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九章 佛海紅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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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臨死之際,這位身著蟒袍的錦衣衛目光呆滯地凝視遠方,恍然一笑。

    太後,臣回不去了

    陸忠的腦袋在風沙襲湧中生生炸開。

    徐扶蘇同樣捂住自己的胸口,嘴角滲出血。喉嚨甘甜,吐出一口鮮血,白袍上點綴出一片血紅印記,但他始終站著。

    “咳咳”,徐扶蘇咧嘴慘笑,衝著趕赴而來的陳世墨輕笑道“媽蛋,氣力都耗盡了。”

    陳世墨雲淡風輕地拍了拍手,“世子殿下,解決了。”

    “都殺了?”徐扶蘇望著不遠處黃沙裏倒下的一群錦衣衛,困惑道。

    “沒。”陳世墨關切地看向他“世子殿下,你沒事吧?”

    徐扶蘇瞄了他一眼,擺擺手“無礙。”

    “你還沒回答。”

    “世子殿下,跟我來。”

    待到徐扶蘇跟著陳世墨走進一看,才發現陳世墨僅僅是殺掉了十幾名錦衣衛。剩下的錦衣衛都倒在地上哭爹喊娘,那名中年錦衣衛更是被陳世墨定穴,眼裏滿是恐懼。

    徐扶蘇有些困惑地看向陳世墨。

    後者淡淡道“留著他們,還有用。”

    聽完陳世墨的話,徐扶蘇若有所思,深深地看過他一眼。

    陳世墨蹲下身子,眼神凝視著那名中年錦衣衛指揮使,冷聲審問道“給你兩個選擇,死還是活?”

    陸炳目光畏懼地看著身前這位一襲紅衣儒衫的書生,吞了吞唾沫,冷靜回了一字。

    “活!”

    “運功用氣機去衝擊足窩穴,一個時辰後你們身上的穴位自會解開。”

    “記住,你的這條命是誰給的。”陳世墨目光森然。

    陸炳忙聲“好好。”

    徐扶蘇僅在一側觀望,雖然不知陳世墨埋下這方暗棋有何目的,但這方暗棋日後會有大用。

    “朝廷那裏,你自有自己的說辭,這不用我教你吧?”

    陸炳眼神躲躲閃閃,唯唯諾諾“是。”

    解決這一切後,陳世墨鬆了口氣,轉身走到徐扶蘇旁,解釋道“世子殿下,這群錦衣衛,日後對我們有大用。”

    “你現在如何?”徐扶蘇同樣看向陳世墨。

    陳世墨苦笑一番,緩緩道“再來個天象境,我就擋不了。”

    言罷,陳世墨與徐扶蘇皆是往北麵望去。

    殘陽前,一襲白衣緩步而來。

    白衣僧人,李修緣。

    遠在天際的李修緣縮地成寸般輾瞬身臨。

    陳世墨如臨大敵,暗罵自己的烏鴉嘴。

    李修緣豎掌立於身前,口喊佛語“阿彌陀佛,李修緣見過世子殿下。”

    “高僧此次前來,恐怕是來索命的吧?”徐扶蘇警惕地問道。

    “貧僧受人所托,特來請世子殿下回長安坐一坐。”李修緣不急不慢地到來自己的目的,他自身眉心的紅點愈發妖豔。

    徐扶蘇扯嘴一笑,隨即收斂笑容,沉聲道“長安,本世子就不去了,不如高僧與本世子一同前去北梁如何?”

    “北梁是個好地方,不過世子要想在這天下立足,恐怕不容易。”李修緣輕笑地道出這話。

    “聽聞長安李家有三子,長子李言常年待在其父丞相李陸左右,為其左膀右臂。次子李牧則追隨兩遼總督宋黎,為心腹之將。最小的兒子,李修緣,大婚之日徹悟佛道,決然修佛。”

    “是該叫你“戒律”和尚還是“道濟”和尚,亦或是李修緣?”徐扶蘇回憶起昔年翻閱無麵給予的諜報中時,諜報上依稀就記載著李家三子。

    讓徐扶蘇猜出身份的李修緣並不感到意外,反而更加心平氣和地商量道“既然世子聰慧,應知憑你們現在二人的狀態攔不住我,不如就聽貧僧一言前去長安。修緣可以保你不死。”

    徐扶蘇冷眼相對,嘲弄道“我信不過你這禿驢,你先前在西域欲攔我父徐芝豹,這筆賬還沒有跟你算過。”

    李修緣搖頭,灑然而笑“世子殿下,倘若你還是這般執迷不悟,就休要怪修緣了。”

    白衣和尚二話不說,以掌中佛國,自化天地般將二人籠罩禁錮。

    陳世墨剛要運轉浩然氣來抵禦這罩籠,卻發現自己無論如何都打不開這金剛罩門。

    “公子莫要白費功夫,此乃佛門神通金剛罩,以你初入天象境的實力擋不下的。”

    李修緣對這位紅衣儒衫的讀書人頗有敬畏之意,宛如麵對整座天下的浩然正氣般難以抵抗。

    李修緣大袖一揮,將天機屏蔽後,才轉而看向徐扶蘇。

    李修緣正要說話,卻被徐扶蘇打斷:"佛家講究個因果相報,你受人所托難以違命,前來拿我性命。多說無益,隻不過若扶蘇今日脫困,恐怕爛陀山雷音寺的上千和尚就沒有那麽好運,能逃得過北梁刀。"

    白衣布衫下的李修緣忽然展現出怒目金剛一麵,厲聲喝道“徐扶蘇,好生霸虐的北梁世子,倘若今後天命真讓你所得,保不準天下要飽受苦難。貧僧就替天行道。”

    “替天行道?”徐扶蘇譏諷大笑,"你斬不了我。"

    言落,徐扶蘇欲要逆行經脈,強行提起一口氣機再上天靈。

    “唉,世子何必要將自己逼入死地呢。”一聲哀歎悠悠傳來。

    “師叔又是為何不肯留一線天機呢?”再一聲哀歎傳來。

    徐扶蘇聽著來人聲音,似曾相識,又實在回憶不起是誰。待到他扭頭看向黃沙大道上,一袍黑衣急奔而來。

    人未至,身已臨。

    等到那黑衣距離越來越近,徐扶蘇見到來人身份。

    正是昔日在北梁作客過的戒色和尚。

    接替少林寺無禪隱僧成為無禪和尚的嘉措,一路風塵趕路,總算是沒有錯過。

    荊門關下,白衣對灰衣。

    一身灰衣長袍的無禪談笑風聲地對自己的師叔李修緣說道“師叔,嘉措此行去往寶蓮以及少林,已盡傳承之責。今兒來,並非是與師叔你過不去,隻不過這北梁世子,無禪要護下了。”

    言落,無禪翻手為雲覆手為雨般,掌心翻湧間,金剛罩就被輕描淡寫地取下。

    李修緣似乎料到嘉措要來,也沒有去阻止嘉措救下兩人,隻是自顧自地歎息道“天命不可違,北梁大勢已成。”

    徐扶蘇望著這位六根清淨、唇紅齒白的年輕和尚,道謝“扶蘇謝過戒色小和尚。”

    無禪雙掌合十“阿彌陀佛,佛門講究個緣,相逢即是緣。何況世子有恩於無禪,無禪自當竭力護你北歸北梁。”

    “師叔,放世子歸去如何?”無禪笑意淡然地對著李修緣道。

    那不落凡塵的白衣僧人微微側過身子,讓出一條道,規勸道“世子請,貧僧希望世子殿下少造殺孽。”

    徐扶蘇對這位白衣僧人沒有好感,隻是冷笑道“本世子自有杆秤。”

    兩人越過李修緣,徐扶蘇翻身上馬,駕馭雪白頭一騎絕塵。

    李修緣放下心中怒目金剛,換上慈悲相,半邊臉哭,半邊臉笑。

    “戒色,讓師叔看看你的本事。”

    白衣僧人李修緣一腳剁地,身體騰空躍起,但不見黃沙揚起,高喝“佛在心頭。”

    一記佛門絕學少林懷心腿徑直壓下。

    一襲灰衣的無禪和尚望著天上欺壓而來的巨大腳掌,不見慌忙,以做佛門尊者拈花微笑狀,十指輪彈,如波羅花綻開。

    古書曾言佛門有無色無相為佛門武學的最高境界。

    兩人招式中皆蘊含有這無色無相的佛法。

    李修緣身後是滾滾紅塵,紅塵為天,席卷而來。

    無禪嘉措身後則是萬千佛陀,有佛海無涯,亦有千帆競渡。

    兩種舉世罕見的天象佛海撞擊在一瞬之間。

    刹那佛光普照,佛法無邊。

    就連騎著雪白頭奔至荊門關的徐扶蘇與陳世墨兩人皆有放下屠刀,阪依佛門的念頭。

    隻不過兩人都不是凡俗,定心驅散念頭。

    徐扶蘇感慨“這兩人的佛法恐怕真如典籍上所說已經達到心中有佛,佛即是己的境界了吧。”

    陳世墨接過徐扶蘇的話頭,點頭附和“世子殿下所說不錯,兩人皆是佛道大能,不過是所修的佛不同。那灰袍和尚爭的是那佛門佛頭佛祖之位,而那名白衣僧人李修緣則是背佛而行,是漸行漸遠還是大道可期都所言尚早了。”

    “相比較前來救我等的灰袍僧人,我更欣賞那位白衣僧人李修緣,雖離經叛道,背佛而行,但不可謂大氣魄,大智慧。而灰袍僧人一樣心比天高,大有將佛土廣傳四海,慈悲天下為懷的念頭。”

    “對天下和世子而言,灰袍僧人當之無愧佛頭,像這般身負大氣運的天驕願意待在北梁,是世子大幸。倘若世子一統天下,佛法遍揚四海時就是灰袍僧人跨過天象直入天人佛祖境之日!”

    陳世墨一語道明天機,引得天地轟動,而這位有望證道立宗,成為繼天人儒聖沈夢溪後第二位能接替其位的讀書人卻道這天地如尋常。

    天地便真如尋常,再無轟動。

    徐扶蘇是瞪目結舌,見識了陳世墨真般鬼神難測的神通,是暗暗催促自己要練拳更多,出拳更快,早日去以身證武帝之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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