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弱智千金要休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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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人,正是花妃的同胞兄弟,青陽世子花謝。他兩眼平淡無波,仿佛所有的事物都是灰色的,撩不起他半點情緒。與那晚初見時不同,蓬鬆的中分劉海下多了一條拇指寬的純白抹額,應該是替花妃而戴的。青色束發帶尾綴著的青色圓珠喚作兩點白花,腰間的束腰換作白色,青白相間,素雅而透著淡淡的憂傷氣息。

    隨著他走到中間,四周的喧囂聲啞然而止,就連吵得火熱的兩個老人也住了嘴,齊齊看著花謝。

    水月先啟口,“原來是青陽世子,水月有禮了。”

    花謝對她軟綿綿地行了禮,有氣無力地問,“發生什麽事了?”

    柔弱無力的聲音淌下,楚大夫後頭的楚修忙不迭地跳出來指著板車上悠閑吹著口哨的胖女人,惡狠狠道,“尚婷婷打我!青陽世子,你可是陛下欽點的文狀元,給評評理,小爺跟她誰對誰錯?”

    口哨聲悠揚,調子舒緩,透著吹哨人不緊不慢的心態,兩家人都快炸開鍋了,尚婷婷就跟個局外人一樣,一點慌亂的樣子都沒有,連裝一裝都不願意,甚至還吹口哨吸引別人過來看她!

    青陽世子看了眼水月,再看向楚修,淡墨色的修眉微蹙幾分,語氣平淡地說,“楚少爺,你不是得了重病快要死了麽?怎麽現下這說話罵人的力度全然不似一個病人?”

    水月也想說這事兒的,隻是尚玄雲跟楚大夫吵得太厲害,她顧著勸架,沒機會說出來。

    所有人的目光全部投在楚修身上,探究的,鄙夷的,諷刺的,就沒一個給過好眼色,當然除了楚大夫以外。

    楚修心虛地退了幾步,抬手撫上額頭,呻吟做作起來,“我頭好痛,爹!又痛了!”

    論他如何輾轉呻吟,大家都不信此人真的得了重病,而愛子心切的楚大夫一時沒反應過來,也是關心則亂,招呼著兩個家丁過去扶著楚修,還一個勁兒安撫楚修的情緒,生怕他一個不高興就死了。

    “爹!我怕是活不久了,咳咳!”楚修靠在一個家丁肩上,很虛弱地說。

    在眾人白眼之下,楚大夫憂心忡忡地問,“兒子,你要堅持住啊!你想要什麽,爹爹都給你拿來!”

    楚修掩著口鼻劇烈地咳了兩聲,惹得楚大夫又是一陣心驚膽戰。

    水月實在看不下去了,抬步朝楚大夫走去,半路上被一隻突然伸出來的肥手攔住,轉眸一看,是吹完了口哨的尚婷婷。

    閉唇不語,看著尚婷婷不動聲色地走到楚大夫身後,楚大夫正憐惜地詢問自己兒子想要什麽。楚修撐著額頭,睜開眼看到尚婷婷杵在楚大夫後頭,太陽穴突突跳了兩下,像是見鬼一樣嚇得整張臉都白了。

    如此,看起來方像久病不愈之人。水月挽著拂塵,不準備參與進去,她有預感,尚婷婷做的會比她更好。

    在水月的注視下,尚婷婷撿起一根棍子,在地上找了許久,最後將棍子往地上一捅。眾目睽睽之下,丞相府的金枝玉葉握著一根棍子,棍子一頭是肥嫩細膩的小手,另一頭是繞著蒼蠅的狗屎。

    眾人、水月,“”

    “壞了,那是我家小黑拉的,忘了清理”不知哪個男人驚呼出聲,話到一半就閉了嘴,退到後頭躲避起來。

    “楚大夫,你兒子喜歡狗屎,你知不知道?”尚婷婷一手叉腰,一手舉著插了狗屎的棍子,笑得陽光燦爛的,像是個天真爛漫的孩子。

    楚大夫老臉一黑,還未開口斥責,就被尚婷婷提小雞似的提到後頭放好。

    看不清尚婷婷如何動作,棍子上的狗屎直接塞進楚修嘴裏,楚修下意識地吞咽了一下,目睹全過程的人也忍不住咽了口口水。

    尚婷婷舉著棍子,咯咯直笑,指著地上翻白眼的楚修,大喊,“我說楚修喜歡狗屎,你們還不信,看看吃的多香啊!”

    楚大夫受不住自己兒子被女人如此玷汙,發狂震怒,拔出侍衛腰間的劍朝著尚婷婷刺過來。

    水月忙甩開拂塵,還未出手,就見尚婷婷敏捷地閃開了楚大夫一砍,控製住楚大夫拿劍的手,綠豆眼眯出的目光陰寒無比,饒是活了兩輩子的水月都為之一淩。

    尚婷婷一手桎梏著楚大夫,一手捏著棍子,當著楚大夫的麵一腳重重地踩在楚修肚皮上輾轉碾磨,楚修痛苦地掙紮著,嘴裏不停地向楚大夫求救。楚大夫稍有動作,尚婷婷手上的力度就會加大,父子二人均是有苦難言。

    花謝蹙了蹙眉尖,走過去,“尚小姐,點到即止吧!”

    尚婷婷輕蔑地笑了兩聲,抬起一腳踏在楚修臉上,居高臨下厲聲質問,“還裝不裝病?”

    楚修全身都是傷,又在幾百人的注視下被女人踩在腳下,自尊跟臉麵毀得幹幹淨淨的。本該爆發的男人,卻抱著尚婷婷的腿,聲音顫顫,“不裝了,不裝了。”

    尚婷婷又是兩聲蔑笑,問,“為何裝病?”

    楚修瞄了眼楚大夫,抖著身子,禁不住尚婷婷的拷打,一老一實地和盤托出了。

    原來他是在外頭賭錢欠了幾十萬兩銀子,怕賭坊的人追債追到家裏,又怕楚大夫知道後會大發雷霆,所以才想出裝重病的法子,求得楚大夫的可憐。總歸一句,就是利用父母對孩兒的關心,讓自己逃脫懲罰。

    真相浮出水麵,所有人都指著楚修指罵起來,一直寵溺楚修的楚大夫更是失望透頂地搖頭不語。尚婷婷鬆開父子二人,拍拍手回到水月身邊,衝她揚了揚眉。

    楚修在家丁的攙扶下站了起來,聳肩縮頭站在一邊,不敢直視楚大夫的麵容。

    楚大夫沉著臉,死寂地盯著楚修,老瘦的身軀佝僂幾分,身形蕭索淒涼,絕望的氣息散開。他站了許久,身子忽然後撤,陡然捂著心口,對著地麵吐了一口血。

    “爹!”楚修跑到楚大夫身前,伸手還未觸碰到楚大夫,就被楚大夫揮手打開了。

    楚大夫直起身子,擦幹嘴角的血,照著楚修的臉窮盡力氣扇了一巴掌下去,打得楚修摔倒在地。

    “不孝子!枉費老夫這些日子為你愁斷了腸,花光了半輩子積蓄給你還賭債,到頭來你確是裝病騙老夫的!”楚大夫怒不可遏地指著楚修,胸口劇烈起伏,眼珠子時不時上翻,像是下一秒就要翻白眼氣暈過去了一樣。

    “造孽啊!”楚大夫對天悲憤地吼了一聲,濕潤了眼角。

    楚修半躺在地上,顫抖著嘴巴,緊張且害怕地望著楚大夫,連聲爹都叫不出來了。

    楚大夫皺著眉眼,恨其不爭地指著楚修,失望地說,“老夫一直疑惑著那白衣道人為何會提出娶尚婷婷進門衝喜方能治好你的病,今兒總算得到答案了。你這個孽障就是裝病,騙得老夫好苦!多虧尚小姐打出了你的原型,不然老夫還要被你當成傻子玩得團團轉!逆子!逆子!你這個逆子!”

    楚大夫將就著尚婷婷手裏的棍子,揮棍用力抽打在楚修身上,一連三棍下去,他再也支撐不住徑直暈倒在地。

    場麵一度混亂,尚玄雲顧不上跟楚大夫清算雙方兒女的過失,叫了隨性的侍衛上前去協助楚家家丁將楚大夫送到就近的醫館中。一行人隨之前往附近一家醫館內,酒樓二樓上的帝王將最後的青菜舔幹淨了,才火急火燎地領著四大高手下樓。

    確定楚大夫無事,眾人懸著的心才放下去,唯有一人全程都噙著玩世不恭的淺笑,大大咧咧地坐在太師椅上,左腿曲起搭在椅子上,左手隨性地搭在膝蓋上頭,慵懶地靠在椅子上頭。

    容貌上還是那張煎餅似的扁平臉,五官醜出了天際,但多看一眼,她周身的氣質邪性肆意,還給人狂妄的感覺,全然不似一名丞相千金該有的氣度。

    綠豆眼眯成一條線,腦袋微微仰著,似乎在欣賞立在她前方的白衣公子,唇邊的笑容越發富有深究的意味了。

    “看什麽?再看把你眼珠子挖了!”清水受不了自家國師被醜女視奸,凶巴巴地吼了尚婷婷一句。

    水月轉過頭來,先是看了眼尚婷婷,再抬頭看著清水,柔聲道,“別凶著人家。”

    清水嘴皮子動了幾下,終是一臉不爽地抱著彎刀別開臉了。

    水月歎口氣,看向身邊的梵江帝,道,“既然是楚大夫無事,那麽水月就先行離開了。”

    君璃張口,還沒說話,水月被人從後頭猛地撞了一下。在十幾道驚詫的目光下,比水月大了兩號的胖子纏住了水月,嘟起嘴撒嬌,“不準走!仙子不準走!我要你當夫君!”

    “呸!”清水先水月反應,神態厭惡地啐了尚婷婷一口。

    尚玄雲杵在一邊,哭笑不得地勸說,“婷婷乖,回家了爺爺給你找個比這更好看的,快放開國師吧。”

    尚婷婷將腦袋從水月背後探出來,看了尚玄雲一會兒,就在大家以為尚婷婷就此罷休時,她居然對著水月潔白無瑕的臉頰吧唧一口。

    就這一個舉動,水月呆了,尚玄雲、君璃兩人則是一臉被雷劈過的錯愕樣子,其餘人群起討伐,唇槍舌劍朝著尚婷婷紛至遝來。

    “真不要臉!”

    “大庭廣眾之下居然做出如此不知廉恥之事,臉皮比豬皮都厚!”

    “放開國師,讓我來!”

    ……

    最後一句話也不知是哪個喊出來的,水月聽了頓時無語,這群人是替她抱不平還是趁機搗亂的。

    笑著搖了搖頭,略一回頭對尚婷婷道,“尚小姐,我們法家不準婚娶,希望你能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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