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青衣獵影葉之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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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筆官查詢生死簿時,閻王爺趁著空檔詢問,“國師的業火咒可化解了?”

    水月拂住手腕,怔忡片刻,才笑著說,“無妨,水月已尋得法子化解,閻王殿下莫要擔心。”

    閻王爺捋了捋胡子,語氣平平地問,“若是天理不容之事,國師也要做麽?”

    一時間,閻王殿眾陰官全都盯著水月,輕鬆的氣氛緊迫不少,閻王爺說話語氣雖平淡無波,但從話語之間也聽得出他的警告之意。

    水月自是聽得出閻王爺的意思,抿唇輕笑,不回答反而問,“施業火咒之人明知自己會魂飛魄散再無來世還要堅持施咒?殿下覺得此人當時心境如何?”

    閻王爺沉思片刻,才道,“滔天恨意亦或是怨氣衝天。”

    水月接話,“兩者都為尋仇,前者隻為替己身報仇雪恨了卻夙願,後者便是達一己私欲不擇手段。”

    閻王爺問,“若是前者本身就是魔頭,為正義之士斬殺,恨意難平要尋仇又如何?”

    水月笑道,“實不相瞞,此業火咒便是指引水月滅平西王滿門,平西王並非正義之士。”

    語出驚人,閻王殿眾人均吸了一口涼氣,坐在閻王爺下首的筆官最先開口,“平西王一家子都是衣冠禽獸,表麵上是一派名門,私底下同那山間土匪一般,燒殺搶掠無惡不作。若非陰間不得幹預人間,本官第一個滅了那荒淫無恥的父子倆!”

    閻王爺側目,“筆官為何有此一說?”

    筆官憤然道,“幾年前,越州鬼門關大開,押解鬼魂的陰官失職,讓千數野鬼跑了,由於野鬼數目眾多,黑白無常二人押解不住,殿下便命屬下同黑白無常二人上人間押野鬼陰魂。屬下還記得當時有為十五六歲的少年,叫做葉之珩來著,年紀不小修為膽量倒是頗高,竟主動配合我三人搜羅逃跑的野鬼。”

    黑無常興衝衝地接過話,“葉之珩這少年我記得,印象特別深呢!想他曾經也是無銘州首富的獨子,青衣獵獵,容貌迤邐,眉宇之間皆是浩然正氣,正是翩翩美少年。隻可惜,幫我們押鬼時被野鬼圍攻重傷,成了人人唾棄的乞丐。”

    水月心中微動,好奇地問,“你們為何不救他呢?”

    白無常繃著冷冰冰的臉道,“我等隻是陰間差使,陽人如何我等不得幹涉。一切皆是命數,不可插足。”

    黑無常非常可惜地搖頭歎息,“平西王作為葉家姻親,在葉之珩重傷尋上門時,越煥毫不留情地給踢出來了。加之又是重傷,葉之珩失去了自理能力,隻得在大街上乞討生活了。”

    閻王爺問,“就此一事不足以說明那平西王就是罪大惡極之人吧?”

    筆官此時開口解釋,“那葉之珩心胸寬廣,恢複了葉家獨子的身份後沒有介懷平西王當麵無情拒之門外的事,一心隻想著娶了水月回無銘州。可誰料到,水月裝傻逃婚的事讓越無渡知曉了,就在兩人大婚時,越無渡一連滅了水、葉兩家,還忘恩負義地將葉之珩千刀萬剮碾成齏粉,殿下說說,越氏父子是不是罪大惡極?”

    閻王爺摸著胡子,鎖眉思索一陣,才道,“這頂多算是紅顏禍水引發的禍端,越無渡被欺騙,報複也屬正常。”

    白無常不屑地冷哼兩聲,反駁道,“且不說葉、水兩家滅門之事,光是越氏父子虐待女子這事就已經天理不容了。殿下沒有過問,屬下們也就沒提,這幾十年來下到陰間的許多女子陰魂都在泣訴越氏父子的殘暴行徑,案子不下百件。”

    閻王爺將眉頭鎖得更緊了,最後歸於一聲了然的歎息,“也難怪會有人給國師下業火咒去滅越氏父子了。”

    黑無常突然激動地叫了一聲,水月轉頭就被黑無常指了個正著,“國師也叫水月呢!”

    水月一怔,心知地麵上的事瞞不過陰官們,便如實告知,“我就是水月本人。”

    閻王殿再度寂靜無聲,水月被十幾道目光齊刷刷地看著。惋惜的,錯愕的,難以置信的,意味深長的,千奇百怪無所不有。

    閻王爺長歎一聲,“怪不得國師要滅了平西滿門。”

    水月道,“若是沒有業火咒,我也會滅了平西父子。”

    筆官想了想口,想有什麽話想說,卻還是閉上了嘴,終是無可奈何地搖頭坐定。

    閻王爺道,“世間萬物皆有因果,越氏父子罪孽滔天,終會惡有惡報。在此,本殿隻能祝禱國師能大仇得報了卻恩怨了。”

    水月秉手稱謝,“多謝閻王殿下。”

    閻王爺點點頭,遂轉頭看向筆官,“那幾人的生死簿查到了麽?”

    筆官皺著眉心,神情奇怪地說,“生死簿上隻登記了那六個人的出生之日以及陽壽年數,並未登記死亡年月。”

    黑無常道,“那就是陰魂還沒下陰間嘛!待我同白兄上去抓一把,將陽間陰魂清幹淨了再查一查?”

    筆官道,“你們不是才上去過麽?生死簿上已經是最新記錄了,再上去搜羅也是這樣。”

    水月麵色凝重起來,打斷閻王殿裏嘰嘰喳喳的議論聲,看著筆官,“勞煩您再查查李顯。”

    筆官為難道,“普天之下叫李顯的人不下萬人,國師可否給個畫像之類的?”

    水月抱歉地看了筆官一眼,隨後揮袖在半空中拉開一道散著白光的法屏,按照清水的描述將李顯的相貌刻畫在上麵。

    五官一出,筆官撥開生死簿,紙頁片片飛舞,筆官那雙堪比琉璃珠的眼珠子靈活地左右轉動,飛速捕捉訊息。

    生死簿合上,筆官定了定心神,頗為奇怪地說,“這樣的人壓根就不存在。沒有出生日期,也沒有死亡日期。”

    水月麵上並無變化,心裏已經有了頂多,君璃說的麵皮傀儡人真實存在,李顯就是凶手製造出來的傀儡人。

    “此人就不必查了。再幫我查一個人。”水月揮手抹掉李顯的畫像,重新繪畫一個人的五官。

    筆官翻了幾百頁,終於有了結果,“是天音王都司徒賈人家的大公子,司徒業,死了有半個月了,已經過孟婆橋了。”

    水月很慶幸自己找得及時,在司徒業的屍身沒有完全腐爛時找到了他,才能刻畫他的五官,查出此人由來。

    “可否告知死亡原因?”

    筆官懷著歉意道,“陽間時我們一概不管,不曾記錄人之死因。”

    水月略有失望地收回目光,訕訕道,“多謝筆官。”

    水月緩緩起身,拂了拂廣袖上的褶皺,對各位陰官一一秉手拜別,“打擾各位了,水月告辭。”

    正欲離開,閻王座下的筆官起身抬手衝水月喊道,“國師留步。”

    水月轉身看向筆官,隻看那筆官嘴唇囁嚅幾下又給閉上了,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

    靜了半晌,筆官才悻悻道,“國師一切小心,平西王手下的天機閣人人皆是法境之上的強者,不是那麽好對付的。”

    水月彎唇,微微一笑,“多謝筆官提醒。”

    話落,水月步步踏出閻王殿,身影漸漸淡化直至消失。

    閻王爺捋著胡子,意味深長道,“怪不得那日國師會單槍匹馬怒闖越州,原是為了報仇,隻可惜勢單力孤,終是戰敗了。我有些好奇,那晚國師是如何從天機閣的重重包圍下死裏逃生的?”

    筆官坐回原位,道,“因為葉之珩。”

    閻王爺挑了挑一字眉,“那小子不是死了麽?”

    筆官道,“確實死了,陰魂下來時,又跑了。”

    黑無常好奇地問,“快給我說說,那葉之珩去哪了?”

    筆官道,“葉之珩也是情深不壽之人呐!死後來到陰間,眼看著就要過孟婆橋了,他愣是不肯喝孟婆湯,孟婆無奈之下叫了四個陰兵押著他喝,他卻發了狂在孟婆殿大鬧了一通。孟婆問他為何不願投胎轉世,他隻道是自己放心不下陽間一人,故而放棄投胎轉世的機會,自願化成野鬼去了陽間。後來就再沒見過葉之珩了,也不知道那小子混得如何。”

    “我知道他去哪了!”陰官隊列中一名頂著馬臉的陰官舉手道。

    閻王爺看向馬臉陰官,“你說。”

    馬臉陰官道,“我負責押解無銘州境內陰魂,曾在幾年前看到過葉之珩。就在無銘州與越州交界的鬼域,無銘鬼域。”

    黑無常咋舌,“那那那…那無銘鬼王豈不是…葉之珩?”

    閻王鬆開緊皺的一字眉,醍醐灌頂般長歎,“我知道了,國師被天機閣追殺那晚,突然冒出來的惡靈就是葉之珩指揮的,是葉之珩在背後幫助她!”

    筆官頷首,“我正想說此話。花瓊是無銘鬼域鬼王,繼位以來並未禍害人間,包括他掌管的野鬼邪靈,無一犯惡。”

    閻王頗為讚賞道,“這葉之珩倒是一代癡情的英雄豪傑,為愛成魔,本殿很是欣賞。隻是這國師怕是不知曉此事吧?”

    筆官頷首,“我剛才正想跟國師說這事。”

    閻王爺問,“為何不說?”

    筆官道,“國師師承法家,本就以除魔、斬妖、滅鬼、殺怪為法旨,要是知道葉之珩成了鬼王,必然身陷心魔,還是不要告訴國師為好。”

    此時,孟婆踏入閻王殿,高聲道,“葉之珩離開陰間時也曾囑咐我等切勿向國師透露此事,大家還是消停消停,別再管人家小夫妻兩的私事了。”

    在水月走時,孟婆就已經來到閻王殿外了,是以殿內眾人說的話她一字不落地聽進去,踏入閻王殿第一件事不是見禮問好,而是提醒眾人切勿議論鬼王花瓊一事。

    閻王笑著問,“孟婆美人,消失一天了,去哪裏風流快活了?”

    孟婆呸了一聲,“人家才不風流呢!”

    黑無常嘖嘖兩聲,“千年來都一次請假,莫非是你那心上人出世了?”

    孟婆朝黑無常揚了揚手帕,略帶羞澀道,“討厭!”

    黑無常吸了一口涼氣,“不是吧!那曾經將天地攪成一鍋粥的大魔王真的刑滿釋放啦?”

    孟婆白了黑無常一眼,“就是啦!人家上去就是為了找他嘛!隻可惜…又給他溜了,話都沒說上。”

    黑無常抹了把冷汗,如同噩夢來臨,麵色極差,一字一頓地宣告,“鬼、王、墨、魂、出、世、了!!!”

    ------題外話------

    馬上讓你們期待已久的某人露出廬山真麵目,稍安勿躁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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