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13年 7月

    ATEF第二軍團D小隊

    弗羅斯特·詹森下士

    “快挖！不要停下來！”

    “掩護！火力點壓製住十二點方向的敵人，別讓他們靠近。”

    弗羅斯特從戰壕中探出上身，架起輕機槍，朝衝鋒的敵軍開火。兩名工兵正拿著鐵鍬，拚命挖掘著通道，根據上級的命令，他們得挖出一條通往敵陣的溝壑。溫迪在旁邊用狙擊步槍協助，擊斃從側麵進行幹擾的少部分敵人。

    一枚迫擊炮落入戰壕中，冰雪翻弄起來，化為水霧。血融進一顆顆冰珠，很快把潔白的雪染紅，融化的則流入戰壕的積水，和汙濁混在一起。霧氣阻擋了弗羅斯特的視野，他隻能盲目的朝麵前的白色屏障中掃射，壓製那些可能在接近的敵人。

    “後麵的工兵！頂上去！”這支部隊的軍官喊道，拿起武器和身邊的步槍手一起對付趁機衝擊戰線的敵兵。

    遼闊、一覽無餘的雪原，敵人的碉堡像是梅雨季節的菌類，陸續從深厚的積雪下冒出來。貿然在這空曠的行動，隻會成為敵人機槍手和狙擊手的活靶子，於是他們用這種吃力不討好的方法一點一點推進。

    在他們的頭頂上，有裝備粒子束武器的坦克，射出高熱的射線熔化敵軍的碉堡；掛載各種各樣裝備的AAX-06裝載機和敵軍的MS-N展開激烈的交鋒，武裝直升機憑借重火力掃蕩著敵方反擊的陣線，減緩了陸戰部隊的壓力，而AAX-08戰術殲擊機與兩倍數目的敵軍爭奪著製空權。

    任何一顆爆炸物落入戰壕，都會導致數人死亡。然而後援的部隊一批又一批的填補上空缺，跨過堆積如山的屍體繼續向前，使得他們推進的速度從來沒有慢下來。所有人都豁出去了，不把自己的命當成是生命，隻是作為一種消耗品在戰場上使用著。

    “三點鍾方向！敵人進入戰壕了，三點......”軍官話沒說完，腦袋就被敵人的狙擊手打穿了。

    右邊的友軍中彈倒下，弗羅斯特和溫迪也縮回了戰壕，轉而應對入侵的敵人。溫迪用手槍迅速擊斃了兩名上前的敵人，弗羅斯特丟出一枚手雷落入後方，掀起了一陣水霧。然後兩人上前逐一排除剩餘的敵兵，勉強趕上確保戰壕內的安全。

    坦克和AAX-07火力平台從他們的頭頂上方走過，爆炸損害的零件散落到戰壕裏，和順著熔化的雪水流到底部。敵人裝備導彈發射器的重火力部隊正在全力阻撓著他們的裝甲部隊，近戰裝備的MS-N組成別動隊朝行動相對遲緩的火力平台發起突襲。

    “十六挖掘作業班，速度太快了，稍微停一下，等等其他挖掘隊。”

    弗羅斯特換好機槍的子彈，繼續向敵軍開火。南聯的士兵從三個方向攻過來，強大的火力鋪天蓋地而來，一下擊斃了他身邊的好幾名戰友。弗羅斯特的肩膀也中彈了，摔落到戰壕中，溫迪跟著滑下來。

    “長官，我方完全被壓製住了，預計三十秒後，敵方突擊隊會和我們接觸。”

    弗羅斯特支撐起身體，右肩在GS-91的作用下迅速愈合。應該能在三十秒內恢複，然而麵對十個人以上的突擊隊，恢複能力再強也毫無辦法。

    “別擔心，我不會讓你們那麽輕易地就死掉。”艾克西婭說道，一架直升機樣式的無人機掠過他們上方，機槍傾瀉子彈的聲音隨之從左邊飛向右邊，又從右邊折返回來。

    弗羅斯特爬上去，用機槍清掃掉匍匐在屍體之間的敵人。

    “偵測到敵軍‘手推車’無人機正在接近，”艾克西婭報告著，“快趴下，弗羅斯特。”

    弗羅斯特照做了，剛趴下便感覺到了一股強風吹來，幾乎要把他整個人卷走。飛舞的冰雪又落下來，一場持續十幾秒的大雪過後，爆炸形成的深坑搗毀了好幾條戰壕。

    他翻過身，發現南聯的士兵出現在戰壕邊上，剛要跳下來就被一串子彈打成了蜂窩。抬頭顯示器上，友軍的又一波增援趕了上來。

    “工兵頂上！機槍手在左右掩護！”新的指揮又開始號令著部隊。

    “長官！敵人的無人機好像又回來了！”

    “繼續戰鬥！不允許回頭！”

    “是......是！”新兵用顫抖的聲音回答著。

    戰壕中的嘶吼堪比野獸，倒下的火力點立刻會有人填補空缺，敵人的不顧生死地突擊也是一波接著一波，幾乎無窮無盡。長年稀無人煙的南極凍土，此時此刻成了地球上最熱鬧的地方，宛如蘇醒的魔鬼，大口大口地品嚐著鮮血和人命。

    弗羅斯特扣住扳機，看著死於他手的一排又一排的死屍，內心早已像這塊土地一樣冰冷。他不能理解這絞肉機般的戰場，更無法去理解他的敵人，他甚至連殺人的想法都沒有。對方不得不死，否則死的就是自己。這便是戰場上荒唐可笑的邏輯，不可理喻的因果關係，冷靜想想都知道，沒有人會想將對方置於死地。

    這個時候，人類大概會歸咎於命運吧。不得不這樣做，因為這就是命運。

    開什麽玩笑......

    “看啊！那架無人機！”

    弗羅斯特順著連名字都不曾得知的戰友所指的方向望去，南聯的“手推車”無人機燃燒著，從天上墜落下來，在雪地上滑行了一段距離後，撞上其中一座碉堡，騰起一朵火球。

    “哈哈哈！看他們自作自受！”其中一名羅聯士兵手中吐出奇怪的詞匯。

    “他們在撤退，”部隊的軍官說道，“追擊！不要放跑任何一個人！南聯畜生的末日就是今天！”

    迅速高漲地呼聲，當士兵們激動的情緒炒熱到極點，各部隊紛紛躥出戰壕，向著落荒而逃的南聯部隊追去。這恐怕是別的生物中都看不見的場麵，史無前例的大型狩獵，狩獵者和獵物同為一種生物......

    弗羅斯特厭惡這種殘暴，更厭惡這種行為的愚蠢，敵人也不可能毫無準備就向後撤退，這樣貿然前進隻會葬送更多的人。於是，他和溫迪留在戰壕中，替前衝的友軍進行掩護。

    炮火的震響漸漸遠去，前鋒部隊也漸漸隻能看見一個影子，四周似乎隻剩下燃燒的黑煙和尚未散去的霧氣，至於遍地的屍體和其他的廢料，在弗羅斯特眼中已經成為環境的一部分了。

    一輛步兵戰車跨過他們旁邊的戰壕，在邊緣處停下來，降下後門，一個身穿軍大衣的人影站在兩人的上方。

    “上車，弗羅斯特下士，還有你手下的人工配體，”傑諾將軍說道，伸出了手，“我們要去別的戰場，更加重要的地方。”（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