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再上武當
字數:5729 加入書籤
說完,兩人不約而同冷笑起來。誰也沒料到,兩人說的悄悄話,竟被龍山聽得清清楚楚。
龍山越聽越氣,氣得九個山峰頓時顫動起來,把師傅和太監顫得跌跌撞撞,滾到了山腳下。龍山的龍脖子也氣粗了,一股怒氣迸發出來,一瞬間天動地搖,"嘩"一聲巨響,在青山灣前山坡上長出了一座小山。
第二天一早,師傅趕到打算鑿井的地方一看,隻見那裏已平地隆起一個山頭,嚇得目瞪口呆,灰溜溜地帶著隨從回南京去了。
這座小山,無錫人現在還叫它"產山"。無錫有句諺語"一夜長產山",就是這個出典。龍山未死,龍山的泥土能做泥人,無錫人捏泥人的手藝卻從此一代一代傳下來了”
趙曉素來對這些奇聞異事都深感興趣,這卷宗所記的秘事說不上是真的,但能被錦衣衛所收錄,那就也並非無根無據。
魏忠賢自然知道這些道理,不過處於什麽位置就做什麽事情,是他這位司禮監掌印該做的。既然趙曉有興趣說起這兩樁秘聞,魏忠賢靜默傾聽就是。
趙曉玩笑道“這書裏的太監莫不過是前司禮監掌印趙公公,不過這幾本民間雜事寫的確實有些荒誕了。”
魏忠賢同樣淡淡一笑,回道“民間傳說,本就是三人成虎,且不說有所虛構,就算是對人的描繪也是有所偏頗。”
“嗯,正解。師傅葉宣怎麽會是如這民間傳說一般有些可惡呢?”
坐在龍榻上的太子趙曉坦然一笑,似乎記起什麽事情,將手中的卷宗收起,目光望向一路風塵仆仆,剛歸長安不久的魏忠賢。
他笑了笑
“忠賢,此行去北梁,差事可辦好了?”
身著鮮紅蟒衣,麵容清秀的魏忠賢拱手而拜,言辭恭敬
“啟稟太子,忠賢已將皇位登基邀梁王觀禮的事情告知北梁王府。不過”
魏忠賢語氣停頓片刻,有些猶豫,但仍是繼續道
“北梁王身體有恙,是來不了觀禮太子登基。”
“徐叔可是西征受了傷?”趙曉迫不及待地詢問魏忠賢,言語中有焦慮,有關心。
魏忠賢不敢隱瞞,事實上在北梁王府時,徐扶蘇沒有特意叮囑過魏忠賢要保密。因為哪怕是魏忠賢不說,左宗棠可能也會將事情告知給趙曉。
與其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他如實稟報“北梁王得上一種癡傻病症,常常神誌不清,胡言亂語。”
趙曉猛地坐起身子,深皺眉頭,有些難以置信地望著魏忠賢,但他還是謹慎地環顧四周,確定無人才吸了口氣,沉聲“你說的可是真的?徐叔病瘋?”
魏忠賢動作輕微地頷首,“梁王確實病瘋了。”
“那我大師兄呢?他如何?”
“徐世子一切安好,暫時將梁王安置在一處隱秘地方,生怕消息被泄露出去而引起不必要的動蕩。而徐世子則是在尋找能夠診治梁王的藥。”
聽到這,懸著心的趙曉稍稍鬆了口氣,看來大師兄已經把北梁的局麵穩住了。
他抬頭眸子看向魏忠賢,困惑
“那北梁派的誰來觀禮?”
魏忠賢仍然是保持著彎腰謙卑的姿勢,緩緩說道“是前首鋪蔣去。”
對於前首鋪蔣去,趙曉有印象。畢竟那日長安城的圍殺就是老首鋪蔣去。
趙曉畢竟不曾見過這老首鋪蔣去,但聽聞是大師兄的外公,想來也是位和藹之人,若是殿前見到,要好好善待蔣去。
趙曉收回心神,揉了揉眉心,淡淡道“老首鋪蔣去,是一位老臣了。不過梁王病倒的事情,登基大典時又該如何向天下解釋呢?”
魏忠賢料到趙曉會這般詢問,眼眸中光芒閃爍,出言道“順其自然,不解釋就是最好的解釋。”
趙曉並非愚笨,綜衡利弊,大抵上明白了魏忠賢的意思。他微微點頭表示認可這個做法,“那就依你的想法這麽做。”
感到有些困乏的他揮了揮手,示意魏忠賢退下。
魏忠賢領命告退。
等到魏忠賢走了後,趙曉才敢放鬆下心神,捧著幾本道門書籍閱覽,若是太後姚瑤在場想必又得絮絮叨叨。
書桌上的卷宗文案除了有驪陽舊時的秘聞外,還有一本書冊,裏頭記載的都是當場三品以上的官員名字,所擅領域,利弊權衡,還有把柄。
他的目光看向卷宗上一頁,上有兩人人名。一位是魏忠賢,另一位則是戶部尚書何坤。
對於書頁上的內容,趙曉僅僅是瞥了一眼,就立即撕下了那頁書籍,放在爐火中燃燒殆盡。
似乎什麽都沒有發生,什麽都沒有看見。
-----
襄陽範家小院中,摘下青銅麵具的徐扶蘇笑吟吟地看著範家父子兩人。
反應過來的範閑剛想跪地,就讓徐扶蘇以靈力止住。
“範叔,不必多禮。扶蘇多有打擾了。”,一頭白發的徐扶蘇朝兩人笑道。
“世子殿下,你怎麽變得這般模樣,年紀尚輕未老發先白。”還沒脫去甲胃的範閑急忙跑到徐扶蘇跟前,眼中含淚地問。
一身紫衫的徐扶蘇將青銅鬼麵放在懷中,寬慰範閑“幼時的長輩離世,扶蘇哀至發白罷了。”
徐扶蘇神色平靜地看著範閑,雙眸平淡似水。
範閑知道世子殿下雖說無事,但他明白徐扶蘇的心境是有多麽苦楚。
範閑啞然片刻,雙拳緊握不鬆,方久才吐出口濁氣“敢問世子殿下,北梁哪些老人離世了?”
這位春秋時期的北梁老卒幾近顫抖地說出這句話,目光直勾勾地盯著徐扶蘇,渴望一句回答。
徐扶蘇拍了拍老卒的肩膀,知道範叔情緒激動,深思熟慮後還是決定告訴他,徐扶蘇沉聲
“人既已逝,範老不必太過傷懷。扶蘇亞父薑詡病死於玲瓏閣,老仆徐晃,沈總管皆離世。”
哪知範閑一口氣差點沒緩過去就要暈闕,硬是讓徐扶蘇灌輸以靈力保持其清明。
徐扶蘇將老卒扶到桌邊坐下,範宗伊從未見過父親這般失態,一時間也是驚慌失措。
見到父親沒有事,範宗伊心才安定下來。
作為見過太多袍澤戰死沙場,又經曆半百人生的範閑苦澀失笑,高喊範宗伊前去端來好酒,欲要一醉方休。
範閑淚眼婆娑,自嘲“昔日為梁王牽馬時,多少都和這些北梁老人有過友交之緣,誰知世事滄桑,轉眼就就剩下我這老不死的了!”
“範叔,節哀。”徐扶蘇眼眸中也劃過一絲痛楚,見到這位北梁老卒反應如此激烈,更是將梁王病瘋的事情放置在心中。
不能說也不可說。
徐扶蘇此行路過襄陽城,一來是履行早年與範宗伊的約定,順道來探看老卒範閑,二來是想再上武當求藥。
今兒倒是讓這位老卒傷感悲懷了,但畢竟是昔日北梁的老卒,有權利知曉這北梁之事。隻不過若是再讓範閑得知梁王病瘋,恐怕老卒子非得昏死過去。
範宗伊端來家中久藏的老酒,給兩人滿上,自己也倒了一碗老酒,坐在旁邊。
範嬸眼神不善地瞅著範閑,大抵上是心有不滿,誰讓範閑剛剛實在是嚇壞了眾人。
好在現是情緒穩定下來,範嬸也就不多言語責怪,安安靜靜地給眾人端菜倒水。
酒過三巡,老卒範閑興許是心中難過,不停給自己灌酒,沒過多久就開始胡言亂語。
徐扶蘇見著身前的老卒捧酒壇,醉眼朦朧,口中喃喃“怎麽就剩下我了呢?怎麽就剩下我了呢!”
範宗伊有些歉意地看向徐扶蘇,連忙招呼母親,自己則肩抗起父親,送入房中。
徐扶蘇則是就著夜色和月色坐在院中,一人獨自飲酒。
半響後,穿著麻衫的範宗伊走出屋,來到院中坐在徐扶蘇身側,朝他笑道“世子殿下,有些年頭未曾見麵了。”
徐扶蘇對這位昔年在城門下攔住他的高廋小夥感官不差,不然也不會答應讓範宗伊進北梁軍。隻是那時徐扶蘇有腿疾在身,幾年不見,徐扶蘇的個子竟然和範宗伊差不多高。自己不由感慨世事變遷太快,流年難握。
思慮起和範宗伊的約定,徐扶蘇從懷中拿出一封舉薦信,遞給範宗伊“這是信物,你可以拿著它前去北梁投軍。到時候自然會有人領你。”
“多謝世子。”範宗伊接過信物,道謝。
徐扶蘇還有些憂慮地看著他“這次可做好準備?若是真的從軍,那就免不過哪時就身首異處。”
畢竟範宗伊是範閑的獨子,所以有些話該勸的還是要說。
範宗伊堅定地搖頭“不悔入北梁軍。”
“嗯。”徐扶蘇欣賞地看著範宗伊,回應。
置於範宗伊要入北梁軍的事情,徐扶蘇早些就有準備。以北梁老卒子嗣的身份,再加上範宗伊實力不算差勁,想來不會有人多有閑語。
自己則是讓宋如言在軍中接應。
真正地處理完這些瑣事,徐扶蘇才能心無牽掛地闖蕩江湖。
此間事了,明日該上武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