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克妻命應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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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吩咐清水暗中保護燕妃,隻是出於查清梵江帝克妻命虛實的目的而已,並非出於某種私情,但顯然燕妃是誤會了。

    水月拂了拂袖子,道,“保護陛下身邊之人,是微臣的本分。”

    聽了水月的回答,燕妃收起旖旎的猜度,美眸暗淡幾分,小小地抿了口茶,才道,“不管如何,本宮還是得多謝國師的救命之恩。”

    水月微微頷首,心底對燕妃口中的刺客非常好奇,忍不住問,“那刺客抓住了麽?”

    燕妃道,“被清水姑娘抓住了,早在三日前就被斬首示眾了。想必國師這幾日閉關,不知道此事吧!”

    “屍首呢?”這刺客能悄無聲息地潛入皇宮,定是為了自己想好了退路,不會被輕易抓住,她總覺得有必要查看一下刺客的屍身。

    燕妃抽出手絹,掩住鼻翼,低聲猜測,“一般死刑犯的屍身大多都被扔在王都外的亂葬崗內。大人若是想找他屍首,可找陛下命人去尋。”

    水月道,“此事不宜大動幹戈,微臣私下尋即可。娘娘能說說他身上有什麽特征麽?”

    燕妃思索片刻,藏在長袖中的手蜷縮成拳,避開水月的視線捂住袖袋中的某樣東西,揚眉看著水月,道,“他身形魁梧高大,應該是個壯漢。劫持本宮時全身都裹了黑布,就連雙手都帶了手套,本宮隻能看到他的眼睛。但,那也隻是很普通的一雙眼,沒什麽特征。自打他被抓後,本宮就沒見過他,也不知他長相如何。所以很抱歉”

    “無事,隻要娘娘安全即可。”敢進宮劫持宮妃的人,肯定偽裝得極好,水月早就料到問不出什麽,卻還是忍不住問了問。清水同那刺客打鬥過,應該曉得他的長相,待會兒問清水也是一樣的。

    燕妃捏了捏袖袋中的東西,似下了很大的決心,用力抿了抿粉色的唇,再次看著水月,眸中情緒複雜,直到目光堅定的那一刻,她才極其認真地說,“大人覺得女子與男兒的區別在何處?”

    水月沒想到燕妃會問這個問題,心下很是疑惑,麵上依舊保持著從容漠然的神態,淡聲回答,“除卻體態詫異,別無差異。”

    燕妃點點頭,“本宮也是這麽覺得的。從小到大,本宮對人說過無數次,被反唇相譏無數次,終是在國師這邊得到肯定了。本宮生於將門,每每看父親、哥哥們耍刀弄槍,本宮都想去學。隻是,母親她們都很反對,都逼著我學習琴棋書畫。本宮也不記得有多少次偷學刀劍被母親抓回去跪祠堂,每次都跪得膝蓋發腫,卻還是不知疼痛地偷學,發誓學成了定出府外看看外麵的世界。但,本宮還是被關進宮裏當了一隻等死的金絲雀,現在想想少時意氣風發許下的心願,都覺得可笑至極。”

    水月心中一沉,聲音低沉,問,“什麽心願?”

    燕妃淒涼地笑了聲,“不做閨閣待嫁女,但願仗劍闖天下。”

    水月微微勾起嘴角,道,“天下妖魔鬼怪諸多,不是那麽好闖的。”

    燕妃反駁,“國師不是說男女無異麽?既然國師都能在妖魔之間遊刃有餘,那本宮相信,本宮也可以。”

    水月不覺對燕妃生出幾分欣賞,含笑問,“你不會畫符,又不是修士,如何斬妖除魔?”

    燕妃真誠地看著水月,聲音忽然大了,像是在強調,“本宮已經達到法境,一般鬼怪奈何不了本宮的。”

    “法境?”水月皺了眉,那刺客能將法境的修士完全壓製,修為至少達到了元境,看來梵江帝的克妻命是否屬實更為可疑了。

    燕妃道,“本宮確為法境。隻是,本宮知道本宮活不久了,再高的修為又有何用?”

    水月放下心底的思索,出言安慰,“娘娘寬心,微臣會盡力解開陛下的克妻命格。”

    燕妃盯著水月看了許久,才起身,將宮裝上的褶子一一撫平後,才勾起粉唇,笑著說,“有國師這句話,紫嫣便安心了。”

    這次,她不再以本宮自稱,話中語氣含雜著女兒家的繾綣蜜意,一般男兒得到美人的信任,都會欣喜若狂不能自已,水月就隻有惶恐。她看得出來燕妃對自己的心思,心下不免微歎一聲,原主本身是為了躲避平西王的追殺才女扮男裝的,卻沒想到在自己不知曉的情況下竟惹上了桃花債。

    她一時找不到恰當的說辭,隻能說,“娘娘保重。”

    燕妃那邊毋地輕聲笑了,臨走之前,她突然傾身靠近水月,纏著素白絲帕的食指撫上水月的臉頰,眉眼之間都是女子欣賞心愛之人的柔情。水月很不自然地躲開,留下燕妃空懸的手。

    燕妃怔了怔,才收回手,道,“國師放心,等死不過是愚蠢行徑,紫嫣向來不屈服命運。”

    她神情毅然,鏗鏘有力地說完,在水月的注視下漸漸隱入竹林之中,最後伴隨著宮鈴聲消失而消失。

    先前灰心喪氣地堅持她活不久了,走時卻說自己從來不服從命運,此人可真矛盾。

    燕妃走後,水月召來清水,詢問當晚的具體情形,看看燕妃所說的有無遺漏。

    清水很詳細地描述了當夜的情形,基本上與燕妃說的情形一致。清水同那刺客打鬥,堪堪三招就降服了刺客李顯。據她描述,李顯身形高大魁梧,膚色黝黑,五官很普通沒什麽特色,唯一奇怪的就是李顯脖子上的刺青。

    水月問了清水那刺青是何模樣,清水隻是撓了撓頭,說那晚天色太暗,加之刺客覬覦宮妃美色,梵江帝勃然大怒,審都沒審,直接扔到地牢裏關了起來。是以,清水也描繪不出那刺青的具體模樣。

    水月揉了揉眉心,心想著再英明的君主一旦生了怒,衝動之下也會辦錯事。明顯就應該審一審那刺客背後有無組織,或者行刺的目的,而盛怒之下的梵江帝直接一令下去殺了刺客,斷了線索,給她添了大大的麻煩。

    現在她隻能親自去一趟亂葬崗著那具屍體,看看能不能從中找到克妻命格之中的疑點。

    水月整理完思緒,習慣性地揉著眉心,問,“你現在修為多高?”

    清水道,“剛到法境。”

    水月睜開眼,覺察到其中的矛盾之處。燕妃若是沒說謊,那麽身為法境的她為何被李顯輕而易舉地劫持,而清水卻能三招製服李顯?

    越想越覺得李顯身上的矛盾點太多,她非得找到李顯的屍身一探究竟不可了!

    昏睡了七天,竟發生了這麽多事,一下子灌入腦海倒是令她混亂了,看來她日後不能輕易貪睡,免得一醒來就有鋪天蓋地的麻煩找來。

    晚上,剛準備入睡,急促的敲門聲將她從床上敲了起來。

    “大人,陛下請您去一趟承恩殿!”

    水月很不情願地起身,快速換上衣服整理發冠,隨後同清水一道趕往承恩殿。

    承恩殿外圍滿了宮人侍衛,宮殿燈火通明,夜色中稍顯微黃的燈光襯得宮殿陰沉而詭異,尤其是宮殿周圍回蕩著女人細細的嗚咽聲,氣氛愈加詭譎可怕了。

    踏入宮門,院子裏跪了一地的宮女太監,男的女的都止不住顫抖著。因聖駕在此,宮女們都不敢肆意大哭,一直壓抑著哭聲低低啜泣著。

    離寢殿越緊,空氣中彌漫的血腥氣越發濃鬱,水月的心微微提上來,步子不禁加快加大。

    一進門,醒目的血泊先吸引了水月的目光,她立在門前,望著血泊中渾身割傷的女人,暗暗吸了一口涼氣。

    準確來說,那都不成人形了,水月是靠著那人身上的華貴宮裝才認出是宮中某位妃子。

    君璃沉著臉,麵容陰鷙地端坐在上首,身上玄色常服微微淩亂,大抵是與她一樣,被急著叫過來的,衣衫都沒來得及整理。

    瞥見那一抹雪白,君璃語氣平淡異常地說,“花妃,寡人前天剛臨幸過。嗬嗬寡人害怕她橫死,派了十位一品侍衛貼身保護,還是沒保住啊!”

    君璃平靜得冷血,五年來,他麵對過太多次的妃子橫死,早就看淡了也看慣了,可水月聽得出來,他語氣之中的無力感與負罪感。

    水月沉默不語,抿著唇走進那刺眼的血紅之地,不染纖塵的雪靴在血泊邊緣停住。窸窸窣窣的挽袖聲落下,水月蹲身在花妃屍身邊,伸手觸及掩去花妃麵容的發絲,手指剛沾到那頭發,君璃突然發話,“別碰,髒!”

    水月抬首望向君璃,他陰鷙的麵容上,修眉狠狠地擰著,看屍身的鳳眸中布滿了嫌惡之色。

    選秀宴上,君璃言笑晏晏莫不和善,像現在這般陰鷙沉鬱的,水月還是第一次見。

    正應了那句話,皇帝的心思千思百轉,很少有人能看得透。

    死的是旁人,他說髒也就罷了,現在死的可是他的女人,說髒的話未免太過無情了吧?

    水月並未理睬君璃的提醒,撥開花妃的頭發,刀傷橫錯的臉暴露出來,令在場的人倒吸一口涼氣,還有的受不住惡心對地吐了出來。

    水月依舊沉著冷靜地查看著早已毀得麵目全非的臉,視線下移,看到花妃手上攥著的匕首,轉而放下花妃的頭發,研究起她手上的匕首。

    在她查看屍體時,君璃在一旁審問花妃的貼身侍女,“你家主子最近可有什麽異常舉動?”

    侍女怯聲回答,“娘娘一直很規矩地呆在宮中,沒有什麽異常舉動。”

    君璃再問,“那有遇到什麽奇怪的人?”

    侍女想了許久,才道,“娘娘近日就跟宮中其他娘娘來往過,也沒有見奇怪的人,或者撞上不幹淨的東西。”

    君璃身邊的總管太監湊到君璃身邊,小聲提醒,“陛下要傳喚花妃近日相處過的妃子麽?”

    君璃雙手搭在扶手上,沉著臉色,並未答應也並未拒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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