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5章 本王不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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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賢王府因為新生兒的誕生歡天喜地, 另一處被寒冷覆蓋的小院中卻冷冷清清, 連院中佳人的琴音也透著一股寒氣。

    “主子,王爺來了!”雙手粗糙的婢女稟告院主人道。如果宮中有人看到她,定能認出她便是被貶入浣衣局,在大火中和安嬪一起失蹤的宮女。

    江白容“嗯”了一聲,清如芙蓉的臉上麵無表情, 聽到姬子騫來了,她微一顰眉,適當轉換成盼情郎的嬌羞與含情脈脈。

    這些日子東躲西藏的生活, 沒有抹殺她的美貌,反而添了屬於少婦的慵懶嫵媚,這兩種矛盾的氣質混合在一起, 極純也極媚, 讓人見了都要被勾了魂。

    “王爺——”她溫柔嬌弱的迎了上去, 這讓姬子騫憋的一肚子怒火無從宣泄。江白容生得極美, 又善於利用自己的優勢, 即使是八分顏色,也能在她的經營下變成十二分。

    隻是江白容這次做得太過分。

    姬子騫已經不再貪戀對方, 即使受了幾分容貌的誘~惑, 此刻該敲打的,還是得敲打。他身子一避,沒讓江白容順利靠進他懷中。

    姬子騫臉色不悅道:“本王凡事都依著你,哪裏對你有半點不好?你竟對溫宜春母子下~毒手!你明知道本王多期盼那個孩子降生!你何時變得這麽惡毒,是否本王對你太好了?”

    “王爺是來向我興師問罪的?”江白容瞧見對方腰間沒掛香囊, 結合這番話就知道事情敗露了。她醞釀眨眼工夫,眼眶就盈滿淚水,梨花帶雨道:“就是因為太愛王爺,才容不下她!妾身把一切都交給了王爺,王爺為我腹中的孩兒考慮過嗎?正室未生,哪有側室先生的道理?”

    難道再上演一遍兄弟奪~權的把戲?

    她心中冷笑,沒有說出口,知道會觸及對方逆鱗。

    姬子騫被她一番搶白,興師問罪的心思頓時淡了,隻是依舊有怒氣。

    “那也不能下毒!畢竟是本王的孩子。”他語氣放軟道,“若不是本王拿出天地靈藥,別說是孩子,連宜春都性命難保。她畢竟是黎昕的表妹,黎昕還在宮中為我們冒險!”

    提到這層關係,江白容的“醋”勁頓消,嬌弱道:“妾身知道錯了。不該不和王爺商量,就自行處理內院之事。隻是王爺……”

    她抿唇,提到了對方不妥當的地方:“王爺不該讓天地靈藥現世!有此寶貝不獻給重病的天子,私藏在王府讓旁人怎麽想?王爺若是獻出去,黎昕的命可就保不住了。治不好黎昕的舊疾,他還願意為王爺冒險弑君嗎?”

    姬子騫心想,還不是你這毒婦在緊要關頭,扯本王後腿?

    好在他思慮周全,早已想到該怎麽應對了。

    “本王相信黎昕是聰明人,他已經動手下~毒,就算現在停手,也是弑君大罪,株連九族的。我那弟弟最剛正不阿的,怎麽會為了私人感情罔顧國法?就算他心裏願意原諒,這殺頭的罪名也難逃脫。”

    他說到這兒,還是忍不住抱怨了一句:“你如果不擅自行動,本王也不會為難!為今之計,隻能傳這天地靈藥是本王辛苦剛尋得的。本王側妃已經試用,這才敢獻給天子。黎昕常伴君前,每日為其端湯喂藥,隻要他將藥調換,自己喝下天地靈藥便可完美解決。”

    事已至此,他再以靈藥要挾對方也說不過去了。

    江白容暗捧道:“原來王爺已經考慮周全,妾身佩服!隻可惜喂給皇上的毒,劑量又得減輕了。總不能王爺剛送完靈藥,天子病情不見好轉,反而突然駕崩了吧?”

    姬子騫冷笑道:“這倒不礙事,本王那尊貴的弟弟,全天下都知道他病入膏肓,已經藥石無醫,本王盡了這片心意,旁人無可非議。”

    江白容這才放心的笑起來。本以為又得看仇家多活一陣子,想不到賢王比她還要急切。

    她眼中閃過一道快意:“妾身也期盼早日母儀天下,為郎君誕下嫡子。”

    兩人有著共同目標,本是來興師問罪,卻又變得密不可分。

    姬子騫抱住對方,雖然已對此女沒了當初的感情,不過搶了皇帝的女人,奪了對方的初次,還讓對方腹中懷了自己的骨肉。姬子騫看對方也順眼了不少,卸磨殺驢的心思便淡了。

    兩人正說著甜言蜜語,一名心腹慌張衝進院中道:“王爺不好啦!皇上無罪釋放了白鵬海,還命他進宮官複原職!”

    “什麽!”

    姬子騫抱著江白容的手臂頓時一僵。

    “官複原職?黎昕現在在哪!”

    “屬下聯係不上黎揮使!宮中消息也傳不出來,恐有巨變!”

    姬子騫還未消化這一噩耗,另一個心腹滿身是血跌跌撞撞飛奔而來。

    “王爺快走!宮裏來人找安嬪下落,對方見到屬下便直接動手了……”

    “……”姬子騫心中一凜。宮中聯係不上,白鵬海複出,如今又有人來找江白容,說明姬昊空已經洞悉了他的陰謀。

    姬子騫再看向江白容時,眼中乍現凶光。

    江白容感受到殺機,心中咯噔一下,連忙叫道:“王爺不必顧及妾身,妾身這就易容離開!妾身將死士都留在這裏為王爺效力!”

    “死士”兩字太有衝擊力,姬子騫殺人滅口的心思轉瞬即逝。

    “愛妃準備躲去哪?”

    所謂狡兔三窟,他透露給對方的藏身地點,光是京城就不止三處。

    江白容催促道:“王爺快去做大事,不能讓白鵬海複職,若讓他重新掌握了晉義衛,我們的處境就艱難了。妾身安頓好之後,自會來找王爺!妾身……隻信任王爺一人!”

    明明連去向都不願告知,大難臨頭各自飛,卻口吐蓮花,說得好似連姬子騫的心腹都信不過,隻對姬子騫一人傾心,偏偏姬子騫就吃這一套,被江白容的話帶偏,也將重點放在進宮上。

    “本王這就召集人馬進宮獻藥!若是遇見白鵬海,為了天子不受人脅迫,本王要清君側!”

    “妾身知道沒有跟錯人!祝王爺馬到成功!”

    兩人各懷算計,深情對視。

    大晉宮中溫暖如春,與外界仿佛兩個世界。纏綿病榻的天子,突然精神飽滿的下床活動了,猶如回光返照。

    “好久未與阿黎對弈了。你知道下棋最重要的是什麽嗎?”

    “贏!”

    姬昊空啞然,他摸了摸鼻子,對於一個臭棋簍子,贏並不重要,重要的是……

    “耐心!”他吐字清晰道。

    “唯有耐心才能將對方的棋子,一點一點蠶食殆盡。誰先失去了耐心,先慌了神,那麽他的破綻會越來越多,就不足為懼!”

    他說到這兒,將棋子捏在手中,等待著白子先出手。

    “棋場如戰場,阿黎準備好了嗎?”

    黎昕端坐在棋盤另一側,裝有天地靈藥的錦盒擺在棋桌旁,一隻大臉胖貓立刻跳了上去,被姬昊空的大掌掀飛。

    踏霜穩健跳到黎昕腿上,伸長貓頭討要輕撫。黎昕修長的指頭撓了撓它腦袋的橘毛,反問道:“皇上準備好了?”

    “朕已準備多時。來人——將踏霜拎回貓兒房!”

    黎昕笑出聲,嚴肅的氛圍頓時蕩然無存。不過今日被從大晉宮帶走的,不光是皇上的愛貓,還有不少宮女太監,不同的是他們被帶走,就再也沒回來。

    “天地靈藥,是朕的第一步棋,第二步棋,便是朕那可憐的愛卿白鵬海,朕已知道他是被人栽贓陷害,所以他已經在進宮的路上。”

    隨著他一顆黑子落下,一隊晉義衛進入殿中,將幾名驚恐萬分的侍從拖走。

    “皇上饒命!冤枉……冤枉呀!”

    “奴婢什麽都沒做!”

    “別……別抓我,求皇上開恩,開恩呀!唔……”

    喊冤者叫上幾個字就被捂住嘴巴,無聲拖了下去,直到名單上的人一個不漏的被綁走。

    舒公公吃驚地張了張嘴,見姬昊空對周圍置之不理。注意力都集中在棋盤上,便持著拂塵垂首站在一邊。

    那些凶神惡煞的晉義衛,將人拖下去經過他身邊時,還衝他客氣地拱拱手。

    等到晉義衛們潮水似的退出了大殿,在場不明所以的宮女太監們還一個個驚魂未定。

    姬昊空穩穩落下一顆黑子道:“朕這段時間病了,於是有人不把朕當成這皇宮的主人了。該殺!”

    舒公公釋然道:“皇上說的極是,該殺!”隻是他拿不準皇上的病是突然好了,還是根本沒病過?

    手談一局,姬昊空估算著時間快到了,麵露倦容道:“阿黎扶朕去休息。”

    說完這句話,他仿佛用完了全身的力氣,癱軟在對方身上。

    黎昕:“……”

    舒公公心中忐忑,湊上前問道:“皇上是否用膳?”

    姬昊空無力地頜首。

    舒公公行禮退出殿門,不過半柱香之後,他氣喘籲籲原路跑了回來,慌張道:“皇上!賢王帶人闖宮了!”

    未得天子召見,帶著大隊人馬硬闖宮門,對方難不成要謀反?

    姬昊空一陣“撕心裂肺”的咳嗽,氣若遊絲道:“攔住他!”

    “姬昊空,本王特來獻藥!”姬子騫來得飛快,不等皇上下令,已經在眾多死士的護送下,一路來到大晉宮前,朗聲道,“看來本王來的不晚!”

    “……姬子騫,你帶這麽多人進宮,想要幹什麽!”姬傾國聞訊而來,斥責道。

    剛才她叫人去賢王府,將溫宜春偷偷接了出來。此刻她懷中抱著繈褓,一名剛出生的嬰兒正在酣眠。

    姬子騫對隨行的心腹冷笑道:“好生伺候太子。”

    “你敢!”姬傾國猛退了一步,厲聲說,“這不是太子,你睜大雙眼看看!”

    姬子騫這才注意到繈褓的體積不對,小鴻運雖然才一歲,卻和姬昊空一樣孔武有力,生的壯實。這繈褓裏的孩子小小的,分明是剛出生,身上的小衣還很眼熟。

    “皇妹半年不見,當刮目相看。”姬子騫認出這是自己的孩子,惡狠狠道。

    姬傾國毫不退縮道:“昭德將小世子帶進宮,想讓皇兄見了沾沾喜氣,僅此而已。宜春曾讓我認這孩子當義子,以後對我盡孝道,我將這孩子視如己出,心疼寶貝著呢,賢王盡管放心!”

    “皇妹別參合進來,否則……”

    “今日就算我不在宮中,賢王會放過我嗎?”

    姬子騫輕輕一笑,並沒有回答,重新往殿中步步逼近。他的手下將長公主攔在一旁,把守在殿門外的幾名晉義衛,未得到指示,守在門前未出手,隻是阻了他的去路。

    這時候殿門之中一道人影浮現。黎昕不急不緩從殿中走了出來,衝他一笑道:“賢王殿下,皇上有請。”

    姬子騫開懷地笑了。從他順利闖宮,知道搶在了白鵬海前麵,黎昕還暫代晉義衛指揮使一職,還留在宮中伴駕,他就知道自己贏了。

    雖然大晉宮中少了一些宮女太監,但高高在上的賢王,即使收買人心,也都是與群臣交好,給錢就辦事的下人,他壓根不記得長相,所以也絲毫沒有危機感。

    “本王得了一株天地靈藥,特來獻給皇上。”他說明了來意,就算他想要做的事與之相反,表麵工夫還是要做的。

    晉義衛放行,其實放與不放,現在已經沒有區別,因為賢王帶進宮的人馬已將他們包圍。

    帶著幾名心腹和死士,姬子騫來到了病榻前。

    姬昊空虛弱地撐坐起來道:“天地靈藥在哪?賢王可知白鵬海很快就要進宮了?”

    姬子騫笑得溫文爾雅:“本王素有賢明,為了皇上的病,連傳說中的天地靈藥都尋來了。白鵬海一介罪臣,對皇上懷恨在心,皇上對他的憐憫,他不懂得知恩圖報,竟犯下弑君大罪,死不足惜!”

    “你……”姬昊空聽了他的計劃,嘴唇氣得哆嗦道,“賢王……凡事三思而後行!弑君是死罪!”

    “動手!”姬子騫一聲令下,死士掄起凶器,便要砸向皇上的腦袋。

    就在這危機時刻,有人同時出手了。

    病得快死的姬昊空,以掩耳不及迅雷之勢從病榻上一躍而起,飛踹向死士。黎昕的劍瞬間出鞘,架在了姬子騫的脖子上。

    本該還在路上的白鵬海,此刻也出現在殿中,他是從密道進來的。早已經布置在四周的弓箭手和帶刀護衛,從藏身處全都現身,將賢王的手下困住,來了個甕中捉鱉。

    潮水一樣的晉義衛,多得能將人淹沒。賢王以為自己搶占先機,卻早就中了埋伏。

    “姬昊空!”姬子騫不敢置信,他陰毒的目光轉到黎昕身上,冷笑道,“你背叛本王,以為自己能獨活?”

    黎昕搖搖頭道:“王爺滿口謊言,從來沒有信任,何來背叛?”

    姬昊空憐憫道:“黎昕一直都是朕的人,朕根本沒中~毒!”

    “……”姬子騫想要罵一聲卑鄙,可是自己做的事才叫真卑鄙。他哈哈大笑起來,眼淚都要笑掉下來,頹然道:“本王敗了,任憑你們處置!”

    姬昊空沉聲道:“朕隻打算處置你,不會牽連你妻兒。你我兄弟一場,到了這時候,你還有什麽話要交代嗎?”

    姬子騫溫和的笑容早已從臉上消失,取代的是癲狂,哪裏還有半點貴公子的模樣?

    “不服!”他吐露道,“雖然你贏了,本王卻不服,憑什麽你一出生就是太子,未來的皇帝,我卻連機會都沒有?”

    “朕也覺得不公平。”姬昊空淡淡道,“朕會在重著新典的時候,與群臣商討此事。不過朕認為在同種情形下,朕為賢王,隻會輔佐君王,而不是兄弟鬩牆,挑起紛爭,光是這點你便不如朕。”

    姬昊空說到這兒,揮揮手道:“將賢王一幹人等全都押下去。”

    作者有話要說:  賢王心理變化參考了楊廣錘殺他爹的野史。他爹重病準備把皇位傳給他,結果他寫信給親信問他爹死後

    □□的事,還沒當皇帝已經管太多,信被宮人誤傳給了皇上。恰逢自家愛妃又說楊廣調戲她,把皇上氣

    得直罵畜生,於是楊廣為保皇位,圍了他爹宮殿綁了一幹宮人,明目張當把他爹錘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