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22章 風行地上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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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那妖族大能駭然失色,危急關頭,餘幼薇一劍遞出,凶猛劍罡傾斜而出,將周遭海域凍結,硬生生將白澤的“得水”圈禁在寒冰當中。
    凜冽寒冰凝結成尖銳冰刺,炸向那白發劍客。
    兩人甫一動手,魔神殿聖女當機立斷,手持紫鱗魔刃,徑直斬向白澤。
    那劍客體內劍骨灼然,周身劍意奔湧,猛然身化鯤鵬,將突刺而來的寒冰盡數撞碎。
    魔神殿聖女猝不及防,手中紫鱗魔刃登時被劍意鯤鵬撞得倒飛出去,連帶她整個人都被劍意裹挾,霎時間被斬得聖域炸碎,鮮血淋漓。
    那妖族大能起了殺心,正待出手,紅衣女子震劍,劍罡再起,直斬那劍意化生的劍氣鯤鵬。
    “轟!”
    強強對決,這方海域登時被引爆。
    魔神殿聖女並那一眾大妖盡數被轟飛出去,妖族大能頂住壓力,在關鍵時刻止住殺心,深深地看了一眼戰局,扭頭便走。
    劍罡勢如破竹,那劍意鯤鵬猛地擺尾,在海底攪起恐怖巨浪,狠狠撞向那道劍罡,直把那透骨冰霜砸得粉碎。
    餘幼薇倒退一步,眼神森寒,手中劍已然發出哀鳴。
    皆斬之境也罷,到底還是扛不住天字序列飛劍的全力一擊。
    可那紅衣女子滿不在乎,譏笑道:“天象之力不存,已然失道,靠你頭鐵來與我問劍嗎?”
    餘幼薇周身殺力再漲,以手中名劍碎裂為代價,終是斬開劍意鯤鵬。
    劍意鯤鵬炸碎的瞬間,白發劍客渾身一震,隻覺體內劍骨仿佛要炸開一般,直欲剝離這副軀體。
    殘劍直指白澤,紅衣女子已殺至那劍客近前,輕蔑一笑,說道:“白澤,除了她,誰還把你當小孩兒?王不見王的道理你應該明白。讓開,否則今日便是你死我活。”
    龍王之心劇烈跳動,那白發劍客點燃黃金瞳,握劍的手微微一動。
    “轟!”
    餘幼薇周身氣勢猛然攀升,一股極強的劍力從她體內迸發出來,壓製白澤的本命飛劍不得動彈。
    “隻你在體內誕生了本命飛劍?”紅衣女子說道,“青州之於我,正如無相之於你。你若是能放下仇恨,以德報怨,不殺無相,我便能放下執念,不去獻祭東海,水淹青州。”
    “無相?”白澤問道,“無相是誰?”
    “以你的聰明,你猜不到?”餘幼薇譏誚道:“你以為劍皇很好對付?‘天算子’三字,再加上‘半仙’,足以讓天下人見之喪膽。即便此二人修為暴退,可但凡有點腦子都知道,作為九州天下最強的兩位命術師,怎麽可能做賠本的買賣?”
    “天下修士都知道,沾染俗世因果,尤其是王朝因果,業力纏身之下難以超脫。”那紅衣女子說道,“無懼業力纏身,也隻有儒家之人,他們走的就是這條道。魔教之流盡是些瘋子,他們選擇這條路,便放棄了來世,身死如燈滅,再無點燃的可能。即便僥幸躋身第七境,也不過是化外天魔的走狗罷了。”
    “白澤,誰都阻止不了我複仇。”餘幼薇眼神陰冷,“我已賭上一切,前世今生,包括來世。你呢?嗬,一個被詛咒的王國,一個風雨飄搖,朝夕之間便要滅國的裂土。你怎麽敢的?這兩條王道氣運,足以讓你此生無望躋身第七境!難不成你還想由道入儒,還去做這天下的救世主?”
    那白發劍客沉默良久,看著那女子的雙眸,平靜說道:“我隻是不想你死罷了。”
    餘幼薇微微一怔,隨即嗤笑道:“你自己都是泥菩薩過江,裝什麽仙風道骨?說到底,你不過是謝玄和陶弘景手下的一顆棋子罷了。”
    “王朝因果加身,亦不能阻止我證道。”白澤說道,“你不該讓青鱗北上。賀拔嶽在謀劃什麽?”
    “他在謀劃什麽,我不是早就告訴你了?”餘幼薇說道,“賀拔嶽要以四凶煞陣證道以登臨七境。如今那懸空寺三身佛殿下鎮壓的饕餮已經被無相交給他,窮奇屍骸已被他尋到。至於檮杌和混沌,那種傳說級別的上古凶獸九州無蹤,隻能另尋替代。”
    白澤瞳孔一縮,寒聲道:“你竟要把青鱗交給他?”
    “為什麽不能是你呢?”餘幼薇說道。
    “非是七境,他抓不住我。”白澤說道。
    “如果抓你的那個人是我呢?”餘幼薇一步踏出,顯化不滅金身神通,琉璃大道轟然而出,直接將白澤鎮壓。
    那白發劍客駭然失色,眼前那紅衣女子已然先他一步化龍,張開猙獰巨口,一口將白澤吞了進去,旋即直衝海麵而去。
    “轟!”
    破出洶湧海麵的瞬間,那女子顯化人形,一道紅光直奔北方而去。
    南海斷崖之上,青羊宮道簡真人趕至,書院二先生回頭看了他一眼,說道:“真人,此地凶險,還是別來趟這趟渾水了。”
    “院長,二先生。”道簡真人禮道:“如今妖魔兩道勾結,意圖顛覆北境道統,這觀海天門怎麽和魔教打起來了?”
    嶽麓書院院長神色凝重,目光看向天邊急速迫近的那道紅光,陡然間登天而起,浩然正氣直逼雲霄。
    “道友,且慢!”
    院長登天,二先生並道簡真人俱是臉色大變,相繼登天,阻攔那道紅光。
    “讓開!”
    紅光當中,餘幼薇現身,與三人隔空對峙,寒聲道:“否則我不介意將你三人沉入海底。”
    二先生長歎一聲,拱手道:“餘姑娘。我書院尹先生到底是對你有授業之恩……”
    “怎麽,你們想挾恩圖報?”餘幼薇冷笑道。
    “挾恩圖報談不上。”院長撫須說道,“尹先生離世前,是有一卦想托老夫送給姑娘。”
    尹先生離世。
    餘幼薇手持殘劍,肩上的兵獸朱厭抓耳撓腮,左右顧盼,不知如何是好。
    “尹韜死了?”餘幼薇擰眉道,“他自詡堪破天機,怎會突然離世?”
    “正所謂‘天機不可泄露’。”院長搖頭道,“算命者必被命運反噬,這些道理,姑娘應當明白。”
    “所以說,你們是在這裏專程等我的?”那紅衣女子麵如寒霜,“讀書人話裏機鋒太多,恕我看不明白。這卦象,不看也罷。”
    “世間種種,因果循環。”院長說道,“君子敬天地方知有為有不為。尹先生說,‘風行地上,觀。小人無咎,君子吝。觀我生,君子方無咎。’姑娘,尹先生至死,也未有放下。當年你拜入書院,我便與他說過,這道理,可能到最後,也講不通。說他一意孤行也好,為民請命也罷。常言道,人之將死,其言也善。何況尹先生本就是個‘爛好人’。你當真要逆天而行嗎?”
    “說到底,你還是認為我不講道理。”餘幼薇說道,“可我的道理,去與何人講?逆天而行!若是天有公道,海國怎會落得如此下場?天下九州,禹聖定下的。憑何你央土五州氣運昌隆,我海國就該沉淪?”
    那紅衣女子冷笑道:“碧落、歸墟無尋,雲州仙山無跡。海國覆滅,我看這聖人九鼎立下的九州,不如就叫央土算了!”
    此話一出,那儒家兩位聖賢俱是臉色難看。
    “我偏要教青州陸沉,為海國殉葬!”餘幼薇直接起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