撮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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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子,你是來抓藥的嗎?”百合忽見一個背影,便喊了聲。
梁文堇沒想到會被叫住,有些尷尬的轉身。百合目不轉睛的盯著梁文堇看,身材修長、麵貌俊朗的梁文堇讓她挪不開眼。她又有些害羞,低下頭複又抬眼。
慕伊也轉過頭,抬眼一看,略有些驚喜的問“你怎麽來了?”
梁文堇淡淡的說“我出來走走,經過這裏就進來看看。你做你的事吧,我也該回去了。”
“哎,等等!”慕伊側著身從狹縫中走出來,“正好我也該回家了,我和你一起吧。”
甘鬆不知何時已恢複了往日冷峻嚴肅的神情,默默走到藥櫃前有條不紊的將藥包好……過了一會又忍不住將目光移至門口。百合不知何時湊近,癡癡的問“哥,那個人是誰啊?”
甘鬆收回目光,淡淡的轉身淡淡的回了句“慕伊的朋友。”
百合繞到甘鬆麵前,追著他的步伐問“還有呢?他姓甚名誰,家住何方?是哪家的公子啊?怎麽以前沒見過呢?”
甘鬆不得不停下,垂下目光盯著她說“我不清楚。”他注意到自己妹妹的眼睛裏有隱藏不住的嬌羞,他明白這意味著什麽,便厲聲道“問這麽多做什麽!這不是你該關心的!”
百合委屈的撅嘴,“哼”了一聲,眼眶含淚的就跑走了。
回張府路上,慕伊主動開啟話題,“今日抄寫多少了?”
“不多,今天應能完成兩本。”梁文堇淡淡的回應,他腦海裏甘鬆和慕伊在一起的畫麵揮之不去,把他的心神一下子就打亂了。
慕伊哪裏知道他的心思,隻覺得他怪怪的,也說不出具體哪裏有問題,隻得試探。“抄寫很累吧?我一日也寫不了多少,都是你和姐姐在寫。”
梁文堇反應了一會才回說“你學醫也挺辛苦,抄寫的事理應交給我們。”
慕伊道“話也不是這麽說,這本該是我的事,與你不相幹,你是為了幫我,而且已經幫了很多了,我怎麽能把所有的事都交給你呢?”慕伊是對自己給梁文堇帶去太多麻煩而感到愧疚,對梁文堇充滿了感激,才如此說。
梁文堇聽了登時停下腳步,心裏反複糾結一個問題,他很想問她,“在你心中,我是誰?我們一起經曆了這麽多,還需要如此見外嗎?還是說,你至始至終都隻當我是普通朋友?”
他糾結了很久,依然沒有問出口,他怕他問了給慕伊壓力,也怕他問了他和慕伊之間更尷尬,就連朋友也做不成了。
慕伊也停下來,轉過臉看他,“你怎麽了?你今天好像心不在焉的樣子。”
“哦,沒事,剛突然想起某處抄寫錯了。”梁文堇岔開話題,胡謅了一個理由。
慕伊歎道“這有什麽的,一會回去改了就是。你別總想著那個事了,都快走火入魔了!”她逐漸放慢腳步,若有所思的說道“等這件事完結,我也該有個新開始了!”
梁文堇在心中細細揣摩這句話,始終不解其意,隻跟著說道“是啊,是該有個新開始了。”
慕伊看向他,也在揣摩他話中的意思,心想他想回家了嗎?他是想回上京了吧。
兩個人都不坦誠的和對方說話,將自己的真心實意收起來,反說些客套的虛言。兩顆心沒有靠近反倒越來越遠,彼此誤會。談話進行不下去,隻好沉默,沉默的走了回去。
用飯的時候青霓便覺得他倆怪怪的,氣氛讓她一度不敢多說話。
“我吃好了,你們慢慢吃,我先回房抄寫去了。”梁文堇淡淡的說了句便走了,此時的他將自己的心緒全收了起來,不苟言笑,顯得既深沉又冷漠。
青霓奇道“他這是怎麽了?你們怎麽了?”
慕伊莫名惱火道“我怎麽知道他怎麽了?他又不關我的事!”說完便撒氣的放下筷子,跑回了臥室。
青霓沉思了下,也走到臥室。她走進一看,慕伊正躺在床上,眼睛眨也不眨的望著床頂。
“有什麽心事盡管跟我說。”青霓坐在一旁,細聲溫柔的說道。
慕伊沒有答言,仍隻是呆呆的望著。過了一會,一滴淚珠從慕伊的眼角溢出順著臉頰肆意流淌。青霓見狀立即走到慕伊跟前,蹲下身子替她擦拭眼淚,“慕伊,你別這樣!梁文堇做了什麽還是說了什麽?”
慕伊搖頭,難過的說“他什麽都沒做,什麽都沒說。他好冷淡,讓我覺得好陌生,明明站在我身邊,我卻覺得他好遙遠……”
“慕伊!”青霓心疼的摸了摸她的額頭,“讓姐姐去和他說!”青霓轉身就走,被慕伊攔住,“你說什麽呢?我都不知道自己該說什麽。我和他隻是朋友,憑什麽要求他對我一直保持熱情,應該這麽說沒有誰能按自己想要的去要求別人。”
“你在說什麽啊?你根本不需要要求呀。放心,他永遠都不會對你冷淡的!”青霓又替她擦擦淚,無奈的說,“我都不明白了。你們為什麽要彼此折磨呢?”
“王思軒從沒有給過我這種感覺,他一直都堅定的無微不至的守在我左右……我想他了!”慕伊緩緩道出心裏話。
“不能這麽說。王思軒是王思軒,梁文堇是梁文堇。他們的性格和處境完全不一樣!”青霓深深的歎了口氣。她不明白慕伊的心思,她從頭到尾隻喜歡一個人,她不明白慕伊對感情轉變的忐忑、糾結、猶豫等諸多情緒。
雖說不能比,不用比,可直接感受者是慕伊,她切實的體會到那些不同,所以她傷心,她不確定,她畏懼邁出那一步。
慕伊沉默了好久才說“我現在很亂,讓我冷靜想想。”
青霓聞言默默退了出去,直奔張愔的書房,想和他聊聊。
張愔正專心致誌的處理公文,聽見敲門聲,問道“誰?”
“是我!”青霓答言。
聽出青霓的聲音,張愔嚴肅認真的神情展露笑意,立即起身,一邊說“快進來!”
青霓走進,見到書案上還累了一疊公文,便說“打擾你了吧,我待會再來。”
“不相幹,你坐在這陪我吧。”他牽著她的手走到書案旁的椅子前,讓她坐下,“你在這坐著,悶了可以和我說話。對了,你想看什麽書?”
他走到書架前,挑選起來。青霓也跟過來,笑著說“我自己找!”
張愔輕撫了下她的臉蛋兒,轉身投入到工務當中。青霓拿了本書坐在椅子上忍不住偷偷看他,她喜歡他認真專注的模樣。
夜裏的風吹得人發冷,青霓坐在椅子上不自覺的聳起肩膀,一隻手抱住自己。張愔抬眼看見立即起身關窗,又拿了件披風給她披上。
“嗯?”青霓的目光從書上轉移過來,詫異的問“你做完事情了?”
張愔點頭,“差不多了。”他挨著青霓坐下,摟住她,將自己的腦袋靠著她的腦袋,如釋重負的閉上眼睛,享受的說“做完了事情就可以抱著你的感覺真好!”
青霓慢慢合上書,也靜靜的享受這一刻。
“對了,你過來找我是想和我說什麽嗎?”張愔仍閉著眼睛,慢悠悠的問。
“就是慕伊和梁文堇的事,我看他倆都繞到死胡同裏出不來了,不像是和對方較勁,都在和自己較勁,我看著幹著急,想問問你有沒有主意。”青霓歎息說道。
張愔睜開眼,看著青霓說“感情的事旁人還真無能為力。你也別著急,我看得出來他們天生一對,互相躲不過的,就讓他們順其自然吧。”
青霓憂心道“我覺得現在的他們處於一個關鍵時期,有可能在一起也有可能就此錯過,我不想他們錯過,更不想他們再多走‘冤枉路’。再說了,我看見慕伊流淚心疼呀。”
“我知道,我知道!”張愔將青霓摟在懷裏,想到一個主意,“要不我們‘加把火’,給他們一點刺激?”
青霓抬頭,疑惑道“什麽意思?”
“你過幾天跟梁文堇說,江大夫有意撮合慕伊和他的孫子,希望慕伊成為他的孫媳婦。”
“為什麽偏偏是他家?”
“現在慕伊在他家做學徒啊,合情合理。你就和梁文堇說,江大夫和我談過了,就看慕伊的意思。”
青霓擔心道“我們這樣會不會弄巧成拙呀?萬一嚇跑了梁文堇,他直接放棄了呢?”
“你太不了解男人的心理了。你放心吧,梁文堇一定會找慕伊問清楚的。他們倆隻要開口說起這個話題自然就解開心結了。”張愔自信的說。
“是嗎?我還是不放心……真的有用嗎?”
張愔解釋道“他們兩個現在都不肯將自己的真心說出來,我們把這個消息告訴梁文堇,隻要他在意必會心亂,心亂了必會真情流露,而慕伊這邊我覺得隻差梁文堇向前一步。”
青霓見他說得頭頭是道,揶揄道“我還不知道你什麽時候成為了‘情感大師’!”
張愔寵溺的捏了下她的鼻子,不正經的說“我也不知道你什麽時候這麽牙尖嘴利了。”說完,他握住她的手,與她十指緊扣,恢複正經道“我和你走了許多冤枉路,我回想起那時的自己,皆因顧慮太多,才迷失了自己的心。所以以過來人的身份看待慕伊和梁文堇,思路就清晰了很多。”
青霓抱住他,動情的說“以後我們再也不分開了!就這樣直到老去,直到死去。”
張愔輕輕的抬起她的下巴,慢慢吻下去。溫柔的吻傳遞著深情。
忽然,張愔停下,懊惱的說“哎,失策了,我怎麽聽了你的話呢?”
“什麽話?”青霓不解的看向他,眼神裏還有一絲未抽離的情絲。
張愔目光灼灼的盯著她,饒有意味的說“不該聽你的話推遲成親的日子,就該早早的行禮。這樣今晚就能名正言順的留下你了。”
“留下我?”青霓嘟囔一聲,很快反應過來,知道他話裏的意思,瞬間紅了臉。張愔這時又靠近一步,衣裳幾乎與她貼在一起。他抓住她的手,近的能感受到彼此強烈的心跳,又說,“你不能讓我一直回憶那一夜。”
青霓羞得麵紅耳赤,不敢直視他的目光。
“我們該創造新的回憶了!”張愔湊在她耳邊,低沉的嗓音似撓在她的心上。
青霓直覺渾身癱軟,再無半分抗拒的力量,腿也不聽使喚的呆住。張愔吻了下她的臉頰,笑道“你再不走我可真不讓你走了!”
青霓定了定心神,半晌方一邊說“討厭”一邊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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