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 別來滄海(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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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公玉漸漸轉醒,隻覺身上血脈暢通,便試著慢慢站起身來。他腦中回想,自己明明被人所擒,不知怎麽脫了身,四下一看,見四人倒在自己不遠處,不禁嚇了一跳,他壯著膽子走近一看,竟是擒獲自己的人,不知被誰製服仍在這裏。
他擔心六位同門的安危,不及細想,急忙越過山坡向方才打鬥的地方奔去。到了相鬥地點,隻見昆侖派的弟子躺倒一片,卻不見一個上清派弟子,一時間滿頭霧水。
他突然靈光一閃,暗想:“定是師父他老人家暗中派了人保護我,那些人將六位師侄救走。”
林公玉想到此處,心中轉憂為喜,他一眼瞥見自己的佩劍還在地上,忙撿了起來,他不敢在此地多做停留,跨上一匹馬飛馳而去,焦同衛四人雖心有不甘,卻也隻能眼睜睜看著他離去,無能為力。
林公玉辨明方向,一路縱馬,不敢稍作停留,一口氣跑出八九十裏。他漸覺馬蹄放緩,知道馬兒跑了一夜,已是筋疲力竭,隻得停了下來。
此時太陽初升,四野空曠,林公玉撿了一塊草地躺下身來閉目養神,任由馬兒吃草飲水。
林公玉朦朦朧朧之中聽見陣陣馬蹄聲,以為那些人又追了過來,猛然驚醒。他向著馬蹄聲的方向看去,隻見官道之上掠過兩匹駿馬,前麵的馬一身雪白,上麵騎著一個黃奕少女,看樣子也就十七八歲,後麵的馬卻烏黑如碳,馬上之人是個中年漢子,兩匹馬都是神駿異常,四蹄踏空,風馳電掣,一前一後,相隔四五丈遠,始終既不能縮短一分也不能拉開一分,轉瞬間變成一團白影一團黑影。
林公玉正望著出神,後麵又奔過來十幾匹駿馬,每匹馬上都騎著一名勁裝漢子。這些馬雖也膘肥體健,腳力比之前麵的兩匹馬卻差得遠了。
林公玉看得出來這群人是在追趕前麵的那個小姑娘,他俠義之心頓起,忙騎上馬追了上去。他的馬卻是普通的品種,加之跑了一夜,追了很久也不見那些人。他正思量走錯了路,突然前麵出現了那群人的身影,顯是已經追上了那個女孩。
他縱馬近前,隻見那群人騎在馬上將那個小女孩圍在中間,那小女孩騎在馬上絲毫無懼。
那些人見來了一個十八九歲的少年,望了一眼,也沒放在心上,林公玉朗聲說道:“你們一群大男人欺負一個小姑娘,不害臊嗎?”
那女孩子聽見有人給他打抱不平,轉過身來向林公玉燦爛一笑。林公玉突然瞧見一張秀美絕倫的臉,眸如朗星,膚若凝脂,一身黃裙點綴著白花,騎在白馬之上,好似仙女飄落凡塵。
林公玉一時看得癡了,忽聽得有人說道:“哪裏來的小子,快滾遠點,老子的刀劍可不長眼。”
林公玉道:“這位大哥,有話好說,何必對一個姑娘如此無禮。”
又一漢子道:“你們可是一夥的?”
那領頭的中年人卻已看出林公玉不過是路過,又見他未弱冠,便不放在心上,他向那漢子道:“老六,別管他,小心她的毒針。”
那女孩輕盈一笑,說道:“怎麽?你們害怕我的蜂尾針?”
那領頭的道:“你與九華山醫仙嶽先生是什麽關係?是他女兒還是徒弟?”
那女孩仍舊笑道:“憑他也配是我爹,做我師父再練一百年吧!”
嶽鬆齡外號醫仙,醫術高超,有起死回生之能,武功更是當時一流,這小女孩卻對其絲毫沒有恭敬之心,那群漢子不禁愕然。
林公玉自然也從師門中人聽過嶽鬆齡的大名,聽了那小女孩的話也不禁驚愕。
那群漢子紛紛亮出兵刃,將那小女孩連同白馬圍得水瀉不通。那領頭的漢子一聲令下,十幾把刀劍齊向那小女孩砍去。
林公玉大驚,暗叫不好,這些兵刃若招呼到那小女孩身上,幾下便將其剁成肉泥。他拔出長劍,正要上前相助,卻見那小女孩從馬背上騰空而起,待那群漢子撤回兵刃又輕輕巧巧的落在馬背上。
林公玉見她露了這一手輕功,心中叫好,不及多想,縱身躍進包圍圈。領頭的漢子見他身法巧妙,不敢再輕敵,單刀劈向林公玉天靈蓋。林公玉長劍一橫,擋住單刀,這一刀震的他手臂發麻,知是強敵,精神一振。這是他下山後第二次臨敵,心中已不似先前那般緊張。他展開上清劍法,將半數騎馬的漢子逼開,鬥了三十餘招便知這群人武功平平,若不是仗著騎在馬上,早已被林公玉長劍刺到。
那小女孩站在馬背上,騰挪閃避,靈巧之極。那群人似乎害怕誤傷白馬,不敢硬攻,小女孩得了這個便宜,已將兩名漢子踢下馬去。她不時發出銀鈴般的笑聲,那群漢子聽了無不奴從心生,隻恨白馬在她坐下,不免投鼠忌器。
那小女孩見林公玉始終傷不到敵人,調轉馬頭,向這邊衝了過來。忽聽得幾聲哎呦之聲,那領頭的漢子與另兩名漢子已摔在地上,捂著胸口,麵目猙獰,痛苦不已。
那女孩一把牽過黑馬,叫到:“上馬。”
林公玉抓住馬韁,躍到馬上。那群漢子見黑馬也被搶了去,大驚失色,忙縱馬來攔。那女孩手臂佯抬,笑道:“小心我的針!”
那群漢子聽了,不由得勒住馬韁,立馬揮動兵刃護住前胸。這一遲緩間,兩匹馬猶如一黑一白兩道閃電,瞬息間飛馳半裏遠。
林公玉與那女孩騎在馬上,隻覺兩鬢帶風,風迷雙眼,似是乘龍而飛,不覺心中歡暢。
半個時辰,已跑出了近百餘裏。兩人停住馬,見那群人早已不知在哪裏,不禁相視一笑。
林公玉見她笑靨如花,顧盼神飛,目若秋水,晶瑩明澈,不禁心中一蕩,那女孩看他一副呆傻的模樣,咯咯一笑,林公玉頓覺自己這麽看這一個女孩十分無禮,忙轉過了頭。
那女孩見他滿臉通紅,笑道:“謝謝你救我嘍!”
林公玉道:“你功夫這麽好,沒有我他們也傷不到你。”
那女孩道:“如果他們一起來圍攻我,雖然傷不到我,我卻也逃不掉的,還多虧了你。”
林公玉憨憨一笑,道:“他們以大欺小,以多欺寡,不是俠義行徑,我輩中人見了,自然不能袖手旁觀。”
林公玉這話都是從師兄們教導弟子的言語中學得,他故作老成,口氣也學的像模像樣。
那女孩聽了卻不禁笑了起來,林公玉見她發笑,立馬慌了,問道:“你...你笑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