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青青忍不住伸手去觸摸那人的臉龐，剛觸及到端木言的臉龐，端木言就睜開眼睛。

    貓……

    端木言第一次近距離觀察黎青青的眼睛，那是一種類似貓的眼睛。攝人心魂又幽暗深邃……

    但此刻多了一些探索和溫和。

    端木言第一次被人偷摸臉龐，按道理說會有些不適，可他覺得黎青青的手很像貓的爪子，柔和又粘人，讓人感到舒服。

    “黎姑娘，你醒了！不好意思，我是有些擔心你，所以在床邊守著你！不知怎麽就睡著了。你現在感覺怎麽樣？有沒有哪裏不舒服？”

    端木言起身一邊觀察黎青青的神情，一邊輕言細語的詢問黎青青感覺如何。

    黎青青眨了眨眼睛呆萌的看著端木言，“你是人嗎？”

    端木言嚇得險些站不住，這黎青青出言如此犀利！怕不是隻記得自己對她做了那事吧！“姑娘，你別誤會！我做一切都是為了救你！並沒有任何不好的心思！可事情已經如此了，姑娘你看要怎麽辦，隻要你說，我一定盡力做到！”

    黎青青微微皺眉，他還沒有回答自己的問題，看在他那麽好看，那麽令人親近，就再問一次好了，“你是人嗎？”

    端木言默然，不知道該說什麽了。她一個小姑娘，覺得自己做那樣的事情，不是人，也情有可原。“姑娘你說我是什麽，我就是什麽吧！”

    黎青青瞳孔稍微放大，眼睛裏有一些欣喜，“當真我說你是什麽就是什麽？”

    端木言看黎青青神色，心裏有些恐慌，這姑娘，說的話跟表情怎麽不同步？“是的，姑娘你說我是什麽就是什麽！”

    “那我希望你是個人……”

    端木言頓默的看著黎青青……這姑娘，是在變著法子收拾他？

    看端木言不說話，黎青青有些憂傷，“你不可以是個人嗎？”

    端木言深吸一口氣，又非常緩慢的呼出，這姑娘，真的是在花式罵人！

    “姑娘，你覺得如何才可以是個人？”

    黎青青拍了拍床邊，指著端木言，“你坐過來。”

    端木言走兩步坐到床邊，疑惑的看著黎青青。

    黎青青再次把手伸向端木言……

    從手摸到臉，從臉摸到頭發，她覺得端木言的肌膚非常的光滑，柔軟，頭發也是很順，摸上去非常舒服，端木言也不阻擋黎青青對他摸上摸下，隻是心中疑惑，這姑娘的言語與行為真的有一些相悖……

    黎青青最後揪了揪端木言的耳朵，炯炯有神的看著端木言，“摸著你，倒是像個人……”

    端木言“……”

    這次是真的無語了……這姑娘罵人，可真的是很與眾不同……

    黎青青拉住端木言的手，有些試探的問端木言，“你可以做個人，留在我身邊嗎？”

    端木言先是一驚，後麵漸漸微笑，“當然，隻要你願意，我會留在你身邊，保護你……”

    “真好……”

    黎青青雙手自然的環抱端木言，頭靠在端木言身上。

    端木言搖頭笑笑輕輕拍黎青青的後背，“以後我保護你。”

    黎青青閉眼回了一句，“以後我保護你！”

    端木言畢竟是一個王爺，身份尊貴，他差媒人告訴左侍郎有意於黎青青，但本人沒有去說過。

    隻是自此以後，左侍郎便隔三差五的請端木言到府上做客服，也經常讓黎青青多找端木言。

    黎青青第一次如此感激她的父親，讓她做自己最喜歡的事情。因此，她有許多時間和端木言待在一起。她經常跟端木言一同吃飯，端木言會教她習字，偶爾她不想回家，端木言也會在床邊給她講故事。隨著相處時日越來越多，黎青青越發對端木言無法自拔。

    端木言的一言一行她都非常在意，而且很享受這種在意。因為她的在意，端木言的一個眼神她就知道是什麽意思，這個是與別人不同的。

    端木言每次處遠門都會給黎青青帶有趣的禮物，有許多禮物黎青青並不喜歡，但隻要是端木言送了，她就要強迫自己喜歡上那個禮物，因為那樣的話，端木言覺得有趣的東西她也會覺得有趣，他們就會有越來越多的共同點。

    她本來以為端木言是一個絕世好男人，直到有一天，她半夜悄悄去找端木言，不小心撞見端木言在殺人，不眨眼地一刀一刀的把別人的肉割下來……

    那樣的端木言，嚇得她做了許久的噩夢……

    但是，依然不能阻止她對端木言的沉淪……

    她想，要是他一定要去地獄，那她就陪著他。

    可時間越來越長，她就發現端木言好似有兩個……

    一個善良溫柔細膩，一個嗜血狂躁……

    這兩個端木言時不時的就會交替出現。而且端木言似乎也知道自己有兩個人格，所以，隻要他發現自己第二個人格要出來的時候，無論如何也不見黎青青。

    端木言凶惡的一麵每次殺人之後，善良的一麵都會痛苦不堪。

    隨著端木言年齡的增大，兩個人格相互切換的越加頻繁，甚至會一同出現。

    每當端木言善良的一麵完整出來之後，端木言總要用自殘的方式懲罰自己。

    這樣的端木言，讓黎青青非常心疼。那麽好的一個人，上天怎麽會那麽對待他！

    黎青青也不告訴端木言，她知道他有兩麵，隻是不停的觀察端木言凶惡的那一麵殺的人跟他善良時候的交際有什麽關係……

    終於，花了半年的時間，黎青青終於大概摸清楚了，凶惡的端木言喜歡殺什麽樣的人。

    首先是小孩，未成年的小孩，不聽話的小孩，經不起誘惑的小孩，還有凶惡的端木言非常討厭端木崢……隻要是不利於端木崢的事情，他都會想法設法去做……沒有原因，就是要讓端木崢不好過……

    但每次端木崢都毫發無損，這讓端木言更加的想要不擇手段的加害端木崢。

    黎青青對端木言的所有行為，好的，壞的，惡心的，都沒有加以阻攔。她覺得，她愛他，就要接受他的一切，就要幫助他。

    黎青青心裏也清楚，端木言清醒的時候，總會對自己的惡行感到無比的悔恨和痛苦，所以，黎青青想法設法的做了惡的端木言想做的事，哪怕是殺人，她也希望殺人的是她自己，那麽，端木言就是幹淨的……

    黎青青殺了許多人，一開始晚上還會做噩夢，隨著殺的人越來越多，她越來越對殺人這件事情感到習慣。噩夢也沒有再做。有的時候，她甚至覺得，為什麽要有那些人的存在，讓端木言那麽痛苦……

    如果她能夠殺光端木言所有想殺的人，那麽壞的端木言就有可能會消失了。

    黎青青以為她是這個世界上最愛端木言的人，因為她，做了所有他做過的事情，因為她，做什麽事情，都是為了他。她以為，他們會成親。

    事情發展的也還算順利，端木言真的去她家求親，她的父親也很樂意把她嫁給端木言。

    隻要想著，終於可以無時無刻的跟端木言在一起，她就欣喜的不得了，哪怕是跟著端木言一起殺人，她也覺得開心。

    然而，當事情過於圓滿的時候，總會有一些不知什麽時候插進心髒的長刺，會被有心人拔起來。

    有不少女子迷戀端木言，畢竟端木言人前都是善良的，闊綽的，溫柔的，極致的，樂觀的……

    黎青青也是遇神殺神，遇佛殺佛，直到有一個女人告訴她，端木言根本不愛她，端木言娶她，不過是覺得她可憐！不過是因為跟她睡了一覺！

    黎青青當時就覺得這簡直是天方夜譚，她跟端木言就是兩情相悅，互相喜歡彼此！所以，她把說這個話的女人五馬分屍。

    殺許多人也不會做噩夢的她，自從殺了那個女人之後，便噩夢不斷。

    她的噩夢，是那三個男人。

    她從來沒提起，也從來不想記得。甚至端木言救她的當天，她也沒有說半句。

    當時的她還慶幸端木言沒有多問，不然她不知道怎麽樣麵對端木言，但是她是絕對不會對端木言說慌的。

    可事情發生多年之後，黎青青再想，就覺得不對。端木言救了她，肯定是知道發生了什麽，她自己一句話都不提，端木言會不會覺得她不誠實？

    可是，她的印象中，她並沒有與端木言做逾距之事，他們會一同躺在床上，也會相擁而眠，但是從未做過那些事情！

    可為什麽那個女人那樣說！黎青青越想著不可能，心裏的好奇心也越重。

    為此，黎青青決定悄悄向當年給她看病的醫師詢問，當天端木言把她救回來之後到底發生了什麽……

    黎青青在端木言身邊多年，也學了不少查人探事的手段。終於，她還是找到了方麵為她看病的醫師。黎青青假借感謝醫師的借口前去詢問，那個醫師聽說了她跟端木言的婚事，滿意的點點頭。便說當日楊雪隻是發燒的有些嚴重，並沒有其他的事情。

    黎青青聽醫師如此說，也知道到了事情一定有隱情……

    因為她自己知道，她當日不是發燒……

    她記得，那三個彪形大漢，其中一個給她灌了藥，之後一開始的感覺，她記得清清楚楚……

    那是一種死亡邊緣的疼痛麻木……

    之後無論黎青青如何眶套醫師，醫師都不說實情。

    黎青青早已經學會了那些能夠讓人開口的殘忍辦法，隻是她不太想用在這個醫師身上，畢竟，是曾經救過她的人。

    可是，有的人，不用非常辦法，是不會開口的。

    黎青青把醫師的妻兒全部抓了之後，方麵把醫師兒子的左手砍了，醫師白含淚說出真相。

    端木言真的跟她有過男女之事，但目的是救她。因為當時的她，單純靠藥物已經救不活，唯一的辦法隻有藥物與人力相結合。

    所謂人力，指的是男女之事。

    黎青青放了醫師的家人，留了足夠的銀兩，讓醫師帶著家人隱姓埋名，遠走高飛，不然，不日就可能有殺身之禍。

    就算黎青青告訴醫師，醫師也打算就此遠離是非之人，是非之地。

    黎青青哭的很傷心。

    端木言在她最肮髒的時候要了她，在她病好了之後，卻再也沒有碰過她。

    所以，端木言是愛她？還是可憐她？

    還是因為責任？

    這些疑問不停的在黎青青腦海中閃過，最終她決定，不與端木言成親了……

    她不要他因為別的事情娶她，她隻希望他愛她，單純的愛她！

    可是，她已經沒有辦法確定他是因為單純的喜歡她，所以要娶她！黎青青甚至更願意相信，端木言娶她，不過是因為責任，是因為同情……

    畢竟，那麽多年，那麽多月，那麽多天，那麽多次的肌膚接觸，他都從不逾矩……

    既然有了第一次，為何不能有第二次？除非並不愛……

    黎青青以死相逼她的父親與端木言，她就是不嫁！

    自然，她的父親與端木言是無論如何都想不通黎青青會做那樣的決定，並且，黎青青對端木言的愛慕，知情的人都看的明明白白……說她因為不能嫁給端木言會去死，沒有人會驚訝，說她因為不想要嫁給端木言而想去死，沒有人想不通。

    端木言第一次對黎青青甩臉色，第一次一整個月都沒有聯係黎青青，第一次，一整個月都沒有給黎青青送禮物。

    左侍郎不停的給端木言賠禮道歉，希望端木言大人不計小人過，端木言隻一笑而過。他怎麽會不計較？可是，這不管左侍郎的事情。端木言跟左侍郎保證，他不會因為這件事情為難他，也請他不要為難黎青青。

    左侍郎老年之後，膝下仍然隻有黎青青一個女兒，心中也是對自己以前的行為感到愧疚。他沒有任何責怪黎青青的話語，隻是盡量的彌補一個父親應該有的關愛。

    黎青青在家裏日日以淚洗麵，左侍郎毫無辦法，他猜測，黎青青還喜歡端木言，隻是他不明白，為何黎青青會以死相逼，不與端木言成親。

    一個月過去以後，黎青青瘦的皮包骨，憔悴不堪。她幾乎想死，但是她想見見端木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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