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謝老伯指點！”
    白澤恭敬一禮。
    “哈哈，所謂‘禍兮福所倚，福兮禍所伏’。這個道理，你可明白？”老者笑道。
    “懂了。”白澤說道。
    “推而及之，便是‘一陰一陽之謂道’。”老者笑道，“你可懂得？”
    “懂了。”白澤頷首。
    “懂了？”
    老者一腳將白澤踹進江裏，白澤猝不及防，不解其意。
    “於天地觀，天乾自強不息，地坤厚德載物，陰陽之道也。”老者說道，“於人心觀，情之所動，理之靜虛，亦為陰陽之道。於你我而言，船上船下，還是陰陽之道。”
    “你懂什麽了？”老者又問。
    “老伯，你這麽一說，我好像又不懂了。”白澤泡在水裏說道。
    “蠢！難怪你不能參悟四時術法。”
    老者說道：“我再問你，紫府空虛，五行皆空，何解？”
    白澤並不驚訝。
    畢竟是祖師爺，一眼看出他的紫府五道劍意分身皆不在，實屬尋常。
    “再煉？”白澤問道。
    “愚蠢！”
    老者說道：“五行缺五行，我看你不必叫青陽子，改名叫金灶沐算了。”
    金灶沐。
    金木水火土，五行倒是全了。
    白澤厚著臉皮笑道：“老伯一語點醒夢中人，多謝！”
    “哦？”老者笑道，“此話怎講？”
    “我名白澤，號青陽。”白澤說道，“這金水木火，倒是齊了。”
    “嗯，倒是孺子可教。”老者笑道，“土呢？”
    白澤臉色凝重，說道：“老伯，我命中缺土？”
    “這不是廢話？”老者臉色一沉，“方才說你孺子可教，現在又是糞土之牆不可圬。”
    白澤猛然間心緒貫通，刹那間如蜉蝣見青天，駭然道：“我沒土！”
    那老者微笑頷首。
    六道天象。
    首為乾，乾屬金，魂海仙殿為金。
    混沌青蓮為木。
    震雷五行屬木，故而雷池重地也是木。
    碧海之象自然是水。
    皓月為太陰之象，也是水。
    大日至陽，自然是火。
    若是六象歸位，可不就是獨獨沒土！
    白澤如此一看，難怪陶弘景說他大道親水親木，六象當中，水木就占了四個！
    “老伯，這沒土怎解？”白澤虛心求教。
    “於自身而言，無解。”老者說道，“需向外求。”
    “老伯的意思，是外煉本命之物，補全五行？”白澤問道。
    “然也。”老者笑道，“本來你的名號裏就沒有，煉不出地象也正常。要麽你逆天改命，被雷劈死。要麽就隻能煉土行本命物，補全空缺。”
    “老伯，即便補全，五行並不均衡啊。”
    白澤說道：“若合陰陽之道，不會炸了吧？”
    那老者氣笑了，撿起魚竿往白澤腦袋上抽了一下。
    白澤被那一記魚竿抽得齜牙咧嘴，差點沒當場背氣。
    “愚蠢至極！”老者罵道，“道合陰陽，五行焉能炸了？太極玄清圖，你學到狗肚子裏去了！”
    白澤被罵得麵有愧色。
    可如此一來，也確定了眼前之人，的確不是他的心魔。
    應該也不是戴詠德。
    他若是想說，不會整這出。
    況且以戴長老的眼力，能一眼看出先天道胎被斬一刀的可能性，基本是無。
    所以，八成真是祖師爺顯靈了！
    “好小子，竟敢算計我這個老人家？”老者這才回過味來，掄起魚竿就要抽那小子，卻在魚竿即將抽中白澤時突然停手，怕給白澤抽死過去。
    白澤連忙上船，給老者磕了三個頭，說道：“老伯息怒，方才是真不明白。這回受到老伯的點撥，真明白了。”
    打死他也不能承認那點小心思。
    不然真會被打死！
    “現在的年輕人，真是一代不如一代，世風日下！”老者哼道，心裏卻是高興，說道：“起來起來，這頭可不能亂磕，磕傻了我概不負責。”
    白澤起身道：“老伯，這本命物……”
    老者把眼一瞪，說道：“怎麽，你想找我要？”
    “嘿嘿。”白澤笑得諂媚。
    “出門沒帶。”老者沒好氣道，“就帶了這條魚竿。你想學釣魚，我倒是可以教你。”
    祖師爺話裏機鋒太多，白澤毫不猶豫，點頭道：“學！”
    “你學不了。”老者說道。
    “為何？”白澤問道。
    “你連魚竿都拿不起來，學什麽釣魚？”老者將手裏的魚竿遞給白澤。
    白澤不信邪，伸手去接。
    “砰！”
    那白發劍客登時一頭撲倒在漁舟上，右胳膊道袍炸碎，整條手臂鮮血淋漓，經脈如被千刀萬剮！
    白澤臉色鐵青，連忙撒手，內心駭然。
    這魚竿。
    那劍客瞳孔一縮，連忙運氣止血。
    徒勞。
    “這回信了？”老者笑嗬嗬道，用魚簍在江裏舀水，倒在白澤的胳膊上，那劍客手臂上的傷勢這才好轉，仍是火辣辣的疼。
    “若非你練出了六條劍脈，你全身的經脈都得炸了。”老者說道，“想學釣魚，先有提起這條魚竿的資格再說吧。”
    老人撿起魚竿，往船艙裏一丟，俯身鑽了進去，合下竹簾。
    隔絕視線的刹那，老人渾身裂開，幾乎直接潰散。
    白澤盤膝而坐，靜心凝神。
    江上漁舟漂泊，清風朗月吹拂兩岸草木。
    那條蛟龍遨遊九天，飛夠了，猛地俯衝而下，沒入江水當中。
    如此鬥轉星移，日升月落。
    某一時刻，那船頭上盤膝打坐的劍客忽然睜開雙眼，十二條劍脈盡數煉成！
    “老伯，我練成了！”白澤起身說道。
    船艙竹簾猛地分開，一條魚竿迎麵而來，白澤雙手去接，隻覺那魚竿極為沉重，好在這回倒是沒有把他另外一截袍袖炸碎。
    “去釣吧。”老人的聲音從船艙當中傳來。
    白澤甩鉤，獨釣江水。
    白澤氣力極大，重塑不滅金身以來，盡力一拳已有三萬鼎力！
    可那魚竿的重量，卻是直抵根骨，便是他有再大的力氣，也是徒然，所以並不會覺得輕鬆，無法做到舉重若輕。
    沒過多久，白澤隻覺魚線猛地一拽，一股大力登時傳來，差點把他直接扯進大江當中！
    “！？”
    白澤奮力反拉，這才避免直接落水。
    可腳下漁舟，卻是被水裏的那條大魚拖著乘風破浪，端是誇張！
    這他娘的是魚？
    白澤定睛一看，目光透過重重江水，赫然看見，那被他釣住的東西哪裏是魚，分明是一條蛟龍！
    “老伯，不是釣魚嗎，怎麽釣了條蛟龍？”
    白澤喊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