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湯……”一個熟悉的聲音，在張楚的身後忽然響起。
    張楚聽到這個聲音，頭皮一麻，是段九爺！
    他一回頭，果然發現，段九爺不知何時出現在了自己的身後，十步左右的距離。
    張楚當場就麻了，祖宗，您怎麽忽然回來了？
    不是，您怎麽回來了？
    回來了？？？
    張楚的眼珠子都快掉出來了，您不是早就走了嗎？
    雖然我不知道您去了哪裏，但上次在落晷域，您吃了不少古神元魂吧？您的願望早就實現了，您又來找我幹什麽？
    還有，十步！
    你能不能別離我這麽近？？？
    張楚一臉懵逼的望著段九爺，段九爺則站在張楚的身後，手裏拿了個泥陶碗，再次開口道：“湯……”
    張楚屏住呼吸，扭頭看向了燼滅尊者等人。
    發現這些人正一臉驚歎的望著古陣內的世界，他們竟然沒有人察覺到段九爺的存在。
    張楚又看向了小梧桐，小黑熊，以及範小小。
    小黑熊和範小小同樣望著古陣之內，神色發呆。
    張楚覺得，這倆可謂是絕配，小黑熊喜歡大奶的……哦不，小黑熊是財迷，範小小來自貨殖範家，絕配，真的。
    隻有小梧桐，與張楚心有靈犀，在張楚目光落在她身上的一瞬間，小梧桐便扭頭看了過來。
    “怎麽了？”小梧桐問張楚。
    張楚緩緩扭頭，看向了段九爺，示意小梧桐看他。
    結果，小梧桐順著張楚的目光望了過去，表情中充滿了疑惑：“你想讓我看什麽？”
    “你看不到？”張楚問小梧桐。
    小梧桐再次順著張楚的目光望去，她什麽都看不到，張楚甚至看到，她將法力運轉到了眼睛，同時放開了所有的神識探查。
    但毫無所獲。
    此刻，燼滅尊者等人也聽到了張楚和小梧桐的動靜，燼滅尊者他們同樣順著張楚的目光看去，他們的神色也充滿了疑惑。
    很明顯，他們也看不到段九爺的存在。
    “湯……”段九爺再次說了一聲。
    張楚聽的真真切切，但周圍，所有人根本就聽不到。
    張楚明白了，現在的段九爺，進入了一種十分特別的狀態，除了張楚，其他人，哪怕是尊者九境界，也察覺不到他的存在。
    當然，神明或者神王能不能察覺到，那就不好說了，但尊者肯定感覺不到他的存在。
    “燼主，怎麽了？”燼滅尊者問張楚。
    張楚說道：“隻是感覺那部分石壁似乎有些年頭了，隱約看到了一些古字。”
    燼滅尊者一聽，立刻感慨道：“燼主果然神識敏銳，我聽說，在很久之前，這石室之中的牆壁上，確實刻滿了古字，甚至曾經有人在石室之中，領悟出絕世功法。”
    “隻是，那人領悟完畢之後，便將牆壁上的古字毀了。”
    張楚愣了一下：“這人這麽狗啊？”
    燼滅尊者那半張胖胖的臉一抽，這才說道：“是有些狗……”
    雖然，那人是寂滅禪宗的第一代祖師爺，但不得不說，那事兒，確實很狗。
    實際上，寂滅禪宗的誕生，不過是這幾千年的事兒，而這古陣在地底，可能不知道多少萬年了，是從神話時代遺留下來的。
    而寂滅禪宗的教義，很大一部分，也是在這個石室中誕生，確切來說，這個石室，算是寂滅禪宗的發源地。
    可是，那個很狗的寂滅禪宗第一代掌教，卻把這裏毀了。
    “確實狗啊……”
    “完全不當人！”
    燼滅尊者心中感慨，如果當初石壁上的古字沒被毀掉，沒準寂滅禪宗比現在更加興盛。
    既然所有人已經無法看到段九爺，張楚便也不想告訴別人自己身邊跟了隻鬼，一隻過分強大的鬼。
    於是張楚說道：“我再看看古陣內的世界。”
    說著，張楚的目光落在了那古陣之內。
    但張楚的心神，卻落在了身後的段九爺身上，他心中充滿了無數的疑惑。
    “段九爺的形象，怎麽變了？”
    “我記得，他以前高大威猛，星眉劍目，帥氣無比，懷抱巨劍，一臉的冷酷，絕對是能迷死萬千少婦的形象，可現在……”
    “帥依舊是帥的，臉沒變，衣服沒變。”
    “可他的劍呢？”
    “怎麽變成了碗？”
    “超級冷酷帥氣真男人，變成了帥氣要飯男？”
    “把劍賣了，換了個碗？”
    “不對不對……”
    張楚心中猜測，段九爺究竟經曆了什麽。
    首先是他的神魂強度，弱了非常多。
    之前的段九爺，站在張楚背後不說話，但他的影子近乎凝成實質，那種強大感受的十分明顯。
    而現在，段九爺的神魂明顯弱了不少。
    當然，所謂的弱，是相對的，之前那個段九爺，可是一言不合就去手撕大聖的存在，現在就算弱了，那撕個神王什麽的，估計不在話下。
    “所以，你是找人打架，打輸了對嗎？”
    “劍丟了，不知道從哪裏撿來了一個碗？”
    “還是把劍換了個碗？”
    越想，張楚就越覺得離譜，這大荒，竟然還有能傷段九爺的存在啊……
    但很快，張楚的想法又回到了自己身上。
    “尼瑪，有毛病吧，滿足了你的心願，你就跑了。”
    “好麽，跑就跑麽，我落個清靜，結果受了傷，又跑回來了，把我當啥了？”
    “你要是能幫我個忙也就算了，例如我在遇到混沌地狐的時候，忽然出來揍混沌地狐一頓，那我也不說什麽。”
    “可你幫過我一點嗎？”
    “我把混沌地狐弄死了，你就跑來了！”
    張楚忽然覺得，段九爺就像是一個渣女，把張楚當老實人了。
    養足了精神就出去撲騰，受了傷就跑回來。
    錢花沒了又跑了，看到張楚拆遷，領了補償款，又回來了。
    這世上，大概除了親爹親媽，就隻有老實人會這麽老實……
    張楚不是段九爺的親爹親媽，那就是老實人嘍。
    “真是狗啊，比寂滅禪宗的第一代掌教都狗。”張楚心中想道。
    “你罵我！”段九爺的聲音，忽然在張楚耳邊響起。
    張楚渾身的寒毛都豎起來了，他扭頭，不可思議的看向了段九爺。
    發現段九爺的大眼睛水汪汪，就仿佛是小孩子受了批評，很不高興，很委屈的樣子。
    “你剛剛罵我了，說我是狗。”段九爺依舊端著碗，但那樣子……說不出的可憐。
    張楚則目瞪口呆的望著段九爺的影子，心中震撼：“你能……知道我在想什麽？你不會擁有他心通吧？”
    段九爺開口道：“雖然你沒說，但我感覺到了，你心裏在罵我。”
    依舊是大眼睛水汪汪，依舊是委屈巴巴的語氣，那感覺，就好像把張楚當成了爸媽……
    但張楚也意識到了，不是他心通！
    因為張楚曾經體會過他心通，他心通獲取到的，絕不是簡單的罵人的話，他能知曉對方心中更深層次的秘密。
    而現在，情況更像是他看到了張楚的表情，所以猜到了張楚心中在罵他。
    同時張楚意識到了更怪的一點：“怎麽感覺，他的心智，好像降低了，成了小孩子？”
    沒錯，無論是他說話的語氣，還是那大眼汪汪的表情，都好像是七歲……哦不，甚至五歲的孩子。
    心裏不高興，就說不高興，覺得張楚罵了他，就說張楚罵了他，一點都不藏著掖著。
    想到這一點，張楚瞬間來了興趣。
    這是跟人打架打傻了，然後，別人給了他個破碗，然後把他的劍騙走了？
    這麽一想，張楚忽然很想笑，心情莫名其妙就好了很多。
    哈哈哈，堂堂黃昏劍聖，大名鼎鼎的段九爺，劍被騙走了，哈哈哈……
    心情好了，臉上的表情自然就舒暢了，段九爺明顯能感知到張楚的情緒，他竟然也不委屈了，他再次端起碗，對張楚說道：“湯……”
    “我不會做。”張楚低聲道。
    “再說了，我知道你想喝什麽湯？”張楚又小聲說道。
    段九爺：“古神元魂湯……”
    張楚繃不住了，當場喊道：“古神元魂湯？你可殺了我吧，上次在落晷域，為了你的湯，就差點被弄死！”
    “現在，又想喝古神元魂湯，我踏馬欠你的是吧？”
    喊完，張楚就有些後悔了，我的動靜是不是太大了？
    於是，張楚關注周圍的情況，結果發現，無論是燼滅尊者還是小梧桐，竟然沒人關注到張楚。
    “嗯？也就是說，我跟段九爺的對話，其實大家都聽不到？或者無意中忽略了？”張楚又發現了一個有意思的點。
    張楚明白，主要是段九爺的境界太高，或許他是無意中的自我保護行為，讓張楚和他的對話，不被外人聽到。
    又或者，是段九爺完全把張楚當成了親人……哦不，老實人，所以比較相信張楚，但不相信其他人，也才發生這種情況。
    總之，現在的情況就是，段九爺的實力弱了一些，神智弱了一些，別人看不到他了，他就像一個鬼，跟在張楚身後要湯喝。
    而此刻，段九爺見張楚不給他古神元魂湯，他竟然又開始眨巴大眼睛，肉眼可見，他的眼睛裏起了霧，含著淚花，似乎想哭。
    張楚心中驚呼：“不是吧，段九爺心智回到四五歲也就算了，怎麽還是個喜歡哭鼻子的段九爺？”
    張楚可不敢真讓他哭，這種心智不成熟，卻擁有恐怖力量的小孩兒最可怕了，一個不小心，就能闖出大禍。
    於是張楚耐心解釋：“九爺，不是我不給你做古神元魂湯，實在是巧婦……帥哥難為無米之炊，沒材料啊，我哪裏再去給你找古神元魂去？”
    張楚知道，古陣內，可能有古神元魂，也可能沒有，畢竟，張楚動用了不留餘燼，那玩意兒，可能連古神的元魂都給崩沒了。
    但無論有還是沒有，張楚都拿不到啊。
    可就在這時，段九爺另一隻沒有拿碗的手，朝著古陣輕輕一抓，下一刻，段九爺的手中，就出現了一團潔白的，泛著神異神魂之力的物質。
    張楚的眼睛陡然瞪圓：“你能把古陣內的寶貝……抓出來！”
    段九爺瞪著水汪汪的大眼睛，輕輕點頭：“我抓，你做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