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四章:夏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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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妃當如星!
    這是傅巧螢站得最直的一次。
    傅巧螢總喜歡弓著腰,特別是麵對白芷蘭的時候,這是沈星辰今天第一次看見她站得筆直的樣子,似乎,肚子裏麵揣著的不僅僅是一團毫無形態的血肉,而且她拚搏全力傾盡一切下的賭注,壓製住白芷蘭的賭注,她完全悖論不了的存在。
    孩子,是這個世界上最純淨,最可愛,最神秘的東西,哪怕是生性涼薄冷血無情的惡人,見了他們也總能不吝嗇的撕裂出半分笑容,憧憬出消逝多年的柔軟。對於白芷蘭和雲祥來說,這就是驚天大喜,盼望已久的。
    長孫,還是長孫女,雲家第一個順利降生的孩子,在萬千期盼中,充滿愛意中降臨的孩子總是格外被人們珍惜寵愛。隻要安全降生,不僅是孩子,連同大人,哪怕是犯了錯的大人,都更能得到別人的諒解。就像是一道潤滑劑,能不經意中磨平眾人之間生的嫌隙,或者不能完全磨平,至少也能軟化。宛如被摔得四分五裂重新拚合成的鏡子,裂痕雖在,乍眼看去至少還是平整的,同一個平麵的!
    所以,白芷蘭的態度一定會改變,其實不用多想。瞳孔放大又收索,神色驚慌又疑惑,她脊梁骨同樣挺得筆直,剛才利刃出鞘一般冷厲的光芒盡收,握成拳頭的手想要鬆開卻僵硬得不能自控。沈星辰看著白芷蘭變化多端的臉,心中感歎這個孩子實在是來的巧妙。如果這件事情真是傅巧螢所做,那她最終目的隻會是羅如雪。這個孩子現在出現,就好比武功卓絕的人一天還得到一把舉世無雙得心應手的武器。比喻雖有不恰當,但是卻很符合沈星辰心中所想。
    “孩子?你有了身孕?什麽時候的事情?”白芷蘭又驚又喜,驚喜不定的目光星光閃爍,忽明忽暗。
    傅巧螢終於拿出她才女應該具備的品德來,麵含笑,色不改,身形直成百年樹木成的精,頗有寵辱不驚,不卑不亢的大氣。她點頭“年後的事情,現已有三月。”
    已有三月,那是封瀟瀟陰差陽錯成為沈星辰不僅之前的事情。女子有孕,周身不由自主就散發出異樣的光芒,唐尚依在她成親之前給她灌輸不少夫妻婚後生活,脾氣變化,日常生活的改變,以及麵容都會有所改變。
    突如其來的隻可能是天禍,其他的事情都是有所預兆的,比如傅巧螢越來越圓潤,同時又越發蒼白的臉。沈星辰雖然也是成過兩次親的人了,但都是走走形式而已,那時候跟賈公儀糾扯不清,也沒把心思放在傅巧螢的身上,發現不了是很正常的事情,但是傅巧螢呢,她什麽時候發現的呢,她那麽敏銳聰穎的人。
    這個問題在沈星辰看來很關鍵,但是對於現在的雲家人來說,最關鍵的是傅巧螢肚子的胎兒。沈星辰就算想問,事實上她猜傅巧螢額肯定不會回答,就算回答也未必是真實的。
    “所以,娘我不會做出對相公不利的事情的。您現在相信我了嗎?不管幕後黑手是誰?有什麽目的,我都不會容忍她傷害我拚力維護的家庭。”
    傅巧螢都這麽說了,白芷蘭現在還能說什麽,她麵上喜色稍有消退,取而代之的卻是慌亂,她眯著眼,定定看著傅巧螢,好像這樣就能真正看清她的內心,雙唇抿成一條直線,沒有主動答話,倒是她身邊的雲祥喜色衝天,一掃之間的疲憊,眉眼生動卻疾聲厲色“這件事情要查,肯定不能放過凶手。”
    白芷蘭眼神斜倪了雲祥一眼,雲祥眼神一飄,笑得有些討好,又補充到“這件事情我和你娘一定會處理好的,現在你最重要的事情就是保重好身體,想吃的想喝的直接吩咐下去。”
    傅巧螢沒有說不,但是她不動的形體就表明她現在的立場這件事情,她一定要管。白芷蘭不信任她她同樣不信任白芷蘭。
    雲祥暼了白芷蘭一眼,見她並沒有要大發雷霆便主動讓人去叫夏荷,事後又暼了她一眼,毫不意外收到一個不太友善的眼神。
    有丫頭得令出去,室內寂然,比起剛開始劍拔弩張的緊張氣氛,現在這種麵麵相覷,欲言又止的尷尬氣氛更是讓人難熬。雲祥剛開始還能笑著與傅巧螢寒暄關懷,傅巧螢站在堂下也依舊秉持好媳婦你問我答,知無不言的狀態,她雖然也在笑,但是真正的笑容並不指皮肉的牽扯,敷衍與真誠,用心與否明眼人能看的出來。雲祥自覺無趣,兩人的交流最後結束在他的強顏歡笑之中。
    白芷蘭冷哼了一聲,這一次不是朝傅巧螢,而是雲祥。沈星辰將眾人情緒話的表情全部看在眼裏,心中卻在思忖著淩一個問題,她轉頭目光看向門口,會客堂距離羅如雪的院子並不算太遠,那個丫頭去的時間實在是有些長,超乎意料的長。莫不是又出了什麽意外?
    夏荷在羅如雪身邊伺候著,除了春芽,就屬她資質最老,相對的,說話的權利要淩駕於眾多丫頭之上了。下人妄自去帶夏荷過來,羅如雪自然是不允許的。不過也真是奇怪,她身為雲安正妻,關於查找凶手應當一馬當先,義憤填膺,難道是在照顧雲安。沈星辰立馬否決這個想法了。雲安和羅如雪兩人能做得最好的程度就是貌合神離,各自居住東西兩邊院落。看剛才那丫頭的去向就是朝羅如雪院落去的。
    兩種猜測始終矛盾,沈星辰還沒想明白的時候,夏荷終於緩緩遲來出現在眾人麵前。
    羅如雪沒來,夏荷也是被兩個丫頭挾製丟進白芷蘭的麵前的,她頭發淩亂,衣衫不整,交疊的領口被扯的鬆鬆垮垮,露出一片白花花的肌膚。
    “這怎麽回事?”白芷蘭不悅的問。
    夏荷原先還掙紮想要逃離這裏,帶人丟進來之後倒是停止了動作,不知道是認了命還是看清了事實。
    聽了白芷蘭的問話,沒敢直視她的臉,額頭上沁出一層薄汗,細碎的鬢角以橫七豎八狂妄的姿態粘在臉頰上,臉色紅了又白。她垂著腦袋,像是一隻戰敗了的兔子,全身上下從內到外滲透出一種灰仆仆的頹唐姿態。
    夏荷恍若未聞,癱坐在那裏不言不語。她不說自然有知情人稟報事情原委的。越是說明,現場人的神色越是不一,有疑惑,有了然,也有難看的,憤怒的。
    白芷蘭的臉上好像結了一層冰霜,其實不隻是臉,渾身上下都冒著森森寒氣,一雙瞪著夏荷的眼瞳更甚,她深呼吸一口氣,想要將噴薄欲出的怒氣收斂一些“夏荷,你向來都是個沉穩知事的丫頭,本夫人就問你,為什麽要逃走?”
    這就是偏見啊,沈星辰一來就是一大口黑鍋直接往頭上扣,申請辯解的機會是傅巧螢求來的,羅如雪的丫頭待遇就是不一樣,哪怕她明顯做賊心虛準備跑路還被逮住了,白芷蘭還是主動給她申述的機會。就算傅巧螢真的想要搞垮羅如雪,那也算情理之中的事情了,不過現在看來,事情到也不完全像她剛才推向的那樣了。
    夏荷本就是個及其聰明的丫頭,對於申述的機會自然不能丟失,她脊梁骨彎的像把弓,五官擰成一團,嘴巴張張合合,不知是那個出逃原因難以啟齒,還是難以形容。
    “這個問題很難回答嗎?
    ”問話的是傅巧螢,白芷蘭似乎慣用白眼看她,她也似乎也被白眼對待慣了,不知道是時間久了讓她麻木,還是她今天有了籌碼,敢於做平時不敢做的事情。就算看見白芷蘭臉上不甚明顯的不滿,她並沒有停止。
    “少爺與三少奶奶成親那天,有丫頭說在院子看見你神神秘秘的出現,後麵的事情不用我說你也應該很清楚了,所以,在這個節骨眼你選擇逃跑,我是不是可以認為你心中有鬼呢!”
    按照傅巧螢這個想法,因果關係就很明了了。夏荷就算不說話也洗脫不了她的嫌疑,沈星辰聽見她低低一聲輕笑,然後抬起頭定定看向傅巧螢,目光凶狠毒辣如同從冰川迸出的寒刃,又轉頭看向沈星辰嗤笑一聲“嗬嗬嗬,不過是一個乳臭未幹的小丫頭,就憑她,也配稱作三少奶奶。”
    沈星辰“……”心中有點堵又有點歡快是怎麽回事,英雄所見略同,她的確不配,更不想配。
    夏荷收回嘲諷的眼神繼續笑到“對啊,事到如今,我也不想隱瞞了,毒就是我下了,隻可惜沒整到該整的人,倒是害了少爺白白受了苦,遭了罪。”
    “我們雲家對你不薄,你為什麽要這麽做,我不管你跟那個丫頭有什麽深仇大恨,可你千不該有這種算計,萬不該還將算計算到雲兒的身上來,你知道本夫人最不能容忍的事就是一家人明爭暗鬥的。既然事情明了,就該付出代價,來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