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三十一章 界外遊蕩(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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隻不過在昏迷之前,他似乎看到門之上翻湧起了無數比山嶽河川還要粗壯的鎖鏈,而那數不清的條條鎖鏈之下,正囚禁著億萬正兀自哀嚎的奇異生靈。
“恭送…”
這個聲音的主人好像沒有任何情感,又似融合了世間一切的苦難,亦如這扇孤獨的星空之門。
它到底是為了困鎖天地萬物,還是為了阻攔門外的囚徒?
甚至究竟是誰擁有如此大的手筆,能將整個世界僅僅化作一扇跨越星河與虛空的門戶?
隨著青雲意識的模糊,此般種種與那個古老木訥的聲音一樣,漸消漸遠,也都已經不再重要了。
可憐的小爺最近那叫一個點背。
好不容易出趟遠門,沒想回頭卻被人給盯上了,先是將他打個半死,又橫搶了他心愛的古劍,最後更是在無盡虛空孤獨的漂泊了不知多久。
如今好不容易碰上一扇能與他說話的大門,滿心歡喜的以為對方會送自己離開這鬼地方,不曾想天旋地轉之後睜開雙眼,他竟然被“卡住”了!
是的,卡住了!
醒來後的青雲赫然發現,自己不知為何,被那道世界大小的星空之門給傳送到了三十三界的“邊界”處!
準確來說,應該是他被擋在了三十三界之外,卻又被那巨門的神秘力量給不停的往三十三界裏麵擠壓,直接導致了青雲像個餡餅似得動彈不得。
幸好那巨門的力道不似聲音一樣木訥,十分有分寸,否則現在的他早就化成血霧或塵埃,直接消散在虛空之中。
青雲猶記當年剛剛踏入三十三界,那種因為首次進入無盡虛空而產生的空間無序感折磨了他好久。
後來走著走著便發現了一條氤氳的光帶,限於當時的修為與眼界,他根本不知那時而如閃電般蜿蜒曲折,時而又猶如彩虹懸天般靜若止水的光帶究竟為何。
隻以為是和天邊彩虹相似的自然奇景,現在想來,應該是和環繞在巨門外的星團光帶類似的神秘物質。
但如今身臨其境,青雲卻在這洪流般的光帶中感受到了浩瀚的空間陣法之力,暗想難不成三十三界外還被人布下了彌天大陣?
“對了,是尊上!記得小七當年說過,三十三界被人以通天手段設下過封印,定是那神秘莫測的尊上所為!”
心中尚在震撼,背後那股來自星空巨門的力量再度襲來。
先前巨門光海將他淹沒的同時,青雲已然感到體內被強行灌入了無數絮亂紛飛的能量,如今又是兩相對抗,他感覺現在自己隻要張開嘴,立馬就能變成靈光噴泉了。
“靠,搞什麽鬼!為什麽不讓我進來?!”
小爺心中怒罵,暗道我這修為還沒過元化境,憑啥不能進來?
如此這般擠擠停停往複了不下百次,內牛滿麵的他覺得還不如像前些日子,在無盡虛空中做條鹹魚來的舒坦。
“夢尋不是得到虛空鏡核成為了三十三界之主嘛?就不能讓我進去歇歇腳?哦對了,那尊上似乎不願他人染指這裏,哎,也不知夢尋如今怎麽樣了。”
就在小爺被擠的生不如死,眼看著就要窒息之時,忽然間,阻擋他的光帶不知為何居然開始變淡了!
“靠,可算進來了!”
青雲明顯感到,那久違的空間感正悄悄回到他的身上,自己再也不是那種頭腳顛倒,左右難分的渾噩狀了!
但下一瞬,更棘手的問題接踵而至!
“啊啊啊啊啊啊~”
墜落!
瘋狂的墜落!
青雲怎麽也沒想到,自己英明一世,居然要以這種從萬裏高空彗星墜地的姿態與大地親密接觸!
這下要是砸實了,別說血霧了,隻怕就是個渣自己也剩不下啊!
努力的鎮定下來,青雲有些手忙腳亂的喚出洛雲劍,想要借此禦劍飛行,可惜的是,他目前穿梭的光帶似乎仍舊與無盡虛空中的空間之力有交際。
任憑其如何驅使,可始終都無法控製洛雲劍芒穩住身形,急的他冷汗直冒。
“不應該啊,我記得當年穿梭光帶的時候不是這麽操作的啊!”
就在此時,原本光芒漸弱的迷離光帶也是異象頻生,居然也突然迸發出了從未有過的光芒,與那遙遠彼端的星空之門如出一轍!
瞬息間,青雲再度被絢爛的白光徹底淹沒!
“窩巢,還來?!”
最終,苦逼的小爺再次窩窩囊囊的暈了過去,外帶又是一波星辰之力的“填鴨”。
同一時間,一方占地足有十數畝的庭院內。
這個庭院看似廣袤,可院牆之外卻充滿著迷離的霧氣,非常朦朧,似是離群索居,又帶著些曲高和寡的味道。
乍看之下無人值守,但修為精深者卻可察覺,哪怕是四方拐角,均不乏禦風境乃至歸靈境的大能存在,凝神境修士仿佛隻能作為最基礎的守門衛士,安保規格之高,實難想象。
而進了院落之後,卻又是別有洞天。
石階曲折,綠苔幽寂,草色葳蕤,野花星亮,仿佛深鎖的重門拒絕了外界一切悲歡亦或苦難,將人間所有的美好全都疊加成一曲天籟弦音。
飄蕩在空氣中,瀲灩在心房裏。
鵝卵石鋪就的甬道兩旁皆為過橋山水,穿花度柳,撫石依泉,特別是菡萏之下淺露沉浮的香菱,更為這繚繞著絲縷微愁的院景,點綴了些許俏皮。
再到牡丹亭閣,芍藥園圃,盤旋曲折之中傾聽潺湲水聲,惆悵過後又仿佛頓悟了生活的真諦,直至穿過水墨牆磚,青瓦花台,一座不算太高但卻精美絕倫的獨棟樓閣,方才如天外飛仙一般,帶著些許羞澀,乍然驚現。
很明顯,這裏的主人並不喜歡被外人打擾自己的生活,將重重守衛都打發到了遙遠的院外。
而這棟閣樓從望去雕裝的熠熠如新,顯然建造的時間也不算太長。
進入之後環往四周,其家具皆是用上好的檀木打造而成,明媚的陽光自四麵竹窗灑下,讓整間客廳充滿了溫暖的味道。
若是細看的話還可以發現,桌椅上極其細致的鏤刻著多重不同的花紋,似乎處處流轉著屬於女兒家的細膩與溫婉,看來這間庭院的主人,多半是名性格恬淡柔美的女子。
再到樓上,除卻華貴與典雅到極致的書案筆硯,床邊果然有著獨屬於女子的梳妝台。
妝奩內名貴的首飾幾乎都要堆到溢出,可它們的擁有者卻始終端坐在鏡前,緊閉著那雙定然比繁星還要璀璨的雙眸,無視這些珠寶的呐喊。
可忽然的,少女帶著淡淡哀愁的絕美臉龐突兀一滯,旋即兩行清淚衝出眼簾,劃落到勾起的唇角。
她立時揪住了胸口的衣襟,仿佛心痛到無法呼吸,可卻又一把捂住了自己的檀口,似哭,又似在笑。
過了片刻,木質樓梯吱呀響起,一個關切中帶著些許焦急的聲音傳來。
“小妹,我聽到哭聲,你怎麽了?”
少女沒有回頭,亦沒有說話,頓了頓,她緩緩打開了妝奩內一口特別淺薄的抽屜,而後便自其中取出了一支極為普通的墨玉發簪。
摩挲了一番,她有些顫抖的嚐試著將發簪插入到了頭頂的垂鬟之上,這才對著鏡中人的倒影微笑了起來,聲音裏的溫柔仿佛能治愈人世間所有的傷痛
“姐你來的正好,快幫我看看,這簪子插的可還正?”
此時的她不知何時已然睜開了那雙美到驚心動魄的明眸,可灰靄的銀瞳卻顯得是那樣黯淡無光。
“嘔…”
就像當初不知何時陷入昏迷一樣,現在的青雲也不知自己究竟是何時醒過來的。
但當他恢複隻覺,哦不,準確來說應該是恢複意識之後,恍恍惚惚的青雲發現自己已經四肢跪地,周圍滿是自己還沒消化完全的納氣丹。
隻怕已經吐了老半天了。
“終…終於著陸了…”
接二連三的被星辰之光淹沒,青雲對頭頂的陽光倒有些適應了下來,否則突然從無盡虛空回到陸地,是個人都得變成睜眼瞎子。
“真是久違了,三十三界。”
連續摔倒了好幾次,弄了一身的穢物之後,小爺終於氣喘籲籲的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也不知落到了哪位位真上的地盤,不會還是畢方的老巢吧?”
雖說有十幾年沒回到過這裏,但其實有十年時間青雲幾乎都是在夢魘與業火的煎熬中度過,比起陌生的回眸,他對三十三界的熟悉更深。
隻是飛速平複內息之後,青雲也立即發現了某些異常。
“不對啊,三十三界的古靈氣怎如此稀薄,難道是因為當年的事情,導致古靈氣全都匯聚到不鳴古跡裏了?”
隨手摘下一片翠綠的草葉,青雲以麒麟噬一點一滴仔細吞噬著其中的生機靈力。
修行至今,因為吞噬生魂的關係,青雲的殺心變得極重,可他的意誌力與道心卻是在藏鋒,亦或說其中真正的不死天罰的作用下,磨煉的愈發堅毅。
甚至荒唐的是,他的殺心越重,克製與慈悲也就越重,故而若非必要,現在的他極少動用麒麟噬去吞噬活物的生機。
畢竟用姚夢尋的話來說,眾生平等,何來尊卑?當然了,敵人二字並不在青雲關於眾生的詞典裏。
畫外音有道是人事淒涼,回首便他年。莫忘使君歌笑處,垂柳下,矮槐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