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開秦蘇涼的房間之後，韓西爵臉上的溫柔，瞬間被慌亂所取代。

    他一邊從口袋裏拿出手機，找到霍天成的號碼，一邊走廊盡頭的客房走去。

    但是真正撥通電話，是在他進門，將客房門關上之後。

    進門之後，他並沒有朝裏走，或者是找個位置坐下，而是就站在門口那處，繃緊神經的聽著電話裏傳來的忙音。

    嘟——”

    嘟——”

    ……”

    對不起，您撥打的電話暫時無人接聽，請您稍後再撥……”

    聽到電話裏傳來的機械女聲提示，韓西爵頓時蹙緊了雙眉，他修長白皙的指節，飛快在觸碰屏幕。

    按下掛斷鍵之後，當即又再繼續撥打了出去。

    一連十幾通，都是為人接聽。

    這期間，韓西爵屏著呼吸，此時，他倒抽一口涼氣，陡然間握緊了手機，仿佛要將它捏碎。

    然而就在這個時候，忙音被打破，傳來了霍天成的聲音，“喂，西爵……”

    可就在電話被接通之後，韓西爵卻徹底爆發了。

    他衝著那段的霍天成，他的老師，悶吼道，“你不是說過，她絕對不會有事的嗎？那麽現在你告訴我，為什麽？

    為什麽她的眼睛會看不清？是不是你的藥有問題？”

    這是韓西爵第一次衝霍天成發脾氣，但是確實第二次，質疑霍天成在醫學上的專業。

    第一次，是他父母遭遇車禍，霍天成是主治醫生，但沒能將他父母搶救回來。

    隻是那個時候，韓西爵並沒有對他直接說什麽，隻是放棄了學醫，並一把火燒掉了所有關於醫學的書和資料。

    可那在霍天成看來，是無聲的質疑。

    自打那以後，他就拚命的專研醫術。他發誓，他要讓自己的能力，再也不遭到他人的質疑。

    沒想到……

    真沒想到，在他不斷進步，獲得無數榮譽的今天，居然聽到韓西爵直接開口質問他的藥是不是有問題……

    他的藥，怎麽可能會有問題？

    霍天成篤定且自信。

    加上他畢竟年長，也能克製情緒，於是泰然開口，“西爵，雖然我不知道發生什麽事情了，但是你必須要冷靜。

    別一碰到秦蘇涼的問題，你就頭腦發熱。有什麽話，不能好好說嗎？”

    抱歉！”

    韓西爵非常清楚自己的態度有多惡劣，可是他就是克製不住。

    他閉上眼睛，緩了好一會兒，最後還是霍天成開口問，“你剛剛說秦蘇涼的眼睛看不起，到底怎麽回事？”

    我也不知道。”韓西爵仰麵，長長的籲了一口氣。

    那之後，他靠在身後的門板上，對整件事情進行了講述。

    怎麽可能會出現這種情況？”聞言，霍天成也有了同樣的困惑，“這我不應該的。”

    可事情就是這樣，她眼睛看不清。”韓西爵垂下了腦袋。

    我現在就過去給她檢查，你先別急，陪在她身邊。”說罷，霍天成便掛斷了電話。

    韓西爵舉著手機的那隻手，陡然間就垂了下來，無力的貼在身側。

    心頭，還盤旋著他沒能問出口的問題：秦蘇涼的眼睛會變成這樣，會不會是因為藥物的原因？

    這個問題，如果他想問，其實是來得及問出口的。

    可是最後他猶豫了。

    霍天成的年紀，和韓西爵的父親差不多。

    自從韓西爵的父親、爺爺去世之後，霍天成一直是以長輩、守護著的身份，呆在韓西爵的身邊。

    他稱霍天成為老師，雖然霍天成從來都沒有教過他什麽，但內心底裏有份尊敬在。

    所以他從來都沒有想象過，有一天，他會對自己的尊敬的人發脾氣。

    而且，他居然，在小的時候，用燒毀書房，拒絕學醫這樣的幼稚行為，怪罪老師沒有救回父母的命之後，又一次質疑了老師的醫學專業。

    要是他對老師進行發問，問是不是他的藥，對秦蘇涼的眼睛產生了副作用，那無疑是對老師的二次傷害。

    他不能這麽做！

    分明，秦蘇涼出了事，最賣力的人就是老師。

    韓西爵在門外整理好了心情之後，這才推門，回到了秦蘇涼的房間裏。

    她閉著眼睛，聽見他進門來的動靜，便立刻睜開，看向他的方向，難掩欣喜的問，“你回來啦！”

    可她的眼睛雖然笑彎了，眼球卻仍舊沒有光澤。

    嗯，我回來了。”韓西爵強忍著心髒的抽搐，到秦蘇涼身邊躺著，將她圈在自己的身邊。

    秦蘇涼習慣性的往他懷裏鑽。

    她調整出一個舒服的姿勢，貼著他的胸膛，在他的心跳聲中開口問詢，“韓西爵，到底發生什麽事情了？”

    想知道？”

    當然想知道了。”

    ……”可是他並不想說。

    我到現在都不知道，為什麽醒來之後，就已經是半個月之後了，而且成了病人，看上去還很嚴重的感覺。”

    韓西爵忙糾正，說，“你的病都不嚴重，真的，不騙你。”

    嚴不嚴重，秦蘇涼自己能感受得到。

    最起碼，在她的印象裏麵，除了因為螺旋磁的緣故，她從來都沒有出現過像現在這樣臥床不能起的情況。

    而且，她絲毫不知道自己是因為什麽，才會變成這樣的。

    更重要的是，她的眼睛，變得什麽都看不起……綜合這些角度來說，她現在的情況肯定非常的糟糕。

    然而她還是那句話，就算她再怎麽擔心，也不能因此增加韓西爵的心裏負擔。

    所以韓西爵說不嚴重，她便點頭，回答，“不嚴重就好！不過，要是我真的變成了瞎子，你會不會丟下我？”

    你是白癡嗎？”

    韓西爵不回答，而是問，之後又自己回答，“會問出這種白癡問題來的人，無疑就是白癡！”

    那你回不回答？”秦蘇涼微微揚起下巴，起了威脅的姿態，“你要是不回答……”

    當然要回答。”韓西爵截斷了她的話，“我要是不回答，你這麽笨，肯定不知道我的心意。”

    聽他這麽說，秦蘇涼喜滋滋的笑了，問，“那你的心意是什麽？”

    我的心意麽？”韓西爵挑了挑眉頭。

    與此同時，他收了手臂，將她抱得更緊，“我的心意就是，你秦蘇涼，生死我韓西爵的人，死是我韓西爵的鬼。

    別說你隻是看不見……”

    話到這裏，韓西爵頓住，轉而道，“白癡，我是不會讓你看不見的！你要相信我……”

    不——”

    秦蘇涼搖頭，平明搖頭。

    然後調皮的開口，“我才不要相信你。比起你，我更願意相信霍醫生，因為霍醫生才是專業的，你又不會治病。”

    我可以學！”

    哈？”

    我決定了！”

    什麽？”

    我決定要把曾經放棄的醫學撿回來……”

    你也要學醫？”

    嗯，和你一起，我們兩個人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