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檸怔愣地看他。
    “若是從落花穀回京城的路上，我在忍一忍，”蘇衡突然咧嘴輕笑一聲：“恐怕就不會有今夜這個困擾了。”
    回來的路上，忍一忍。
    商檸突然覺得自己臉頰開始燒了起來。
    “你是說？”她眨眨眼。
    “一個潑皮，”蘇衡摸著商檸的臉，然後喟歎道：“會生出怎麽樣的孩子。我都為這禦史府感到擔心，日後怕是會有一群上房揭瓦的搗蛋孩子。”
    商檸張開嘴，又捂住自己的嘴。
    她的手探向自己的小腹。這事情，她還真是從來沒有想過。她知道自己和蘇衡以後一定會有孩子，但是這事情應該是發生在以後。
    所以她從來都沒有細致地考慮過成為一個母親，或者說擁有一個孩子。
    這在她的眼裏，是多麽遙遠的一件事。
    蘇衡將她擁入自己的懷中，小心翼翼地撫著她的後背：“真是難為我們潑皮了，恐怕要有十個月不能飛天走地了。”
    商檸又想笑，又想哭。這種感覺真是複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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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日。
    商檸有孕這個消息，不知為何竟然被傳揚出去。
    當老奇頭知道這個消息時，先是痛飲了兩大壇女兒紅，然後和坐在他對麵的明娘道：“人生可真是快啊，當年臭檸子還在繈褓之中，一下子捏住了我的手指，這一捏竟然捏了十幾年啊。”
    明娘笑著回憶當年往事。
    是了，當年她和老奇頭還有酒鍾都是康王世子的好友。可惜康王倒台之後，他們這些站隊康王的世家通通被清算。
    她帶著跟隨者下了地下集市，費盡幾年青春，成了地下集市的暗王之一。而老奇頭與酒鍾則帶著世家的殘餘勢力建立起潑皮館。
    後來，他們收到了一個孩子，繈褓之中的小嬰兒。
    抱著她的孩子，是個少年郎。那個少年郎滿臉的焦急，見到老奇頭的那一刻就堪堪跪了下去，無論如何都不願意起來，隻為求他把嬰兒養大。
    那少年郎說，大嫂愛檸，是因為檸酸中帶甜。無論怎麽樣的辛酸之中都能品嚐出甜味。
    所以，這孩子的名字依舊保一個“檸”字。
    商齊收養她，以後就叫做“商檸”。
    她還記得，少年郎看了那孩子很久很久，然後把孩子遞到老奇頭懷裏，告訴老奇頭：“最多十八年，我一定回來，請商大哥千萬要照顧好她。”
    說罷，那少年郎便離去。
    確實是十八年，那少年郎回來了。隻是他再也不是曾經那個無奈又悲苦的少年郎，他是站在大荊最高處的帝王。
    酒鍾提著酒進來的時候，愣了愣，然後笑著看明娘：“你這丫頭，還以為你真的要和我們決裂一輩子呢。怎麽，還是舍不得你的商大哥？”
    “鍾二少，你怎麽還是這麽混不吝。你聞聞，你這一聲的酒臭味。”明娘惱怒地瞪著商檸。
    “要不，我的諢名怎麽會叫酒鍾——”
    他們三人抬起頭，看著天邊逐漸鮮豔的朝霞。十幾年就這麽飄忽而過，時間之快恍若做夢。
    他們是生活在人世夢境之中的螻蟻而已，因為有了所愛之人，從此刀山火海。
    在所不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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