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02年 7月2日

    “我們到封鎖線了，他們還沒到。我想最後再確認一次情報，露尼西婭。”

    “‘米德’已得知羅聯正試圖進入北蘭島遺跡廢址，批準了‘曇花’行動，派遣無名特工前往調查北蘭島遺跡。具體的方式......”

    “好了，足夠了。辛苦你了，露尼西婭，接下來就交給我們。”

    帕特裏克掛斷通訊，靠在椅子的靠背上，腦袋微微向後仰。他悄悄瞟向G41，後者坐在她身邊，焦躁不安，似乎在忍耐著。

    這也難怪，畢竟工作期間可不能親熱，被人看見就麻煩了。更何況，G41的黏人程度直接跳過強力膠的階段，幾乎恨不得和他焊接在一起。

    帕特裏克閉上眼，把工作內容再整理了一遍。他和G41現在的身份是傭兵，受聯合衛生署的人雇傭來保障他們的調查隊的安全。至於聯合衛生署調查隊的任務，就是進入北蘭島周邊地區，調查和考核當地是否有必要進行淨化。

    而這份工作的危險性，自然不言而喻了。

    他們等候的時間已經超過兩個小時了，正在這時，一位戴眼鏡的白鬢老者望向他們，然後朝他們走來。

    身份匹配完成，他就是調查隊的領隊，也是雇傭他們的人。

    “你好，我是聯合衛生署調查隊的領隊，”老者的發言印證了係統完成的確認，“維赫勒·亞冉。”

    “帕特裏克·弗洛。”帕特裏克伸手與維赫勒握手，“很高興見到你，維赫勒博士。”

    “很高興你赴約趕來，帕特裏克先生，畢竟這可能是趟有去無回的旅程。”

    “我可是付了一大筆約金，”帕特裏克擠出一個微笑，盡量把嗜錢如命的傭兵形象扮演好，“再說，完成工作的報酬值得我冒險。”

    “哈哈哈！說的也是！”維赫勒笑道，“哦，抱歉，請允許我向你介紹......”

    “鮑曼，叫我鮑曼就好，”博士身邊的中年男子鞠躬行禮，帕特裏克一開始並沒有留意到他，“很高興認識你。”

    “鮑曼是黑荊港的E.L.I.D專家，有十餘年的研究經驗，”維赫勒博士補充介紹，“我相信兩位將共事得很愉快。”

    “嘿！夥計，”鮑曼突然變了個人一樣，提問道，“那是你的戰術人形吧？你是羅聯來的嗎？”

    還真是一個直截了當的問題。

    “嗯，我認為來自哪裏不重要，”帕特裏克摸了摸身側的G41，“我們的責任是預防重大的災害。”

    “哦，瞧啊！這是多麽難能可貴的精神！”鮑曼的表現很誇張，不知是阿諛奉承還是諷刺，“的確不重要，你的想法我非常讚同！”

    “少捧我了，我隻是為了錢。”

    “當然。”

    “兩位真是合得來，”維赫勒打斷了他們的對話，“不過時間有限，我們還是邊走邊說吧。”

    聯合衛生署調查隊終於出發了，維赫勒向守關的羅聯士兵出示了證明，每個人還是接受了簡單的檢查，才允許放行。雖說北蘭島附近的區域是羅南雙方的中間非軍事區，但由於地理位置的關係，實際上掌握這一地帶的是羅聯，他們尚未控製的，可能隻有技術罷了。

    封鎖線的外牆，是鐵支架和尼龍布搭建起來的象征性圍牆，目的在於區分受汙染區域和清潔區域，實質性的隔離作用並不存在。聯合衛生署的擔心不是沒有依據的。

    過了關卡，調查隊乘上準備好的載具，前往檢測的地點。

    “這個是......舊上海嗎？”G41喃喃道。

    舊上海......

    這座三十年前的鬼城，如今更加荒涼，空剩作為一座城市的骨架。這裏的植物都枯萎殆盡，地表沉積將近二十厘米厚的灰塵，天上還不斷飄下可見的灰團塊。視野範圍內沒有人活動的蹤跡，可能單純的隻是被灰塵掩蓋了而已。

    他們沒走多遠就停下來，調查人員依據分工迅速各就各位，以最高的效率完成檢測工作。

    “嗯......讀數正常，輻射塵還不足以構成威脅......”維赫勒眯起眼睛，看著手上的儀器顯示的數據。

    “如果這就超標，我們也沒必要進行下去了。”鮑曼說道，右手拇指和食指摩擦著灰塵。

    “說的也是。”

    第一個地點檢測完畢，他們又迅速回到車上，前往第二個地點。

    “車隊的行進路線和觀測地點都是羅聯掌控嗎？”帕特裏克問道。

    “恐怕幾乎是這樣，”維赫勒不太高興地回答，“我們有原定的計劃，但是羅聯的執行委員會介入，擅自變動了我們的日程，協商了很久才定下現在的行程。”

    說明羅聯早在那時候就已經對北蘭島遺跡采取行動了，帕特裏克想道。

    “坍塌粒子雲沉澱入土地，必須盡快評估，確定是否需要淨化。”鮑曼憤憤不平地抱怨道，“怠慢的後果可是十分嚴重的，坍塌粒子如果超標並擴散，爆發E.L.I.D的幾率就非常大了。”

    帕特裏克默默傾聽著，突然感覺到眼睛被晃了一下，望向車窗外，發現遠處的建築有閃光。

    “看那邊，那裏就是我們的目的地。”

    帕特裏克把目光轉向維赫勒所指的方向，他看見倒塌的東方明珠塔前端沒入黃浦江，昔日輝煌的高塔落得這樣的下場可不簡單。塔身的紅漆褪色，覆上一層薄霜般的灰塵，和江麵的浮灰融為一體。

    “這看上去......坍塌粒子雲一直在沉澱。”帕特裏克僅在大腦中說道，“不過，我看見有人類活動的跡象。”

    “謹慎為妙，雖然這隻是我的推測。”狂瘋說道。

    “什麽推測？”

    “關於這些灰塵的......可能這就是坍塌雲沉積的一種形式。”

    一種形式......比起坍塌雲，其實帕特裏克更擔心的是封鎖區內的人。

    他和G41在調查人員進行檢測時放哨，他又看見了閃光，然而除了閃光以外，什麽都沒有。

    “奇怪，明明有坍塌粒子雲的沉澱，指數卻不見增長。”維赫勒嘀咕道。

    “你們是怎麽知道坍塌粒子雲沉積的？”帕特裏克問道。

    “坍塌雲飄浮在空中的時候還是很好觀測的，”維赫勒推了推眼鏡，進行說明，“就像觀察氣象一樣運用衛星便能監視。如果大塊的坍塌雲從氣象圖上消失，還能去哪裏呢？”

    “沒有更準確的依據嗎？”

    “很可惜並沒有，評估的手段你也看見了，輻射量是目前最直觀的參考指數了。啊，好像說了不少，難以想象一個傭兵會明白這麽多。”

    “略感興趣罷了。”帕特裏克淡淡地說道。

    “我懂，我懂！”維赫勒雙眼一瞬間亮起，又黯淡下去，“廢話說夠了，我們該去下一個地點了，這次測試的是水質。”

    車隊重新上路，行駛至浦東城區。

    果然，帕特裏克又看見了閃光，不過這一次，他已經準備好了武器。

    雙眼盯著車窗外，子彈上膛。

    G41也警覺起來，拿起步槍，雙耳豎起來仔細聽著。

    唯有兩位研究人員疑惑不解地看著他們。

    “嗚——”

    四周突然響起渾厚的號角聲。

    “發生了什麽？”鮑曼驚慌失措地問道。

    “該死......都趴下！”

    帕特裏克將維赫勒的頭按下去的下一秒，傾盆大雨般的子彈便打了過來，車窗被子彈打算，散落一地。

    彈雨持續著，然後一聲巨響，最前方的麵包車被RPG擊毀。

    號角聲停止了。

    低沉的吼聲環繞車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