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2 晏白與商酥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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晏白與商酥酥的婚約,是從商酥酥還沒有出生前就定好的。
這當然不是商酥酥自己的選擇。
按照她對蘇衡的說法:“雖然我和晏白哥哥也是從小一起長大,雖然酥酥也很喜歡他。但是,酥酥還是比較喜歡那個新考上的探花郎。”
是了,她完美的繼承了商檸的好色與審美。
商檸從前喜歡的就是那種唇紅齒白的探花郎。
蘇衡在聽到探花郎三個字的時候,明晃晃地黑了臉。商酥酥幾乎沒有看過自家阿爹黑臉的樣子,阿爹除了最寵阿娘之外,就是最寵自己了。
所以,她有那麽點小害怕。
並且,她開始很認真地反思自己。
為什麽阿爹會黑臉呢,肯定是因為自己太貪心了。自己確實是太貪心了,明明晏白哥哥已經是萬千少女心中的朱砂痣,可是她卻還在貪戀別人的白月光。
於是乎,這年十五歲的商酥酥開始了戀愛之旅。
這戀愛之旅,可沒有想象中的那麽簡單。事實上,晏白簡直就是個冰塊,比商酥酥的阿爹蘇衡有過之而無不及的那種。
這是有原因的,因為他從小被虐的太慘了。
晏白從小在香山寨長大,所以首先他是在自家爹娘的恩愛下長大的。這可不是一般的恩愛,而是無法承受的恩愛。
總之,對於晏白那幼小的年齡導致了衝擊。
在父母那膩歪的氛圍下,他開始放空自己,避免自己被膩歪壞了。於是乎,當商酥酥第一次見到晏白的時候,還是小少年的晏白已經變成了個徹徹底底的冰塊。
按照商酥酥的理解,晏白是為了封閉自己,所以開啟了屏蔽模式,避免讓人影響到自己。
商檸倒是很滿意這個女婿,晏白就像是蘇衡的翻版。她這輩子的經驗就是,類似蘇衡的人多半會是個完美的另一半。
不管他是不是個傳統意義上的好人,但是他至少會對他的妻子深情體貼,矢誌不渝。
她家酥酥是被寵大的,自然是要找個相公繼續寵著。更何況,酥酥隨她,完全遺傳了她的好色顏控。晏白小時候生的像個瓷娃娃一樣漂亮,長大了果然容顏逆天,俊美如鑄。
可惜了,商酥酥更喜歡那種翩翩公子型。
所以從小到大,商酥酥一直都把晏白當做兄長來看。這讓商檸有些擔憂,但是作為父親的蘇衡卻覺得很不錯。
在蘇衡看來,自家閨女也隻不過及笄年華,完全可以在家裏再呆上十年,十五年也可以。
但是,這一日由於商酥酥不小心提到“探花郎”的俊容,並且蘇衡黑臉之後,商酥酥就開始反思自己。是不是自己太過分了一些,晏白確實對自己還不錯的樣子。
尋常而言,晏白在回答問題的時候總是簡短又簡短。
諸如,要是有人問他華盛樓的烤肉如何。
他會轉過頭來很是平淡地回答:“還算可以。”
真的是這樣嗎?當然不是。因為他最愛的就是華盛樓的烤肉,自從吃過華盛樓的烤肉之後,他就徹底地愛上了石板烤肉。
無論心情不好,還是心情相當好的時候,都會前往華盛樓來上一頓,然後心滿意足的離去。
那麽,當商酥酥問晏白:“晏白,你覺得華盛樓的烤肉這麽樣?”
這個時候,晏白會怎樣回答呢。
他看著商酥酥道:“那是我的最愛,我可以現在帶你去吃。”
然後,他站起身來,走到商酥酥麵前對她伸出手。這個動作,對於商酥酥來說再熟悉不過。因為從小到大,她都習慣了,在晏白對她伸出手的時候,把手交到他的手裏。
晏白帶她去過很多地方,帶她吃過很多好吃的。
晏白的廚藝也很棒,尤其是金湯肥牛。每次商酥酥吃的時候,都覺得自己遲早有一天會胖死。
很多時候,商酥酥都覺得要是自己的生活中沒有晏白,那生活應該是一片空白的。很多事情,如果沒有晏白,就沒辦法實現。
這一年,商酥酥十七歲。
她在這一年,遇到了一個很不同的男子。
就像是她夢中的男子,當他向著商酥酥走過來的那一刻,商酥酥覺得自己的眼睛都亮了。
這個人乃是新任探花郎孟翡。
孟翡,長商酥酥五歲,乃是寒窗苦讀成才的典型案例,像他這樣的人,在民間類似於奇跡。
不過,他身上能夠吸引商酥酥並不是所謂的奇跡,而是他的那張臉,沒錯,就是這麽簡單的東西。因為這張臉,吸引到了作為顏控的商酥酥。
孟翡的臉,總是透著一股雲淡風輕,還有一種說不出的溫柔繾綣,這對於商酥酥而言簡直就是致命的誘惑,她身邊好看的男子很多。
她的阿爹,蘇衡,是美男之中的翹楚。商酥酥至今沒有見過比她家父親生得還要好看的男子。
實在要說有的話,那就是她那個混不吝的大哥蘇不酸。
她家大哥長的和他家阿爹完全就是一個模子裏麵刻出來的。但是二人的氣質不同,蘇不酸身上有一股少年的靈巧在裏麵,而蘇衡則是疏離與克製。
這種疏離與克製,商酥酥在另一個人身上也總是看到,那就是她的未婚夫晏白。晏白隻是站在那裏,就有一種拒人於千裏之外的感覺。
就好像是林間深雪,又好像是高嶺之花。
商酥酥各式各樣的美男,但是就是沒有見過像孟翡這樣的。孟翡,好像是光風霽月,好像是春日裏的暖風。
這樣的翩翩公子,幾乎是一瞬間就讓商酥酥淪陷了。
孟翡成為太學博士,商酥酥就以十七歲的高齡再次入讀太學。她上課沒有其他,主要是為了看孟翡,看孟翡之餘,隨便翻翻書。
她與蘇不酸一樣,充分繼承了來自爹娘的智慧。
這些詩文,她隻要多看兩眼就能了熟於心。慢慢靠近孟翡,她覺得有種油然的欣喜感。這事,她沒有告訴任何人。
發現的,隻有晏白一個而已。
晏白的父親晏寧乃是出身前朝大將軍晏氏,後來家道中落,又有一身武學,幹脆選擇了落草為寇,做了那個傳說中的香山寨主。
但是晏白的母親方萱,乃是出身於書香世家,隻是因為結識了晏寧,這才義無反顧地跟著他離開,最後竟是成為傳說中的香山寨的仙子壓寨夫人。
而在方萱的教導下,晏白絕對不可能繼承香山寨,他在十五歲那年就被方萱送進了兵營。隻是曆練了好多年,方萱還是不舍得讓他隨兵出征。
這些年大荊也是太平,沒有什麽戰事,所以晏白完全沒有嶄露頭角的機會。
他在這京城也有牽絆之人,倒也不想離開。
隻是這麽多年過去,沒有人提起當年的婚事。這件事情倒像是直接被擱置起來。
這年,晏白發現了商酥酥的不對勁。
同樣也是這年,大荊與鄰國起了爭端。多年的和平盛世,小戰也能興邦。
晏白這日來到了太學門口,想要接商酥酥歸家。路上,或許還能帶她去哪裏吃上一頓。
他最近發現有家牛肉湯粉,味道極好。
可是自愛太學門口,卻看到了與商酥酥談論經典的孟翡。他從來都沒有看到過那樣的商酥酥,小臉酡紅,看上去格外害羞。
晏白雖說是塊冰塊,平日裏沉默寡言,但是不代表他的木頭心。看著那樣的商酥酥,他幾乎是一瞬間就反應過來。
沒錯了,一定是沒錯的。
他轉身離去的時候,商酥酥才看到了他的背影。晏白是商酥酥最為熟悉的人之一了,隻是看到背影一抹,她就能立即猜出是他。
看到晏白,商酥酥忍不住露出笑來。
今日應當是又有口福了,好幾日沒有看到晏白,她倒是怪想他的。昨日與前日都夢見和晏白在華盛樓吃烤肉了。
她對孟翡笑著擺擺手:“孟夫子,今日恐怕沒有機會繼續聽你說了,我家晏白來了,我得去和他..”
商酥酥話也沒說完,提起自己的裙擺就衝了出去。
可惜她出去找了一圈,竟是生生沒有看到自家晏白。隻是轉了個彎而已,晏白就像是憑空消失了一般。
商酥酥隻好爬上自家的馬車,悻悻而歸。
不知道晏白究竟在想什麽,明明都來接自己了,卻不願意多待一會。
商酥酥晚上就寢前,無論如何也睡不著,隻是想想晏白今日那顯得孑孓的背影,她就覺得心裏堵得慌。
想了半天,她看著外麵寥落的星星,還有被風吹落的樹葉。
一切,都顯得有些悲涼。
這樣可不行。
商酥酥套上外衣,往自家阿爹阿娘的院子裏奔。阿爹不在,她正巧可以和阿娘說說心裏話。
商檸此時正在看誌怪小說,看到門口自家小女兒探出的毛茸茸腦袋,就笑著開口:“怎麽,做了什麽壞事,都不敢出來了。”
商酥酥拽著自己的小手,走了出來。
“阿娘,有件事情,我一定要問問你,我無論如何都想不清楚,想了半日,覺得自己的腦子似乎都要爆炸了,這感覺是真的不好。”
商檸摸摸她的腦袋。
依照她這個前職業神棍看來,小女兒這個年齡恐怕除了兒女心事之外,也就沒有其他什麽煩惱了。
“是和你的孟夫子鬧了別扭,還是和你的晏白鬧了別扭。”商檸笑道。
商酥酥鑽到商檸的懷裏:“阿娘,你怎麽什麽都知道。我覺得,什麽都逃不過你的眼睛。這和孟夫子一點關係都沒有,是晏白...我覺得他在生悶氣。”
商檸扶著商酥酥的後背,然後道:“我倒是覺得,他不是生氣,他是吃醋了。”
“吃醋了?”
“你好好想一想,看到晏白的時候,你和誰在一起呢?”
“我...”商酥酥愣住,抬起頭來怔怔地看著商檸:“阿娘,你真的是什麽都知道啊。我今日看到晏白的時候,是和孟夫子在一起的。難道說,晏白是因為看到了孟夫子...”
商檸好笑地看著她。
她作為潑皮館的頭兒,手上還握著皇家暗衛無數,自然是對這京城中大大小小的事情了解,尤其是這小女兒身邊,必須得安排暗衛與潑皮私下保護。
“其實啊,我一點也不喜歡那個孟夫子,”沉吟片刻,商檸還是繼續說道:“之前說出來是怕你傷心,如今看你越陷越深,還是得直接告訴你。”
“我私下裏調查了那個孟夫子的生平。他在老家是有一個發妻的,隻是他做官之後竟是一紙休書把那無過的糟糠之妻休了。”
商酥酥瞪大眼睛,愣在原地。
這和她眼中的孟夫子,一點都不一樣。
但是商酥酥明白,自家阿娘從來都不會騙她。從小到大,阿娘都很尊重她的選擇,斷然不會插手太多她的生活。
商酥酥起身,低頭思索。
許久,她抬起頭來看著商檸:“阿娘,我明白了。其實我一直都是明白的,隻是被孟翡的迷霧淹沒了一頓時間罷了。”
“明白了,就回去乖乖睡下吧。”
商檸又摸了摸她的腦袋,示意她可以離去。
這夜色深深。
商檸看著商酥酥的背影。她的小女兒依舊顯得那樣的稚嫩,可是她...她拿起一旁的盆栽,看向那封信。
這封信,是方萱寫給她的,信中大概就是說晏白已經打定主意去參軍,並且沒有轉寰之地了。
這一年商酥酥都對晏白漫不經心的,晏白倒是從未有改變,隻是寵著酥酥。但是,恐怕這次晏白是真的傷了心。
幾日之後。
這次是輪到了商酥酥傷心。
她已經好幾日沒有見到晏白,每次去他的住處找他,仆人都說晏白已經離家了。可是無論商酥酥怎樣追問,這些仆人都不願意告訴商酥酥,晏白究竟去了哪裏。
最後,還是她家阿娘告訴了她。
晏白去參軍了,晏白這一次是真的要上戰場了。
上戰場,會見血。立功勳,會死。
商酥酥哭了又哭,覺得前半生的淚水都要在這這些日子哭盡了。她還是個小團子的時候,晏白就陪著她,她從來都沒有想過,晏白也是會離開的。
看著自家日漸消瘦的小女兒,商檸無奈又急迫。
可是現下,除了等到晏白回來,確實也是沒有任何辦法了。
這小女兒長得像自己,可是在感情上卻半些也不像自己。當年她對蘇衡有了好感之後,隻是須臾便感受出來。
四個月。
等到商酥酥不再哭訴,沉默寡言之後。
前方告捷,大軍凱旋。
那一日,商酥酥到了街上,拖著自家大哥拚命地給大軍揮手,終於在軍隊之中一眼看到了晏白。
他和從前不同了。
沙場在他的身上留下了滄桑與剛毅。他的臉黑了,不再是從前那種如同冰山一般的俊美,而更像是如同從天而來的戰神,堅毅冷峻。
其實,晏白在人群中一眼看到了商酥酥,可是心中隱隱而來的酸澀,逼著他繼續往前走。
假裝她根本不存在。
犒賞三軍。晏白從一個新兵,成為了懷化將軍。
分封將軍府,設宴擺酒。
這樣盛大的宴會,卻沒有宴請商酥酥,倒是請了她的兄長不酸。蘇不酸能怎麽辦,隻能帶上自家小妹。
這日天冷,還有些陰沉。
待晏白從臥房出去,準備迎客的時候,卻轉角被一香香軟軟撲了滿懷。
“晏白,我好想你——”少女的嗓音,還帶著哭音與顫意。
晏白原來該是推開的。
可是他不忍心,反而輕輕撫了撫商酥酥的發。
她的頭發依然如同以前一樣柔軟。
“晏白,我錯了,我再也不要離開你了。”商酥酥緊緊地抓著她。這陣勢,是要一輩子都不放開的。
晏白頓了很久,輕輕說了一聲:“嗯。”
那就一輩子都不放開吧。
她從出生起就是他的未婚妻,到人生最後都會是他的妻。
一生一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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