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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不見
古今多少夢
冰火兩重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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繼續
這下好了,雖然話都已經挑明了,但真相卻埋得更深了。
“走!我帶你們回去。”醉醺醺的矢楓站起身,晃蕩著一肚子紅彤彤的酒汁,哈哈笑著說。他很高興看到了自己的養子,也很高興把遺落的安吉拉歸還給了吳天。現在,唯一能做的,就是回到8月30日的中午,帶著露西她們三位,以及那部黃色轎跑。
其實,即使他們不回去,到了那個時點,也會在龍珠島消失。因為平行的三界位麵時空,到時候還是會重疊起來。
李仲明也站起來,同矢楓一道走出灰色小樓,仍由祁詠春開車,送李芳菲回去。胖子則原路返回酒店,繼續他的臥底任務。為了掩飾剛才的行蹤和舉動,他摸了兩隻空酒瓶帶回了房間。
淩晨四點半,正處在黎明前的黑暗,也是一天中陰氣最盛的時候。雖在夏夜,但缺少了刺眼的灼熱陽光,周遭似深秋般,淒冷,蕭索。
鏡頭轉向龍珠假日酒店,六樓。
伊藤陰沉著臉,焦急地等待山羊胡子那邊的消息。可惜,大森連催了幾個電話,答複依舊是沒有找到那輛黑色suv。
這怎麽可能?伊藤疲憊地靠在圈椅上,閉目思索。關於這次龍珠島的行動,大哥伊藤廣一曾經關照說,魔界鬼王即將在明夜子時,也就是8月31日淩晨零點打破封印,但是具體地點目前難以確定。這一路探尋龍珠,開墳盜墓,雖有驚險,卻也磕磕碰碰還算湊合。萬萬沒想到半路上會殺出兩個頭套摩托頭盔的不速之客,輕而易舉就將龍珠及石函、怪物皮全部盜去,現在又消失得無影無蹤……莫非仙界已經介入?如果這個推測屬實,明天的路途可能會更加撲朔迷離,不是對付凡界幾個尋常角色這麽簡單了。想到這裏,他忽然有些心灰意冷,衣服也懶得脫,無力地爬到床邊,倒頭睡去。
……
幾聲雞鳴,掀開了沉重的眼皮。天光已經大亮,看看表,8月30日,早7點。
按照事先的計劃,今天的目標是島嶼中部的雲龍寺。一行人匆匆忙忙吃好早餐,聚集在一處。伊藤發現不見了袁導,忙讓大森去叫。去了半天,才把這個胖子揪過來,遠遠就聞見身上一股酒氣。
“袁導,昨晚喝酒了?”伊藤陰著臉問道。
胖子打個哈哈,臉上的表情很複雜,慚笑著說:“哎,晚上閑得無聊,偷喝了兩口。”
“一個人?”
“對啊,哎呀不好意思,沒請您一起喝啊,嗬嗬!”
“這個倒不必了。行程緊張,今天去雲龍寺。”
“雲龍寺?內地兒不錯!”胖子揉了揉鼻子,好像有點鼻塞,估計昨晚上凍著了,“算著是龍珠島最老的一座寺廟了,還是皇家禦賜的。那我們幾時出發?”
“嗯,現在就走。”
“好嘞!您瞧這外邊風和日麗,天氣晴好,山上那條路應該也修好了,俗話說‘車到山前必有路,船行橋頭自然直’,您橋多麻袋,我這就通知黃皮老丁,這就出發!”胖子肚皮一咕嚕,心裏暗道:早飯還沒吃,這狗屁臥底真不好當啊。得了,別吃了,跟這幫小鬼子上山吧。
車輪滾滾,熱浪陣陣,一車人頂著早早上崗、盡忠職守的大太陽,峰回路轉、吭哧吭哧翻到了半山腰。一條蜿蜒的水泥路,當中夾雜了一些臨時鋪築的石塊,正是昨天上午被山洪衝毀的路段。兩邊蔥蔥鬱鬱都是一人多高的雜草和灌木,空氣中浮動著青澀嗆鼻的氣味。
汽車又往前開了一段路,直到一個不大的平台方才停下。這裏同樣胡亂鋪著碎石子,算是個停車場,卻一部車也沒有。站在平台,手搭涼棚往前看,原本可以俯瞰正南麵山腳下的湖光山色、田園村舍,但現在,都籠在一片蒸騰的薄霧之中,像是蒙了層紗,看不分明。
伊藤吩咐大家下車,但見一個個無精打采,還在懊惱昨晚失竊的事情,不禁皺了皺濃眉。這支臨時組合起來的隊伍,原都是些草莽,連續經受了金龍洞和將軍墩的打擊,傷筋動骨,估計都有些哀怨的情緒。想想自己,又何嚐不鬱悶呢?到手的三顆龍珠,忽然就沒了,而且對方是誰都不清楚。
咬了咬牙,伊藤帶著大森等人,跟在胖子後麵走進了麵前的院門,上門一塊破匾,殘存了幾個東倒西歪的字,大致還能辨出,正是:龍珠山森林公園。
上山
龍珠山森林公園占地約300公頃,主峰海拔368米,居龍湖五十四峰之首。走進一座破舊的山門,就算進入了森林公園的地界。雙目所及的,到處都是參天古樹,層層疊疊,凝聚著蒼翠欲滴的綠色。
迎麵有個小廣場,當中一塊黑乎乎的巨石,上麵描著兩行已經黯淡發黑的金字:桃源無雙處,龍湖第一山。旁邊停了部鏽跡斑斑、灰頭土臉的四輪電瓶車,一條狹窄的水泥車道,拉開飽滿而傾斜的弧線延伸向上。另一邊,斷斷續續有條登山小道,拾級而上,穿過一座四角石亭,隱入山林。
胖子顛著一肚子肥油跑過去,叫來歪在樹蔭下乘涼的電瓶車司機,連聲催促趕緊上山。
一行人滿滿當當正好一車。
司機卻是個皮膚黝黑的中年婦女,嗓門奇大:“直接雲龍寺,還是先到潛龍亭?”
“雲龍寺,快快,這大太陽毒的!”胖子之前征求過伊藤的意見,中途不作停頓,直奔山頂古刹。
“這倒少見的!”婦女的嗓門像隻銅鑼,哐哐作響:“看老板你們不像燒香許願的啊!單位度假的?”
“大姐您這話是什麽意思?都說‘蘿卜青菜,各有所愛’,我們趕時間,山下那些湊數的景點都不去了,”胖子抹了把油汗,嚷嚷懟道:“再說了,這車錢咱在大門口就結清了,難不成上了您的車,我們哪裏停、哪裏走,也得聽您的?”
婦女高聲歎了口氣,帶著一種諷刺的口吻說道:“哪敢安排你們這些有錢有勢的大老板啊!就是心疼你們那些門票錢啊!算啦算啦,不提也罷,算我多嘴!”
伊藤坐在開車婦女的後麵,聽見有些譏諷之意,但又似乎話中有話,於是也迎著熱風,扯起嗓門問道:“這位大姐,依你說應該怎麽安排呢?”
對方抖了抖肥圓的肩頭,大聲答道:“你們應該是第一次來吧,外地人,都衝著山頂那座雲龍寺來的。其實,龍珠山裏還有不少地方可去,年代也不比雲龍寺來得晚。”
“哦?”伊藤聞言倒提起了興趣,看了一眼擠在副駕駛位置的胖導遊,問道:“那麽大姐你給我們介紹介紹?”
司機大姐抬起右手搖了搖,連忙推辭說自己知道的也不多,不過這裏的確有潛龍亭、龍珠泉、稽首岩等等其他景點,風景也不錯。說著就將車靠邊停在了一處岔道邊。眾人定睛一瞧,一座小石坊隱在山道裏,遠遠地似乎還有水聲。
“喏,這裏的潛龍亭,可以看到山上流下來的龍珠泉,而且潛龍亭旁邊還有個古墓,葬了位龍珠島的先人。”
“先人?誰?”伊藤和胖子同聲問道。實話說,作為四季旺的王牌特聘名導,胖子也沒聽過這個故事。
“叫什麽闕,闕青城。”
誰?你說誰?闕青城?那不是闕恨天的遠方兄弟嗎?他怎麽會葬在龍珠山的潛龍亭邊,而且,作為闕恨天後裔的伊藤家族竟然對此毫不知情?
聽到這三個字,伊藤忙令眾人下車,又讓司機大姐稍等片刻,他們去一下,馬上就來。
“好的,反正現在客人也不多,我就在這邊等著。”大姐倒也爽快,揮了揮手。
胖子見狀馬上反對:“這可不行!我們都下去了,萬一她說話不算數跑了,豈不是……”話音未落,伊藤嘿嘿一笑,說了句“那你留下看車”,就頭也不回,走下石階。
嘿?我這好心辦壞事啊!——胖子懊悔自己嘴快,又一次失去了跟蹤伊藤的機會。
怪墳
在胖子懊悔、哀怨的小眼神下,伊藤帶著大森、水牛等人一路往下探尋。
剛才還是天幹物燥、炙熱難耐,隨著鑽入草木幽深的林間石道,仿佛猛地闖入一間冰窖,不僅身上的熱汗全部收光,而且還有些陰冷潮濕,如墮地獄。
下去數十道石階,漸漸聽見水聲。就見一邊是道山澗,裏麵潺潺流水,另一邊是座四角石亭,孤零零聳立在樹叢之中。亭子中央豎著一塊石碑,大約一人多高,碑麵當中簡簡單單隻有一列行楷,八個大字,卻是:宋闕青城處士之墓。
亭後依著山岩修了座饅頭似的墳塚,下麵一圈石台圍護,上麵露出一坡黃土。令人奇怪的是,按說正值盛夏,這黃土上應該生滿青草,但眼前這座墳頭,卻是寸草不生!
伊藤口中咦了一聲,圍著石碑轉了兩圈,又盯著那怪異的墳頭愣了會神。
“怎麽了?”大森看得心裏發毛,悄聲問道。
“唔,有些古怪……”伊藤摸著下巴,鷹眼裏閃露寒光,他把手微微一揮,示意取些土樣。
大森忙讓一旁的榔頭拿出工具,在墳頭上挖了塊黃土,將其裝入隨身的取樣袋中,又用相機對著石碑、土塚拍了幾張照。
相機的燈光閃了幾閃,與此同時,從不遠處的山林裏傳出幾聲怪異的鳥叫,呱呱咂咂,隱隱約約的,一時辨不出是什麽鳥。眾人正要轉身回上去,就聽見身旁的山澗裏“轟轟”連聲異響,幾位韃靼漢子壯著膽子探身去看,隻見剛才還清澈見底的溪水忽然變得非常渾濁,似乎一條巨大的黃龍衝擊而來!
“不好!”伊藤大聲斷喝,“快走!”
話音未落,那股濁滔已經衝至腳邊,一切都毫無征兆,來得非常突然!
伊藤和大森、榔頭、雲奈等人站的地勢較高,連滾帶爬逃至上麵的石階。再看眼前,已有好幾位被洪水衝倒,手忙腳亂地一通亂抓,但這地方連個護欄都沒有,哪裏抓得住?運氣好的還能撈住石亭的柱子,差點的就已經下水餃似的被卷入山澗,連句救命都沒喊出來。
而更令人著急的是,待到伊藤定神清點僥幸逃生的人員時,發現被卷入洪流中的,恰恰是那三位不會水的韃靼漢子!
麵對奔湧的濁浪,他的臉部陰沉似鐵,幾乎哭出淚來。
怎麽辦?遠遠看著那幾名該死的秤砣韃靼,還在水中沉浮,不時冒出葫蘆瓢似的光頭,咕嚕嚕喝幾口渾水。
就在這無計可施、心急如焚的當口,卻見身旁的雲奈雙手翻動,左手捏個手印,右掌在眉際快速揮動,在場的所有人都是眼睛一黑,緊接著腦中一段空白……
對了!我們還有雲奈!還有眾離心變!
真是天神保佑!
伊藤的心頭一陣悸動,湧上一口腥甜的血。
再看眼前,場景已經切換:榔頭正把墳頭的黃土裝入取樣袋中,端起了相機……
“慢!”雲奈一個箭步衝上去,奪過那部相機,同時抓住伊藤的手大聲呼叫:“快!快!快走!”
伊藤,連同眾人,都是渾身一個激靈,見狀忙不迭地隨著雲奈逃到石階高處。說時遲、那時快,就聽山澗上遊一陣雷聲轟鳴,轉眼之間,一股洪水就衝擊下來,漫過了腳邊。
怎麽回事?!眾人臉上都寫滿了詫異和驚恐。
伊藤也用一種複雜的眼神,看了看雲奈。不過,目前隻有他倆知道,大家剛剛從一場險境中抽身而出。
換句話說,在另一個平行時空裏,那幾位韃靼漢子,已經死過一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