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 公堂之上,誰要他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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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身披喪服的驪陽大學士和兵部尚書相繼出門。

    王府大門敞開,走在前頭的王安便先看到門外街道上的老漢。

    老漢邋裏邋遢,朝他和王明凱兩人憨笑,一口黃牙露了出來。

    肩膀上扛了樁棺材的徐晃咧嘴笑道“王學士還有尚書,老仆我奉世子的命令來,聽說王學士在愁給二公子訂一副什麽規格材質的棺材苦惱。特意派徐晃去長安城裏有點名聲的壽才店訂了一樁來給你們送來。”

    “畢竟人死為大,走的體麵才重要。那個二公子的手指呢就在裏麵,留個全屍才好。”徐晃一本正經,一腔正氣地胡說八道,半點沒有畏懼王家的模樣。

    王安不愧是在官場上摸爬滾打幾十年的老狐狸,麵對此番挑釁侮辱,臉上沒點要生氣的模樣。和顏悅色地朝老仆笑言“麻煩老漢了,這麽重的東西,能抗來說明老漢也是不一般。這世子身邊,高手如雲呀。”

    老仆不謙虛,自誇自個的厲害,是大道可期。

    王明凱幹脆直接當作沒看見老漢,來個眼不見為淨,杵在原地。

    王安給府邸的下人使眼神,幾個王府的仆役合力一起抬下老仆肩膀上的楠木刻製的棺材。

    老仆徐晃異常配合,不整彎彎腸子,半蹲下身子讓那些個仆役好搬走棺材。

    徐晃見世子吩咐的差事完成了,他一個灑脫轉身,嘴裏哼幾首戲曲唱腔,一路腳步飄浮,蘭指掐弄,逢場作戲 戲足!

    待到古怪老漢消失在視野裏,沒那氣勢壓迫,王明凱原先緊繃的身體才放鬆幾分,後脊早已汗濕夾背。

    “這位邋遢老漢的修為當真了得。”

    王明凱尤有心悸,若是剛才那位老漢暴起殺人,他和父親恐怕真要慘死當場。

    王安目露寒光,握緊的拳頭發出稀碎的響聲,眼眶中透著血絲,咬牙切齒“這個兔崽子,好一個北梁世子!好一個大逆不道!”

    “好呀!好呀!”一連貫說了幾次好字的王安一巴掌揮向旁邊的仆從,勢大力沉,竟然把那個可憐的仆從打暈了過去。

    憤怒至極點的王安並非失去分寸,立即命令王明凱去把他私藏的四位大理女子全都暗中帶過來。

    順天府衙門對峙,他王安就算不能讓那小崽子身死,也要讓他掉一層皮。王安與王明凱分兩路分別坐上馬車朝向不同的方向駛去……

    王明凱殊不知身後,早有人暗中跟隨,腳步甚至要比他更快。那一抹青影穿梭在長安城大街小巷中,牢牢跟緊馬車。

    離開王府的徐晃偷偷摸摸地溜進一家不起眼的小書店。書店門沒上鎖,一推就開。

    書店不大,幾盞油燈站在古舊卻一塵不染的紅木木桌上,幾排書架整整齊齊的放在後頭,書架上擺滿了書,各式各樣,琳琅滿目。多餘的書籍便放在地上,除了中間留了供人行走的道路,入眼所極,皆是書,順夾雜著淡淡的墨香。

    “是徐老哥?”,書架之後有人說話,斯文親和。坐在裏頭讀書的男人知道是徐晃來了,等到徐晃近身些,男人抬起那副驚世容顏,笑而不語。

    一身黑色對襟長衫的男人,二十出頭的年歲,眉眼清俊,黑發盤起。背靠著書架坐在木桌上,舉止不羈,手裏捧著一本泛黃的舊書。

    徐晃嘿嘿一笑,兩人對視,後者豁然開朗,恍然大悟。男人起身領著徐晃兩人兜兜轉轉,走到一處擺滿了各式裝訂書籍,書籍名字稀奇古怪的架子。

    男人做了一個請勢,徐晃斜著眼瞅向他,猥瑣深笑,豎起大拇指誇讚道“世人都是書中自有黃金屋,書中自有顏如玉。黃金屋我沒見著有人能讀的出來,可顏如玉,我瞅張衍兄弟有幾分得道。”

    張衍抱拳供著手,謙遜道“差了幾分,差了幾分。和徐老哥比,張衍懂的還不夠多。”

    徐晃明知故問“那方麵?”

    張衍點點頭,前者一把摟住他的肩膀,詢問“臭小子上道,徐老哥是真欣賞你,有沒有興趣跟在世子身邊謀個差事?”

    張衍想都沒想,連連搖頭,說了個理由,“我來長安三年了,想考取功名光耀門楣,讓家中姐姐過上幾天舒服日子。”

    “事與願違,這功名沒撈到,白白蹉跎了三年甲子。我在這長安待夠了,膩味。下午就回金陵。”

    徐晃自稱是男子的知心老友,半點不假,認識一年久,男子脾性被徐晃摸的通透。

    徐晃知道有些事強求不得,該是誰的就是誰的道理,既然男子對求官功名都沒了興致。那麽對跟隨世子的可能就越小了。

    徐晃略微沮喪,歎息一聲,不說什麽,轉身翻書看去。

    張衍嘴角淺笑,一樣回到藤椅上捧書閱讀。邊讀邊說道“徐老哥看上了哪本書盡管拿去。”

    徐晃把從書架上摸來的一本神仙書,放在燈下研讀,心不在焉的回一句“保證不客氣。”

    另一邊,順天府衙門。

    一襲玄紋雲袖白衣的徐扶蘇和大學士王安近乎同一時間來達。披縞素喪服的王安先行下馬車。

    徐扶蘇因腿腳不便,折騰一番,坐在輪椅上的徐扶蘇手心握著無字玉扇的扇柄,由齊詠春推著他進入順天府。

    仇人見麵,分外眼紅沒有,走在前頭的王安壓根沒有和這個北梁世子說話的興趣,似乎沒有把世子放在眼裏。

    徐扶蘇輕搖玉扇,神情自然,沒半點緊張。

    一陣威武喝聲後,兩人皆是當朝數一數二的人物。

    一位是驪陽異姓王徐芝豹的嫡子,北梁世子徐扶蘇。另一位則是驪陽文官黨派的領頭羊,身兼翰林院大學士和東林學宮文殿殿主的王安。

    哪怕是刑部尚書嚴哲都不敢過分怠慢二位。尚且沒有定罪,於是乎嚴哲讓衙門的手下搬了兩張桌椅。

    嚴哲端坐高堂之上,中氣十足地郎聲道“升堂!”

    兩側的衙門侍衛齊聲威武。

    嚴哲抄起驚堂木往案上一拍,令止聲停。

    他望向桌案下的兩人,先詢問徐扶蘇道“本官已知案情案件經過,接下來本官問,你答是或者否即可。”

    坐在輪椅上的徐扶蘇頷首致意,靜等嚴哲發問。

    “王學士呈起訴訟,說是你殺了王二公子王明傑,是或不是?”

    徐扶蘇收起玉扇,眼神堅定,搖頭失笑“扶蘇無罪。”

    “可有證據,證明你的清白。”嚴哲繼續發問。

    “沒有證據。”徐扶蘇淡淡道。

    嚴哲了然點頭,轉過頭看向王安,“王學士,還有沒有能夠證明徐扶蘇殺了王明傑的證據。”

    王安神情自若,胸有成竹道“我已讓我兒王明凱去把那四位大理殺手帶來。嚴尚書一問便知。”

    “按照驪陽律法,殺人者應殺人償命!”王安偏頭,冷漠地撇過徐扶蘇一眼,拱手道。

    嚴哲麵容嚴肅認真,“若是你拿的出證據,本官自然會秉公處理。”

    徐扶蘇眯了眯鳳眸,沒有說話,似乎和王安一樣,都在等。

    輪椅上的那一襲白衣平靜如水,與王安對峙公堂。

    忽然,驚變四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