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八十七章 死而複生(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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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心吧,據我觀察,那位前輩多半已經自己把‘門’關上,旁人根本無法輕易看穿,而潘家至少在絳雲洞中絕不敢再打在你主意,你也不用擔心了。”
“多謝費老。”
“嗬嗬,無需多禮,好了青雲,咱們將大家喚醒吧,關於藏鋒和不死天罰就先放一放,等師父他老人家出關我再問詢一番,興許能有線索也說不定。”
“是!嘖,可我該如何向他們解釋剛剛發生的一切呢?”
望著昏睡的眾人,小爺麵露難色道。
“我自有辦法。”
費老再度風輕雲淡的笑了笑,便帶著青雲首先去喚醒三名自己的影子衛士。
越州,又稱中越之州,地處九州中部,除了遠在極東,背靠無垠天海的清州,與其餘七州均有接壤,以其便捷的交通樞紐,逐漸發展成了九州極其富庶的地域之一。
但若要論最為富有的,那定當屬魔生門統治的景州,以及絕仙門掌控的雲州了。
景州與梁州一樣毗鄰十萬大山,但由於對待異族的態度截然不同,故雙方在長久的貿易往來中皆獲得了巨大的利益。
縱觀魔生門的治理方針,他們一貫秉持博采眾長、吐故納新的原則,使得整個景州都是一派欣欣向榮的氣象。
而雲州與十萬大山交接的地方遠沒有景州廣闊,但其背靠無垠天海,每日都有數不清的高階修士亦或劈波斬浪的舟船,來往於大小門派航向內外大陸。
不說富得流油,至少旁人無不豔羨加眼紅。
相較於魔生門的開放,絕仙門則顯得低調與神秘的多,包括其統治下的雲州各個門派,皆如蒙上了一層綽約的麵紗般,神秘莫測。
亦如名聲響徹九州紈絝界的凝花樓,那些撩人心弦的女修們臉上的紗巾,迎風繾綣,留待舞人歸。
故而有歌謠曾唱十年一覺雲州夢,贏得青樓薄幸名。
至於這背後萬川歸海的巨大寶座上所端坐的,則是那世人從不知姓名的兩個字
絕仙。
是的,每一代絕仙門主都無名無姓,或者說當他們被選為繼任絕仙門主之位後,就必須舍棄自己原本的姓名,而當代的絕仙門主則常被人稱為“絕仙老鬼”。
看似同輩間的調侃,實際代表的卻是對他漫長生命中近乎無敵的敬畏。
當然了,這“老鬼”二字更深層的含義,也是他那與擁有著“智將”美名的魔生門主姚勝天,所不相上下的機關謀略!
正如當日天衛城中,莊君悟告知蘇無遮絕仙門突然改換陣營時帶來的震撼一樣,且蘇尊心中亦是非常清楚,絕仙門和魔生門就“真龍”與“仙路”之事鬧掰,代表的其實就是姚勝天與老鬼在某種“觀點”上存在著巨大的分歧。
否則二人絕不會從同盟狀態中分離開來,畢竟魔道兩門雖明爭暗鬥萬萬載,但團結對外他們可一貫都默契的很哩!
表麵上看或許就是因為天地重開之事,可冰山下隱藏的究竟是什麽,卻隻有他們二人方才知曉。
言歸正傳,低調的絕仙門主很少在公開場合露麵,甚至其本宗的位置都少有人知曉,而實際上,絕仙門與魔生門類似,經過漫長歲月的發展,門派已然紮根於幅員遼闊的雲州正中央!
絕仙門,某間格調相當優雅的書房中。
一名臉戴麵具,身著黑金相交的錦袍男子負手而立,似欣賞著身前花幾上生長旺盛的蘭草。
男子身材中等,長發披肩,盡管不露真容,可英挺的氣質與精美絕倫的衣袍,給人感覺應該年歲不大。
而這間書房也不算寬敞,不過麻雀雖小五髒俱全,盆池錦鯉,筆墨書匣,配上三兩雕欄精致的花幾,讓這男子頗有些富家書生的味道。
這時候,一隻不知從哪兒冒出來的蟲蟻,好巧不巧爬到了蘭草近乎完美的綠葉之上,那翠綠中泛起的星點黑黃看起突兀至極。
“哼!”
這時候,麵具男子的氣息猛然一滯,眸光也明顯的犀利了起來,僅僅一聲冷哼,這隻悲催的蟲蟻便徹底化作塵埃,就此煙消雲散,不複存焉,而那蘭草的綠葉則絲毫未損,輕輕顫動。
與此同時,一個清脆悅耳的女聲也適時傳入了書房
“父親,您找我?”
未見其人,先聞其聲。
她的嗓音初聞好似空穀幽蘭,於萬籟俱寂中悄然綻放,細聽卻又似擅歌漁女,擺槳間交織著躍動與安詳,極不平凡。
“嗯。”
男子輕嗯了一聲,在柔和的拂過蘭葉之後方才轉過身來,隻見一名頭戴帷帽的女子剛好踏入門內。
這對父女居然皆不以真麵目相對,看起來頗為怪異。
“江流兒最近怎麽樣了?”
錦袍男子的聲音有些中性,隨意的問道。
他並未坐下,目光也時不時望向花幾上的蘭草,似是十分留戀。
“阿心自從突破到凝神境後便一直閉關苦修,不過…”
“陰煞侵體?”
女子的帷帽點了點,屋內的座椅板凳就像是擺設。
“十年前我就說了,如果沒有那柄神劍,用不了多久他的陰煞邪體將徹底覺醒,屆時再大的定力都壓不住心魔入侵。”
男子用平淡的語氣說著極重的話語,這般對比如同綠葉與蟲蟻,異常突兀。
“我們不正是魔道嘛?還怕心魔?”
女子亦是似笑非笑。
“不,修行的本質殊途同歸,但修行之外卻還有很多可以讓‘道’偏離航向的規則,‘心魔’僅是一個代稱罷了。”
“您‘關心’他大可自己去看,喚我來莫不是就為了問問?”
女子將關心二字咬的極重。
“嗬”了一聲,麵具男子似笑著搖了搖頭,旋即反手一轉,掌心中便多出了一枚狗尾草編織成的戒指。
“你不想救他嗎?”
“這是…蕭洛一的遺物?”
女子空靈的嗓音明顯顫了顫。
“讓江流兒出關,告訴他‘永劫’現世了,大致位置在越州北部,替我把劍尋回來,事成之後這便是獎賞,草戒自會帶你們尋到那少年。”
“‘永劫’…父親,我不明白。”
女子疑惑地問道。
“什麽?”
取過對方手中的戒指,她繼續問道。
“當年你下手傷了阿心,為的不正是逼他覺醒陰煞邪體嗎?為何還要用永劫鎮壓陰煞?”
“因為他是你的‘弟子’啊!”
學著女兒的模樣,男子將“弟子”二字也咬的極重,不知是故意嘲諷還是怎地。
仿佛能看穿女子帷帽後沉默的臉,男子再次淡淡的嗬了一聲,接著重新回複到那負手而立的瀟灑姿態,欣賞起了窗邊花幾上的蘭草,片刻後道
“你知道的,我喜歡美,喜歡纖塵不染,可男女之情卻如捆覆枷鎖,隻會阻礙江流兒的綻放,而最最美麗的,永遠都隻會是曇花一現,絕不能開花結果。”
說著,男子摘下了一葉蘭草,緊接著一揮手,花盆連同花幾居然落得與方才那可憐蟲蟻一般的下場,灰飛煙滅。
“那你更應該直接毀了這戒指。”
素手一握,女子用盡力道,卻始終無法捏碎這孱弱的草戒,也讓她帷帽之後隱藏的柳眉重重皺了起來。
“哈哈,不要白費力氣了,這枚戒指不屬於現世,莫說是你,就是我都無法將之毀掉,去吧,把江流兒這朵飄搖的花給放出來,我亦想看看永劫選中的…真…嗯…少年,究竟會給這人間界帶來怎樣的驚喜。”
“你就不怕我直接將草戒送給阿心!”
說著說著,女子的聲音裏似乎已經帶上一股莫名的慍怒。
“哈哈哈哈,乖女兒,你若不願同行,留在門中陪伴為父亦是不錯!”
又是一陣無言,帷幔內美麗無暇的臉龐似又是一陣沉默與無力。
“我明白了。”
深吸一口氣,她飛快的壓下了心中的怒意,麵對這自己敬畏了千百年,也迷惑了千百年的父親,女子好似習慣了忍讓。
“女兒告退。”
“慢著。”
“父親還有何事?”
男子回過身來,想了想又道
“這樣,你告訴江流兒,正是因為這枚戒指不屬於現世,所以它的存在就代表著蕭洛一仍有殘魂苟活於世,而她的殘魂正備受輪回業力的煎熬,須得斬盡生前牽掛送她往生,方才有重活一世的可能。”
“蕭洛一還能重活一世?!”
女子驚訝的捂了捂嘴,但很快便意識到男子的目的。
“你!你是要他們自相殘殺!”
不顧女子的怒吼,他接著吩咐道
“哦對了,還有,告訴他這枚戒指裏可能會寄存著蕭洛一的部分記憶,一旦她往生成功,戒指將會成為她覺醒前世今生至關重要的鑰匙。”
“你為何要他們自相殘殺!”
女子執拗的問道,她猛地提升靈力,卻依舊無法捏碎草戒。
“不給花兒一點希望的陽光,他怎能更快地成長呢?再說了,陰煞侵體的江流兒心魔已成,不為他的仇恨找個宣泄的出口,我想他成魔後第一個忘記的,可能就是你這師父哦!”
說完,男子將手中的半截蘭草一把丟出窗外,沒有半分留戀,書房也重新變得優雅恬靜,亦如女子初入時那空靈的嗓音。
“若是尋得,別忘了悄悄告訴那少年,這草戒可是我送他的見麵禮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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