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4章 惡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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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少年臉上現出溫和的笑意,踏著青碧的草地向她走,向著她張開了寬厚的懷抱。
鍾蕊有些羞澀,卻有任何的遲疑,邁步走了過去,依偎在他的臂彎之中。
羅師兄,這是真的麽,你不是和劉語熙有了婚約麽。”聽著少年沉重有力的心跳聲,鍾蕊喃喃的道。
傻丫頭,哪裏有什麽婚約。”少年溫和的笑道,“我的心中,從就隻有你一個啊。”
鍾蕊微微一笑,更加用力的攬緊少年的腰。
少年低頭看著她的臉龐,無比溫柔的捧起她的小臉,如同捧著最為寶貴的珍寶,低頭印向了她的紅唇。
鍾蕊的臉上現出羞澀的笑意,感受著少年灼熱的氣息,心中有著一絲隱隱的期待。
猛然間少年的臉龐變得模糊起,少年身體的溫度也在快速的消褪。
鍾蕊微微錯愕,想要用力抱緊他,手臂卻從他的身體之中穿過。
羅師兄。”鍾蕊驚惶的叫了一聲,忽然感覺無比的困倦,無盡的黑暗粘稠的化不開,向著她壓了過。
她的意識漸漸的模糊,卻瞬間想起了現在的處境,心中不甘的歎息一聲。
原,我真的是忘不了他啊。”
真的是舍不得離開他……”
無比粘稠的黑暗終於把她的意識完全吞,下一刻,她便完全陷入了亙古的黑暗之中……
……
鍾蕊身子一晃,從馬背之上跌落下,十夫長們慌忙跳下戰馬,扶起了鍾蕊,卻發現她已經有了氣息,脖頸上的傷口處,也不再有鮮血流出。
十夫長們同時紅了雙眼,一個個臉上現出暴怒之色。
擎旗的少年鐵衛淚流滿麵,猛然間揮動戰旗,嘶吼道:“殺光他們,為大人報仇。”
報仇,報仇。”
馬背上的鐵衛們瞬間明白發生了什麽,一個個雙眸血紅,瘋狂嘶吼。
希律律。”
受到主人情緒的感染,鐵背馬接二連三的嘶鳴起,一個個十人小隊怒而不亂,在十夫長的帶領之下,向著最後殘餘的叛軍步兵發起了衝擊。
他們的眼中有一絲的憐憫,每個人都化作最為恐怖的殺神。
宛如是狼入羊群一般,十個十人隊化作了十柄鋒銳的長矛,在重甲步兵的方陣之中一次次的鑿穿著,所過之處皆是血肉橫飛,一個個重裝步兵肢體拋灑,鮮血飛濺。
片刻之後,重裝步兵們都已經變得稀稀拉拉,大部分人都成為了一具具冰冷的屍體。
絕望的叛軍們終於是喪失了鬥誌,一部分人跪在地上,高高的舉起武器表示投降,另外一部分則是嘶吼著向著戰場之外逃去。
鐵背馬的速度豈是步兵的兩條腿可比的,逃亡者一個個被追上,冰冷的戰槍無情地刺入他們的身體。
剪除了逃跑的叛軍之後,棲霞鐵衛的鐵衛們在戰場之上回縱橫,把一個個投降的叛軍直接轟成了肉泥。
百夫長大人陣亡,早已讓他們陷入了瘋狂之中,又怎麽可能容許敵人的投降。
叛軍很快被斬殺殆盡,鐵衛們一個個下了戰馬,圍攏在鍾蕊的身邊。
鍾蕊以自己的努力,贏得了每一個袍澤的尊重,新的雲嵐大隊組建以,還未曾有過百夫長級別的軍官陣亡,看著安靜地躺在那裏的百夫長大人,鐵衛們的心中都是有著難言的憤怒。
雖然叛軍已經被悉數殺光,然而他們心中的怒火卻根本無法熄滅。
……
數日之後。
戰死之地便是埋骨之所,這是棲霞鐵衛的規矩。
城市的廢墟旁,戰場之外,出現了一個小小的墓園。
這次平叛之戰中,鍾蕊是唯一陣亡的鐵衛,所以她並有袍澤陪伴,一個人孤獨的長眠在墓穴之中。
百餘名棲霞鐵衛的鐵衛默然肅立,看著那臉色陰沉的光頭壯漢揮動戰槍,在墓碑上刻下那個美麗的名字。
雲嵐大隊百夫長鍾蕊之墓”
那個如蓮花般美麗的女鐵衛,從此之後隻留在人們的記憶裏了。
雲嵐大隊副統領方世玉收起戰槍,看著眼前小小的墳墓,不由得又想起當年熱血酒館那個小姑娘。
這麽多年,她一直叫他方世玉師兄。
在別人麵前她或許曾經有過驕橫,然而在他的麵前,鍾蕊卻是從都是極為的乖巧。
方世玉一直都認為,鍾蕊和小晨是一對戀人,他早已把這個乖巧的丫頭,和小晨一樣,看作是自己的親人。
然而這個乖巧的丫頭,正是花蕾一般的年齡,卻隕落在了戰場之上,隕落在一次無關緊要的小小叛亂之中。
方世玉的心中很痛,他很後悔,不該讓鍾蕊執行這次的平叛任務,他身為雲嵐大隊的副統領,完全可以阻止她。
一時的大意,竟然是釀成了這般大錯,這樣的結果,方世玉根本無法承受。
他更不知道這件事情該如何和小晨說,不知道該如何麵對小晨憤怒的目光。
當初小晨曾經拜托他照顧鍾蕊,他也是滿口答應,然而如今鍾蕊卻是死在了這一場微不足道的小小叛亂之中。
陰沉的鉛雲,籠罩在天空之上,鵝毛般的大雪紛紛揚揚,掩蓋了那一方墳墓,寒風襲,吹起了羅晨單薄的衣衫,他站在墳前,看著那被積雪覆蓋大半的青石墓碑,心中無比冰寒。
這是鍾蕊陣亡之後的第七天,也是羅晨從天南以南回到川州城的日子。
小晨,都怪我,是我有照顧好這丫頭……”方世玉眼眶通紅,聲音微微有些嘶啞。
我想自己安靜一會兒。”羅晨沉默良久,低沉道。
方世玉點了點頭,把一包東西交給了羅晨。
都怪我,都怪我,唉。”
方世玉痛苦的搖頭,轉身緩緩而去,原本高壯的身軀也似乎傴僂下,短短幾日的時間,他竟似老了十幾歲一般。
羅晨默默的立在雪中,宛若是一座石像一般。
捧在他手上的,是一套棲霞鐵衛百夫長的製式鎧甲,和別的百夫長製式鎧甲一樣,同樣是出自他的手筆。
鎧甲已經變得冰涼,卻依然有著鍾蕊淡淡的體息。
然而她已經長眠在這一方麵黃土之下,那如花的嬌顏,再也看不到了。
羅師兄,羅師兄……”
耳畔似乎還有著少女甜脆的呼喚聲,羅晨看著小小的墓碑,心如刀割。
她是鍾蕊。
她和她的師兄鍾麟,是羅晨離開臥龍山脈後,最早認識的兩個朋友。
鍾麟已經消失在了那血湖寒焰之中,他每次想起這件事情,心中都極不好受,他曾經發誓,要替鍾麟好好照顧鍾蕊。
這個驕傲而美麗的少女,一直叫他羅師兄。
她對於他的心意,他豈能不清楚。
然而一切都如同雲煙般消散了,她再也不會叫他羅師兄了,她蓮花般美麗的容顏,他再也看不到了。
原本以為她在川州城裏,會非常的安全,他怎麽會想到她會以這樣的一種方式離去,離開的這麽突然。
還記得當初在烏林小城,雲嵐小隊的隊長還是雲中天師兄,第一次出戰之時,他和馬小蓧陷入重圍,第一個要拚命救他的便是鍾蕊。
鍾蕊有時有些刁蠻,有些小脾氣,可她從都是一個最優秀的鐵衛。
她從不曾走進他的心中,但她卻是他要努力保護的人。
她是他當年一同浴血奮戰時的袍澤,她更是他極為喜歡的一位小師妹。
他對於她的感情,就如同對趙敏一般,他欣賞她們的美麗可愛,希望她們過得幸福快樂。
作為一位師兄,怎麽能夠容許自己的師妹受到任何的傷害。
然而如今鍾蕊卻已經離開了,就因為他的疏忽。
這一切原本是可以避免的,鍾蕊還那麽年輕,正是最美麗的年齡,他怎麽能讓她就這麽離去。
羅晨臉色鐵青,嘴唇用力的抿成了一條直線。
他的手上,早已握緊了一杆青銅長矛。
胸中的怒火再也無法壓製,羅晨猛然轉身,踏著深雪走出了墓園。
漫天風雪之中,羅晨執矛而行,眼瞳中燃燒著洶洶的怒火。
……
殺死丫頭的叛軍,自於原的城主家族公孫家族。”
這次參與叛亂的,都是他們族中的精壯,其他的老弱,都已經分散逃往各處,不過這幾天,兄弟們已經找到了這些公孫家族的餘孽。”
我有讓他們動手,隻是讓他們記下方位,把他們給你留下了。”
羅晨踏雪而行,心中又響起了方世玉師兄的話。
他的心中有著無限的躁意,唯有寇仇的血,才能澆熄他心中的熊熊怒火。
……
這是一個被深雪覆蓋的山穀,山穀深處,零散有著幾棟木屋。
木屋之中,淡淡的炊煙嫋嫋升天,給寂靜的山穀帶了一絲生氣。
一個十四五歲的半大少年身穿厚厚的皮袍,正蹲在屋外的雪溪之畔,他的手上拿著一把尖刀,身邊一隻小獸已經是血肉模糊。
顯然少年對於這種活計並不熟悉,看著被弄得一團糟的小獸一臉的苦惱之色。
少年身後的雪地上,陡然現出一個標槍般挺拔的身影。
那是一個身材極高的少年,臉色陰沉冷厲,手上握著一杆青銅長矛。
公孫奕迅。”看著雪溪畔宰殺小獸的半大少年,執矛少年冷冷道。
雪溪畔的少年被嚇了一跳,連忙轉過身,握緊了手裏的尖刀,警惕道:“你是誰,怎麽知道我的名字。”
棲霞宗。”執矛少年冷冷道。
半大少年呆了一呆,臉色漸漸變得難看起。
看我並有找錯人。”執矛少年冷然一笑,手上的長矛緩緩擎起。
不要。”一聲淒涼的慘呼從木屋之中傳了出,一個年近三旬的婦人奔了出,惶急的擋在了少年身前。
然後又是一個身影掠出,卻是一個明眸皓齒的清麗少女,少女的手上握著一把短劍,站在了婦人的身側,冷冷地看著羅晨。
娘,姐姐,他要殺我。”半大少年有些害怕的叫道。
奕迅,不要怕,你是公孫家的男人,永遠不要害怕。”
婦人把少年攬在懷裏,看著羅晨絕望的道:“你是棲霞宗的人。”
是。”羅晨的回答極為簡短。
為什麽。”婦人激憤道,“為什麽你們要趕盡殺絕,我們公孫家已經流了足夠的血,難道還不夠麽。”
不夠。”羅晨臉上依舊有任何表情。
我們公孫家族幾百年的基業,憑什麽你們說奪去就奪去,你們這些強盜。”婦人臉若寒霜,切齒罵道,“要殺就殺吧,我做鬼也不會放過你的。”
說完了麽。”羅晨淡淡道。
婦人哼了一聲,不再說話,用力的摟緊了懷裏的少年,那清麗少女咬緊紅唇,更加用力的握緊了手上的短劍。
羅晨殘酷一笑,長矛猛然揮出,婦人的喉頭之上,出現了一個巨大的血洞,猛然間倒了下去。
娘,娘。”半大少年哭叫著跪在地上,用力的晃著婦人的胳膊,羅晨冷哼一聲,長矛再次揮出,已經是把少年的半個腦袋砸得粉碎。
清麗少女用力的咬緊嘴唇,依然是筆直地站在那裏,她的神色更加的冰冷,小臉上卻是有絲毫的畏懼之色。
公孫秧。”羅晨問道。
是我。”少女點頭,臉色出奇的冷靜,“我不是你的對手,你殺了我吧。”
你的弟弟和母親都死在你的麵前,為什麽你不傷心。”羅晨問道。
公孫家的女兒,有那麽多的淚水。”少女冷漠道,“要殺就殺,何必多言。”
嗬嗬。”
羅晨冷酷的一笑,緩緩地道,“你不是有那麽多的淚水,你是還有別的牽掛,是麽。”
少女臉色猛然變得慘白,嬌軀微微的顫抖起。
公孫烈膝下有二子一女,公孫奕迅,公孫白起,還有你公孫秧。”羅晨目光看向了遠處的雪林,淡淡道,“公孫奕迅已經死了,公孫秧卻不傷心,因為她想讓我趕快殺了她,然後離開這裏,這樣至少公孫白起可以活下,公孫家不至於血脈斷絕,是這樣的麽。”
清麗少女臉色再變,聲音變得尖銳起:“你這個惡魔。”
說完猛然一踏地麵,瘋狂地衝了過,短劍帶出一道寒芒,狠狠地斬向了羅晨。
羅晨臉上帶著一絲嘲諷的笑意,站在那裏絲毫未動。 </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