蘇涼根本顧不上回答，一口氣，將一杯水全都喝幹了。

    見她還意猶未盡，韓西爵用指腹，抹去殘留在她嘴角的水漬，寵溺的問，“要不要再來一杯？”

    秦蘇涼搖了搖頭，“不用了，你去打電話吧。”

    嗯。”

    韓西爵應了一聲，將秦蘇涼安置著躺會到了床上，掖好被腳才又開口，“你乖乖躺著，我馬上就回來。”

    知道啦，我很乖的，你快去快回，我的等你。”

    好。”韓西爵在她額頭上，親了一下，這才起身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