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九章 冰火兩重(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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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焦同衛被對方掌力所敗,未等後背著地雙手在地上一撐,便即躍起。他暗暗心驚,自己雖隻用了七分功力,但這人所發內力猶如驚濤駭浪,實是遠勝自己,若是對方使出全力,自己早已性命不保,他望著酒缸,一時不知該如何應付。

    從酒缸中站起那人一掌擊退焦同衛,立即縮回缸內,眾人隻覺眼睛一花,竟未看清那人模樣。

    那白衣公子忽地躍起,右手捏著一根明晃晃的鋼針,刺向酒桶,焦同衛大驚,這大公子行事魯莽,自不量力,自己尚且不敵,他自是以卵擊石。他恐白衣公子有失,不敢怠慢,忙運起十成混元功,擊向竹桶。兩人的隨從也早已手握兵刃,準備隨時群起攻之。

    竹桶突然向地上一倒,滾了出去,在中央空地上停下,複又立了起來。從竹桶之中鑽出一個毛茸茸的人頭,門口那幾個隨從從後麵隻看見毛滾滾的圓球,不禁嚇了一跳。焦同衛和那白衣公子卻看見濃密的毛發之中,兩顆眼睛精光四射,分明是個活人。

    焦同衛拱手道:“敢問前輩尊姓大名?不知何處得罪了前輩,前輩與我等為難?”他口中即稱前輩,自是自認晚輩,焦同衛在江湖中向來橫行無忌,今日卻對這人恭敬維諾,與他同來之人無不暗暗納罕。

    那怪人哈哈一笑,說道:“我是武夷山禦龍山莊莊主東方白,他是我兒子,你們不識得嗎?”說著向那白衣公子一指。

    林公玉聽到東方白的名字,心中不禁又驚又怒,又聽得他說那白衣公子是自己的兒子,便認定他是胡說八道。

    果然,那白衣公子怒道:“哪裏來的老瘋子,竟敢侮辱我父親。”原來這白衣公子正是武夷山禦龍山莊莊主的長子東方晉,十年前在七星崗上攔阻威遠鏢局之人。

    東方晉也不管這怪人武功高出自己數倍,侮辱父親如何能忍。他右手一揚,一枚五寸來長的鋼針射向那怪人,那怪人突然站起,揮動衣袖擊在鋼針之上,鋼針立時變了方向,沒入牆中。

    那怪客笑道:“好不爭氣的兒子!”

    東方晉見他揮動衣袖之下,竟將自己所發鋼針變了方向,力道卻更加剛猛,平生所見隻有父親有這等功力,他明知不敵,但他生性天不怕地不怕,又仗著自己父親在江湖中的地位,人人讓他三分,所以向來行事恣意,從未遇到過這樣的挫折,心中自然怒氣難平。他又從身上摸出一枚鋼針,縱身刺向那怪人。

    那怪人也不閃避,雙掌揮出將東方晉摔了出去。焦同衛忙伸手接住,將他平穩放下,東方晉此時又怒又愧,一張白淨的臉皮漲得通紅。

    焦同衛雖知不敵,但此時自然不能畏首畏尾,袖手旁觀。他見這怪客藏於桶中,下盤自是不夠靈便,當下打定主意,從懷中掏出一條軟鞭。這條軟鞭是他早年闖蕩江湖的兵刃,四十五歲以後就很少再用了。

    焦同衛軟鞭揮出,直取那竹桶。那怪人哈哈一笑,向上躍起,隨手將竹桶拉了起來。焦同衛心中暗喜,暗想:“這老兒也不敢小看我的軟鞭。”當下抖擻精神,手腕一抖,軟鞭卷向那怪人的右腿。

    那怪人身在半空,將竹桶雙腿一夾,伸手抓住軟鞭,隨即落地。怪人笑道:“會混元功,使的是七擒鞭法,你是混元門黃永奇的弟子。”

    焦同衛的授業恩師正是黃永奇,隻是逝世已三十餘年,江湖中甚少有人知道,被這怪人說破,不禁一愕,問道:“前輩可認得家師嗎?”

    那怪人長歎一聲,忽然將手中的鞭梢甩向東方晉,這一招出其不意,東方晉竟愣在原地,不知躲避。焦同衛大驚之下急忙向後躍出,才不致令鞭子打在東方晉身上。

    那怪人趁此之際,抱起地上的林公玉,將其仍在桶中,抱著竹桶衝向客店門口。

    焦同衛見他搶了林公玉,苦於自己身勢向後,無法出手阻攔,向門口的那幾個隨從叫道:“攔住他。”他明知那幾人攔他不住,卻也無法。果然話音剛落,就聽見啊啊一片,那幾人被撞得向兩邊飛了出去。

    那怪人抱著竹桶,飛出店外,見林公玉的黑馬栓在一邊,足下一點,躍在馬上,拉斷韁繩,雙腿一夾,那黑馬便猶如脫韁一般,縱情飛躍。待焦同衛等人追出客店,早已去的遠了。

    林公玉蜷縮在竹桶之中,隻覺筋酸骨疼,甚是難受。他從小習武,身體原本十分柔韌,隻是這竹桶太小,他身材頎長,身體幾乎折疊在桶中,外加這竹桶內酒氣衝天,顯然是這桶內常年儲存酒水,日積月累,這桶壁早已浸滿了酒味,呼吸之間滿是辛辣之氣,自然不會好受。幸虧那怪人牢牢抱住竹桶,在沒有感到多少顛簸之感。

    沒過多久,林公玉隻覺同昏腦脹,如同酒醉一般,心知不妙,如此下去,自己非醉死不可,他喊道:“老前輩,快放我下來,我要被這竹桶醺醉了!”

    那怪人隻嘿嘿笑了兩聲,卻仍舊馬不停蹄。林公玉頭昏目眩,肚子裏翻江倒海,隨之一陣陣幹嘔,忍了一會,實在忍耐不住,吐了出來。這一來,筒內氣味更是難聞,林公玉苦不堪言,酒氣混合著難聞的氣味入鼻,漸漸昏睡過去。

    也不知過了多久,林公玉緩緩睜開眼睛,頭腦雖依舊有些暈暈乎乎的,但已不似先前那般猛烈,但鼻子裏的空氣卻已清新無比,隱隱還有些許竹葉的清香。

    林公玉坐起身來,驚奇發現自己赤身裸體的躺在一張竹床之上,四周竹牆竹頂,竟是一座十分精致的竹屋。

    他將床單做衣圍在身上,走出竹屋,日已中天,想是已經過了一夜。他四下打量,隻見這竹屋並排三間,四周是茂密的竹林,一條狹窄的石徑從竹屋前伸向竹林深處。他推開中間竹屋的門,見到裏麵,見裏麵陳設簡單,卻空無一人,便又到右麵的那間竹屋前,推門而入,隻見竹床之上躺著一個少年,年紀看起來比自己還要打著幾歲,那少年雙眼緊閉,好似正在睡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