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再一次，你明知道這樣會害死很多人，可你依然不會向我出手，就因為這個丫頭是無辜的，你不會去殺死一個無辜之人。”

    羅晨繃緊了臉，用力的握緊了手上的長矛。

    雖然知道柳如雪是在試圖激怒他，可是他心中的怒火已經是無法抑製。

    然而他終究是有出手。

    你我都是決絕之人，可是你還是不如現在的我。”小姑娘隨意揮了揮手，小村中的白蓮瞬間消散，一棟棟木屋又顯露出，隱隱有著孩童驚恐的哭聲從村落之中傳。

    你隻是對自己夠狠，而現在的我卻可以做到，對自己和別人都足夠的狠，你有顧慮、有底線，而我的顧慮和底線已經不存在了，你怎麽可能戰勝我。”

    早晚有一天，你會被我打敗。”

    看著額頭上青筋亂跳的羅晨，小姑娘笑得極為歡暢。

    看著山腳下的小村，小姑娘隨意的攏了攏頭發，繼續道：“你應該看到了，還有三個人我有殺，依然還活著。”

    我燒了弟弟的竹馬，作為姐姐的總該有些補償給他，所以呢，我留了他一條性命。”

    我這個父親，昨晚拍過我的腦袋，他敢把他的髒手放在我身上，我自然不會放過他，你知道的，我很討厭男人，更討厭‘父親’這兩個字。”

    至於另外的兩個，那個小男孩和那個吃冰糖葫蘆的小丫頭，我不殺他們，隻是因為我想起了某些事情而已。”

    看著臉色陰沉的羅晨，柳如雪抬起頭，望了一眼濃密的彤雲，輕輕地伸出小手，任由雪花飛旋著落在自己的手上。

    村裏已經有大人了，這樣的天氣，我弟弟和那兩個小家夥根本堅持不了多久，要是有人帶他們走，他們就隻能凍死、餓死。”

    轉過頭看著羅晨，柳如雪微微一笑道：“不過呢，有你在這裏，相信這樣的事情是不會發生的。”

    我走了，不要跟著我了，做你該做的事情。”

    柳如雪歡暢一笑，踏雪而行，瞬間便是消失在遠方。

    羅晨站在雪中，默然良久，無奈的搖了搖頭。

    柳如雪果真是很了解他。

    他明知道她在賭，他明知道她輸不起。

    她能殺死他，怎麽甘心先死去。

    他已經找到了她，殺死她不過是很簡單的事情。

    然而她卻是抓住了僅有的一絲機會，成功的逃脫了。

    一個人的死和一群人的死，甚至是億萬人的死，哪個輕，哪個重。

    羅晨不知道。

    他隻知道柳如雪說的錯，再給他重新一次的機會，他依然不會出手。

    因為那是一個無辜的丫頭，他有殺她的任何理由。

    所以他不能出手。

    ……

    柳如雪殺死了鍾蕊，是為了報複他，她這樣做，是因為她相信自己有機會殺死羅晨。

    不過羅晨知道，在知道了自己的真實力量之後，柳如雪將不會在這麽做了。

    她更不可能繼續對他在乎的人出手，因為那是在玩火。

    她了解羅晨，知道羅晨的性格。

    一個人的生死和億萬人的生死，哪個更重，羅晨無法判斷。

    可是若是這一個人是羅晨所在意的，那麽答案就將會非常明確。

    柳如雪了解他。

    羅晨知道柳如雪了解他。

    所以羅晨明白，柳如雪不會再繼續出手。

    至少暫時不會。

    因為她不敢逼他發狂。

    因為她的目的還有達到。

    她要殺死羅晨，就必須擁有更強大的力量。

    在實力有超越羅晨之前，一旦羅晨被逼突破心中的底線，那麽她將會置身於危險之中。

    柳如雪根本不怕死，羅晨很清楚這一點。

    但是羅晨更加清楚，柳如雪活著的目的就是殺死他，有完成這個目標，她絕對不會甘心。

    所以她離開之後，將會盡可能的提升實力，等到她再次自信能夠在實力上壓製羅晨之後，類似殺死鍾蕊這樣的事情她還會去做。

    但是至少現在不會。

    他很了解她，比她自己更了解她，就像她比他自己更了解他一樣。

    所以羅晨知道，至少暫時不用擔心自己在意的人，因為柳如雪輸不起。

    ……

    果真如同一滴水融入大海，羅晨心道。

    當她以公孫白起的麵目出現，扮作一個半大孩童的時候，羅晨感應不到她的氣息，而如今，當那個穿著碎花棉襖的身影消失在羅晨的視線之外後，柳如雪的氣息再次徹底的消失了。

    羅晨提著長矛走向小村，嘴角泛出一絲冷笑。

    柳如雪了解的是他的內心，可是她並不了解他的實力。

    事情的發展，自然不能完全依照柳如雪的計劃，柳如雪的想法，根本不可能實現。

    因為，他是羅晨。

    嗒嗒嗒~”

    雪原之上，陡然響起沉重的馬蹄之聲，如同驚雷一般，十幾匹黑色戰馬踏雪而，閃電般的衝到了羅晨身前。

    少宗主。”鐵衛們在馬上同時躬身。

    羅晨點了點頭。

    小晨，發生了什麽事情了。”為首的戰馬上，一位壯漢高聲道。

    出了一點小事。”羅晨點頭。

    公孫家族已經被我斬草除根，不過這件事情背後另有主使之人，這個小村遭到了波及，裏麵有三個幸存的孩子，方世玉師兄，這裏就交給你了，你把他們帶回川州城，交由宗門好生撫養。”

    好。”方世玉點頭，帶人策馬衝進了小村之內。

    羅晨有再進入小村之內，他與這些孩子並有什麽交集，也不想節外生枝，發生什麽聯係，猛然一踏地麵，他的身軀已經騰空而起，直向高天之上衝去。

    一道黑光閃過，賽風便已出現在羅晨身前，剛欲昂首長嘶，羅晨拍了拍它的大腦袋，示意它安靜下。

    站在賽風的背上，羅晨目光看向了遠方。

    賽風快速的升高高度，轉眼已經到了罡風層之下。

    登高望遠，在這個位置，視野自然是最開闊的。

    天賦能力“天眼”

    厚重的雲層，根本無法阻擋羅晨的視線，很快他的目光便是鎖定在極遠的地方一個急速飛掠的身影之上。

    那個依舊穿著碎花棉襖的小姑娘，小臉上有著如釋重負的神情，根本有意識到，在極遠的地方有著一雙目光的窺視。

    跑得還真快。”羅晨冷笑。

    顯然他猜得錯，柳如雪根本就有再在川州待下去的打算，而是盡可能的快速離開羅晨。

    因為羅晨太強，而她又輸不起。

    羅晨拍了拍賽風的腦袋，賽風猛然一展鐵翼，貼著罡風層急速追了過去。

    相對於文鼎遺跡的廣袤無垠而言，修真界雖然從南到北從東到西都超過百萬裏，可是卻隻算是一個小地方，在修真界之上追蹤柳如雪，羅晨自然不可能失去目標。

    柳如雪顯然一刻也不願在羅晨身邊待下去了，她的路徑完全是一條筆直的直線，徑直向著東北方向高速而去。

    能夠與羅晨一戰，柳如雪自然有著極強的實力，速度絕非尋常高等武師可比，不久之後她就離開了川州境內，繼續向著東北方向如飛而去。

    羅晨身在空中，由於賽風的速度無法和柳如雪相比，所以兩人之間的距離也是越拉越大，不過他如今早已超越了八級武師的層次，天眼的視野更加的遼闊，自然不會跟丟。

    數個時辰之後，柳如雪已經斜斜的進入了蕭州，一直到了大江入海之處，到了兵常荒漠之上。

    她要幹什麽，羅晨心中微微一緊。

    兵常荒漠，早已算是棲霞宗的地盤，荒漠之中各個城市城頭之上，飄蕩著的都是棲霞宗的雲紋大旗，柳如雪到這裏，難道是要殺人泄憤。

    羅晨搖了搖頭，以她對於柳如雪的了解，她不會這樣做。

    因為現在唯一對她重要的，就是提升自己的實力，然後殺死羅晨，在此之前，她應該不會冒著徹底激怒羅晨的危險。

    果然，柳如雪並有在兵常荒漠停留，而是沿江而下，到了海口並有停止，而是踏浪而行，向著無邊碧海的深處而去。

    大江入海之處不遠，是一大片巨大的島嶼，島嶼之上生活著雪膚碧眼的異族，這個地方被稱為東荒，乃是修真界四荒之一。

    柳如雪的身影踏入碧海之後，便在羅晨的視野之中漸漸模糊，終於是慢慢地消失了。

    這才像一滴水融入了大海，羅晨心道。

    這個世界並不是完全平坦的，所以羅晨的視野並不能真的籠罩整個大陸，然而柳如雪的消失，並非是因為她到了羅晨視野之外，而是羅晨的視野在這裏受到了某種阻隔。

    天眼的天賦能力，根本就無法解釋，而到了這裏被莫名的阻隔，羅晨同樣也是不明所以。

    不過他大概明白了，柳如雪的藏身之地就是東荒各島。

    不知道東荒發生了什麽變故，可是羅晨知道，這裏就是柳如雪的勢力範圍，用師父的話說，是她的主場。

    柳如雪踏入碧海之內不久，他便完完全全的失去了目標。

    羅晨並不著急，因為他清楚，柳如雪並不知道他一直在看著她離開。

    原本是柳如雪在暗，他在明，而現在，卻是徹底的顛倒過。

    柳如雪想要回去提升實力，羅晨自然不會讓她如願，他知道了柳如雪踏入東荒，自然是要立刻去東荒一趟。

    雖然心裏不願承認，可是羅晨心裏很清楚，若有在文鼎遺跡裏遇見那個神秘的栗發少女，有長達半年的雙宿雙飛，有歡好時從栗發少女身上獲得的力量，現在的他根本不是柳如雪的對手。

    柳如雪的成長速度，實在有些恐怖，羅晨短時間內看不到自己力量再次提升的可能，所以他自然不會給柳如雪時間。

    這件事關乎生死，更關乎他在意在乎的人們，所以羅晨不敢大意，更不敢冒險放任柳如雪提升力量。

    ……

    修真界幅員近二百萬裏，各地氣候各不相同，靠近大江入海之處的兵常荒漠，本就是有名的苦寒之地，如今正是臘月，荒漠上更是早已地凍天寒，寸草不生了。

    不過荒漠上的人們如今的日子，卻比以前好過了些，飄蕩著雲紋大旗的城市之中，人們的臉上滿是安樂的笑意，根本有為漫長的冬天擔心。

    張鐵林等人是真正的英雄，在跟著羅晨渡海滅掉米迦勒城邦之後，獲得的大量財富大半都被他們用在了百姓們的身上，米迦勒城邦無數年的積蓄何止千萬，這一筆龐大財富的注入，自然讓兵常荒漠快速的繁榮起。

    一塊普通的元石，在修真界便可換取一百金元寶，兵常群雄從米迦勒城邦獲取了大量的修煉資源，用改變普通民眾的生活，自然是一點問也有，張鐵林等人甚至初步的在荒漠之中建立起了初步的民眾生活保障，這裏的百姓們即便是再窮困潦倒，也可以領到足夠多的救濟，足以吃飽穿暖。

    這一點倒是和棲霞宗本部在天南以南建立的小規模的福利社會有些類似了，不過張鐵林等人並非是接受了羅晨的命令，而是自發的在做這些事情，所以這裏自然不會有天南以南那種繁複而完備的各種製度，不過對於羅晨而言，張鐵林能夠做到這一步，這已經是意外之喜了。

    因為兵常群雄們現在的身份，都是棲霞宗的長老，張鐵林他們在做這些事情的時候，都是以宗門的名義，所以棲霞宗在這片土地上的威望，已經達到了驚人的程度，川州各地甚至天南以南的百姓們，都不可能對於棲霞宗這麽的感激。

    張鐵林無疑是真正的心懷生民之人，受聖老的影響，羅晨對於這樣的人也是真正的佩服。

    時隔一年再次見到了羅晨，張鐵林也是極為開心，不過羅晨心中有事，也有與他過多的寒暄，而是直入正，問起了東荒諸部的動向。

    米迦勒城邦被咱們滅了之後，東荒各個城邦為爭奪米迦勒城邦打過一場大戰。”張鐵林道。

    羅晨一年多前離開兵常之時，曾經叮囑張鐵林注意搜集東荒各城邦的情報，所以說起這些事情，張鐵林是如數家珍。

    最先占領米迦勒城邦的，是東荒大城邦、號稱霸主的雪納瑞城邦，不過米迦勒島距離安博裏城邦最近，安博裏城邦國王狡詐如狐，更兼長袖善舞，居然是說動幾個與雪納瑞有仇的城邦組成聯盟，同時向雪納瑞發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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