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次見到燕小小是在青龍城的詩會上，之後與燕小小也見過幾次，燕小小還專程來川州城拜訪過他，若是沒有文鼎遺跡內關於雪神丹的一點不愉快，他和燕小小甚至可以算是朋友。

    燕小小來川州城時，曾經贈送過她寫的詩集給羅晨，不過羅晨雖然頂著個大家之名，卻是有名無實，燕小小的詩詞他也看了一遍，卻看不出來好在哪裏，至於詩中有沒有英氣，更是沒有一點認識。

    當然，師父塞在他腦子裏的那些詩詞，他同樣分不出個好歹優劣，他不過是臥龍山脈上的一個尋常少年，從來沒有係統接受過這方麵的訓練，這些都是自然而然之事。

    老者繼續道：“虛衝先生由崇其詩，到思其人，後來還特意去過一趟無雙城，見到了這個小丫頭，沒想到這一見更是一發不可收拾，這個小丫頭居然讓虛衝先生茶飯不思，夜不能寐，連黃昏武士的事情也不肯管了。”

    若是尋常高等武師，見到這種中意的丫頭，直接擄來使用便是，偏是虛衝先生文人性情，要講一個你情我願，可惜他雖然文名頗大，然而終究年齡大了，人又難看一些，燕小小那丫頭又怎麽可能喜歡上他，堂堂一個殺手之王，竟然為一個小姑娘輾轉反側，豈不可笑。”

    若是事情就到這裏，倒也罷了，沒想到之後，事情又是發生了變化。”

    有一日虛衝先生終於記起自己殺手之王的身份，回到總部翻閱這幾年的卷宗，卻發現了一個事情，原來天悅宗那個小丫頭，自幼便被我黃昏武士一位強者收為弟子，如今在我黃昏武士中獨當一麵，幾乎算是一位高層了，隻不過黃昏武士殺手之間等級森嚴，那個小丫頭的身份隻有少數人知曉，虛衝先生最有資格知道這些事情，可是他多年不問俗務，所以竟然沒有發現這些。”

    什麽。”羅晨眉頭猛然一縮。

    燕小小竟然是黃昏武士的人。

    那個白衣如雪的女子，居然也是一位殺手。

    這個消息，讓羅晨也是感覺震驚不已。

    可是仔細想一下，這也是極有可能的事情。

    當日自己在天悅宗內借用古傳送陣，殺死了那個叫周通的紈絝，燕小小表示這件事情她會處理，自己回到川州後不久，燕小小來川州拜訪，身份已經成為了天悅宗的新任宗主。

    暗中擊殺天悅宗原宗主，力壓兩位師兄燕天罡和燕地煞上位，燕小小無疑是有著絕對的實力，然而原本她在天悅宗親傳弟子中的排名，也不過是第三而已，顯然原本她的實力也是一直隱藏著的。

    僅僅是天悅宗的教導，不會讓燕小小有著這樣的實力，燕小小在天悅宗之外，定然有著別的師父，現在羅晨卻是明白了，原來燕小小的師父是黃昏武士中的強者。

    燕小小是黃昏武士的人，羅晨心中苦笑。

    原本是立誓要殺盡所有黃昏武士的殺手的，然而現在燕小小的身份卻是給他出了一個不大不小的難題。

    他可以不在乎燕小小對他的心思，可是他總不能無緣無故去殺了她，從初見到現在，燕小小向他展現的從來都是善意，羅晨又怎麽能夠出手對付她呢。

    ……

    虛衝先生心中一直傾慕這個小丫頭，如今知道了她原來是自己的屬下，心中的震動可想而知。他找到了燕家丫頭的師父，命令他把他的真實身份透露給燕小小，表明了自己的傾慕之意。然而結果卻令他極為失望，燕小小委婉的拒絕了她。並沒有因為他是黃昏武士的首領，而選擇他。”

    燕小小給出的理由很簡單，她的心中已經有了喜歡的人，自然不會再接受別的男子。虛衝先生顧惜自己文士之名，加上確實喜歡這個丫頭，所以依然不肯用強，這件事情暫時就擱置下來了。”

    說到這裏，老者也是搖了搖頭。因為一個女子而斷送了黃昏武士數千年的傳承，對於己方的這位首領他也是有著諸多的不滿。

    羅晨依然安靜地聽著，心中卻是起了一絲波瀾。

    知曉了虛衝先生的真實身份之後，燕小小再也不肯與其詩文唱和，這讓虛衝先生極為鬱悶。他縱橫一生，卻在一個‘情’字上無法看開，所有的心思都放在了這燕小小的身上。對於組織內的事務，更是不聞不問了。”

    好在他已經多年不理事務了，大夥兒早已經習慣這樣，這本來也算不得什麽大事。可是後來有一天，他卻突然召集高層，宣布了一件大事！”

    艱難的咳了一聲，老者繼續道：“他當著我們所有人的麵，宣布將要把黃昏武士的傳承傳給燕小小！”

    羅晨眼角猛然一跳，旋即又是恢複了平靜。

    黃昏武士的傳承，自有規矩。在虛衝先生接任首領職位之後，本來已經有幾位候選的傳承者，按照規矩，虛衝先生應該在他們其中選擇一人作為傳承者的，然而他卻突然宣布廢除這些人的候選身份，直接把燕小小定為下一任的傳承者！”

    這個決定，自然是引起了諸多不滿。燕小小雖然也算是可造之材，可是比起那幾位備選的傳承者還是差上一線。高層沒有人同意這件事情，可是這一次虛衝先生卻是極為霸道，根本不理會別人的意見。”

    他有著傳承之力，根本無人是他的對手。他既然做了決定，我們都隻有服從。”

    這件事情就這麽定了下來，燕小小的師父把她召到了總部，當眾宣布了這一決定。誰知燕小小竟然是堅辭不受，堅決不肯接受虛衝先生的傳承！”

    成為黃昏武士的首領，不啻是一步登天，比一個小小的天悅宗宗主可是要強太多了。燕小小這個態度，大大出乎了我們的預料，誰也不知道，她的心中是如何想的。”

    羅晨點了點頭，他大概能夠明白燕小小的想法，心道這真是個驕傲到了極點的女子。

    燕小小無疑讓虛衝先生丟了臉麵，不過他卻是全不在乎，也沒有逼迫她接受這個傳承。不過在燕小小離開總部之後，另外那幾位備選傳承者的身份，卻是被虛衝先生即刻廢止。他告訴我們，他會想辦法讓燕小小接受傳承，燕小小將會是下一任黃昏武士的首領。”

    我黃昏武士的傳承極為神秘，一旦送出傳承幾乎是必死無疑。虛衝先生還未到大限，這般提前交出傳承本就是不應該的，對於組織的實力損害極大。好在這件事情並沒有發生，我們都以為他總有一天能夠清醒過來。後來各位高層又分散到大陸各處，慢慢地大家都淡忘這件事情了。”

    你說的這件事情，是什麽時候發生的？”羅晨問道。

    一年多以前吧。”老者道。

    羅晨點了點頭。一年多以前，那應該是文鼎遺跡尚未開放的時候了。

    後來老夫一直就呆在這天南以南，虛衝先生這一年多來做了些什麽我並不清楚。直到今日見到了你，知道他已經死了。”

    若是虛衝先生力量未曾受損，你絕對不是他的對手。如今他竟然被你殺死，說明他的力量有所損傷，而且還是大大的損傷！”

    而能夠令他實力損傷到這個地步的，便隻有一件事情，那就是他已經送出了我黃昏武士的傳承！”

    如果我所料不錯，如今我黃昏武士的傳承，已經落入燕小小的手裏。至於虛衝先生送出傳承之後，為何去招惹你和棲霞宗，這個就不是我所知道的了。”

    羅晨點了點頭，聽了老者的話，他也是明白了一些事情。

    老者的猜測應該沒錯，黃昏武士的傳承應該到了燕小小的手裏。也就是說，他原本計劃得到的這一枚傳承寶石，需要從燕小小手裏奪取。

    不知道這虛衝先生是如何讓燕小小接受這一枚傳承寶石的，可是傳承寶石已經送出卻是事實。而虛衝先生戰力大損，便是這個緣故。

    按照這個老者的說法，虛衝先生其實已經處在生死的邊緣。他之所以迫切的想要得到一枚雪神丹，為的就是保住自己的性命。

    他送出傳承，目的是表達他對於燕小小的傾慕。可是他畢竟不想就這麽死去，所以才會想要得到雪神丹，看雪神丹能不能保住他的性命。

    也就是說，在文鼎遺跡開啟之前，虛衝先生得到了一副關於文鼎遺跡的古老地圖，裏麵記載著一處有著療傷聖藥雪神丹的神秘地方。正是這一幅地圖，讓這個虛衝先生做出了決定。

    所以各個三級宗門的探險小隊，多數都得到了一副地圖的謄本。虛衝先生希望他們之中有人能夠到達地圖上的地點，帶一枚雪神丹回來。

    他想要感動燕小小，所以他不惜送出黃昏武士的傳承。有了這種傳承便多了許多的力量和壽元，絕對算是一件大禮了。

    可是他又並不想死，所以他需要雪神丹。

    若是有人得到雪神丹，那麽就送出黃昏武士的傳承。若是沒有人得到雪神丹，這件事情就暫時先放一放，這個大概就是虛衝先生當時的想法。

    結果自己在文鼎遺跡之中，成功的到了雪神丹。而見證這一事情並且活著出來的，除了自己這一方三人之外，還有著燕小小兄妹和羽靈宗的戰八荒。

    當然以虛衝先生的手段，燕小小應該不會知道他就是送來雪神丹情報的神秘人物。

    虛衝先生知道了有雪神丹被帶出文鼎遺跡的消息後，為了博得燕小小的歡心，終於是送出了那枚傳承寶石，自身實力大損。也許是他對於自己的力量太過自信，所以他在送出傳承之後才來到棲霞宗討要雪神丹。有著蕭山七賢的墨破浪為其撐腰，原本他以為這件事情是十拿九穩的。

    沒想到他傲慢的態度徹底激怒了劉語熙和雪奴，再加上自己這邊所有的雪神丹都已經用完了，所以最終矛盾激化。

    墨破浪對於他的行徑不滿，徑直離去。而虛衝先生則是最終死在了自己的長矛之下。

    按照常理，他應該先拿到雪神丹之後，再去送出傳承寶石，這樣存活的幾率就更大一些。可是他卻做出了相反的選擇，把自己置於死地，這讓羅晨也是感到有一些不解。

    這些都是羅晨的猜測，羅晨可以確定大部分事實應該就是這樣，不過具體的細節肯定是有所出入。至於虛衝先生到底是如何想的，這個就隻有他自己知道了。

    ……

    現在可以確定的事實有兩個。

    第一，燕小小不僅僅是一位文采飛揚的才女，更是一位黃昏武士的殺手。

    第二，他想要得到的那一枚黃昏武士的傳承寶石，很有可能就在燕小小的身上。隻是不知道這一枚傳承寶石，她是否已經融入自己的身體。

    燕小小這個女子，羅晨感覺自己也有些無法看透了。殺手是最善於偽裝的，高階殺手更是如此。師父曾言他為了殺一個大人物，曾經足足隱匿偽裝了十年，十年的時間都是在演戲。燕小小也是一位殺手，那麽她呈現在自己麵前的，有幾分是真實的呢？

    到目前為止，燕小小對自己可以說很是不錯。想到這一切有可能不過是一場表演，羅晨忽然感到心中有著一絲失落。

    燕小小得到了黃昏武士的傳承寶石，便是黃昏武士未來的首領。如今虛衝先生已經死了，她實際上已經是黃昏武士的首領了。

    開弓沒有回頭箭，已經殺死了虛衝先生，棲霞宗和黃昏武士已經是徹底的對立。縱然是燕小小成為了黃昏武士的首領，羅晨也不可能放棄對於黃昏武士的報複。

    至於這個燕小小，還有她所掌握的黃昏武士的傳承寶石……

    ……

    真神光芒的威力，已經讓這位黃昏武士的高層徹底放棄了抵抗的心思。在講述了虛衝先生斷送黃昏武士的原委之後，他又詳細的講述了黃昏武士在八州四荒的各個據點的情況，遺跡黃昏武士殺手們之間的聯絡方式。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