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帝嘴角勾起一抹冷笑，“你狡辯也無用，我們已經證實，你參與了連同你自己在內的十次換魂。

    剛才那個良子是珞魅找的第一個信使，交換三次魂魄，本帝念在她已經在地獄嚐遍十八種酷刑的份兒上，允她轉世投胎。

    而你明知不可為而為之，罪加一等，本帝判你下地獄五百年，此後，永生永世以鬼差的身份留在地獄，日日受焚心之苦。”

    鏡前的珞魅猛地站起身來，眼中布滿紅血絲，隨著他的動作，手上腳上的鐐銬發出刺耳的咣當聲。

    “她明明不認的。”他對著鏡中的天帝怒吼道。

    “我說了我不認。”蘇悟的聲音從鏡中傳來，珞魅臉上的表情這才緩和幾分，隻要她不承認，過不了多久她就可以過上尋常人的生活。

    “由不得你。”天帝大袖一揮就要讓人將她帶走。

    蘇悟被人拽起，往外拖，她哈哈笑著，對著主座上的老人笑道，“原來天上的皇帝也是這麽是非不分，顛倒黑白的人，怪不得珞魅要以一己之力拯救人間。”

    “你放肆。”珞享王眼睛微微眯著，眼中迸出火光，似要將麵前的女人一把火燒掉。

    他已經警告過珞魅多次，不成想珞魅竟一意孤行，造成了這麽大的混亂，珞魅是他最疼愛的小兒子，他才三百歲，前麵有大好的前途在等著他。

    是這個女人，如果不是她那次召喚，珞魅根本不會被發現，他很快就可以平衡好一切，就當事情從未發生過一樣，可事情敗落了，天帝要徹查此事。

    “把人帶回來。”天帝涼涼的看她一眼，讓天兵將人又帶了回來。

    蘇悟被強迫著跪在地上，倔強的看著眼前的老人，聽珞魅說起爺爺的時候，他眼中閃著亮光，她以為他爺爺會是個慈眉善目的仙人，原來不是。

    “你說我是非不分，顛倒黑白？”天帝麵上帶著笑，眼裏卻是冰冷一片，“小丫頭，你知道什麽是是非黑白嗎？”

    “放任壞人橫行，好人被冤，你與人間的皇帝沒有任何差別。”蘇悟瞪著他說道。

    聽到這話，天帝笑了，臉上的皺紋縮成一團，“小九也這樣說過，當時我隻當他年紀尚小，卻不知我的放任自流，竟造成這樣的後果。”

    蘇悟愣住，不知道他說的是誰，更不知他此話何意。

    天帝突然朝著一個方向看去，“小九，今日爺爺就告訴你什麽是是非黑白。”

    珞魅看著鏡子裏笑容和善的老人，突然像是回到了從前，那時爺爺總是慈眉善目，不曾對他黑過臉。

    可是，從什麽時候開始，他再聽不進爺爺說的話？是從你大一些就會明白了，還是從好好學習仙術以後爺爺就指望你了開始的？

    不，都不是，是他誤打誤撞的進了陰陽道，那裏冤魂遍地，哭喊聲，慘叫聲在他腦中久久不散。

    他從噩夢中醒來，跑去問爺爺，為什麽很多冤魂執著的不願離開，爺爺作為天帝就不能為他們做些什麽嗎？

    爺爺卻慈愛的看著他說“你年紀尚小，等大一些自然就明白了。”

    可他已經三百歲了，從兩百歲到三百歲，整整一百年，他每年都會去陰陽道，那裏不曾有任何改變。

    那次他再去的時候，看到了幼小的陸品芸，四歲的小人兒害怕的躲在陰陽道一角輕聲的哭泣著。

    他一時心軟走了過去，聽到她說自己被人殺害，向來疼愛她的哥哥被人抓了要砍頭的時候，他怒火中燒。

    盤算幾日過後，他決定救小女孩兒的哥哥。

    他找了好幾個身材魁梧的人，想著他們插手別人的事就算不被歡迎至少不會被欺負。

    但觀察幾日後，他發現其他幾個心術不正，容易迷失，最後選擇了良子，後來才知道良子是個姑娘。

    當時時間緊迫，他也已經沒有再另尋他人的時間，所以就定了良子做他的信使。

    結果，她在蘇悟的案子上犯了錯，他一氣之下將蘇悟和良子的魂魄調換。

    “小九是珞魅？”蘇悟的聲音將他的思緒拉回。

    天帝轉向蘇悟道，“是啊，他是我最疼愛的孫兒，卻越來越不願聽我的話了。”

    “說的對的才要聽，不對的為什麽要聽？”蘇悟直視著天帝。

    “小丫頭，那我問你，你做的就一定對嗎？”天帝眼角微勾，看著她道，“一直跟在你身邊的秦鬆仁，你覺得他這樣活著到底是對還是錯？”

    蘇悟想到秦鬆仁的處境，麵上本堅定的表情有些繃不住。

    “要看看他正常死亡後的結果嗎？”天帝道。

    蘇悟不解的看著他。

    珞享王走到她麵前，右手衣袖在她麵前一撫，她麵前的地上出現一麵透亮的鏡子，她低頭看向鏡子，鏡子卻沒有她的樣子。

    她抬頭看向天帝。

    天帝淡淡一笑，“小丫頭，要有耐心。”

    很快，鏡子裏出現一個白皙的小人兒，看上去似是一歲的嬰孩兒，他身邊簇擁著很多人，他們開心的逗弄著他。

    轉眼，他長成了翩翩少年，模樣與袁齊誌一樣俊朗好看，他溫文爾雅，大度風趣，正與友人說著什麽趣事，笑得好不歡樂。

    畫麵一轉，滿鏡的紅色，鏡中出現兩個人的身影，女子嬌羞的垂首，麵容白皙，眼睛含笑，紅唇微揚，美得如畫中仙子。

    袁齊誌滿眼含笑的看著自己的新娘，眼中滿是憐愛。

    畫麵一閃，剛才看到的兩人都已滿頭白發，他們坐在椅子上笑盈盈的看著孩子們在院中玩耍，臉上滿是慈愛。

    鏡子裏的畫麵突然消失，天帝的聲音再次響起，“如何？”

    實話說，看到這樣的畫麵，蘇悟替袁齊誌感到高興，這樣美滿幸福的一生對於他來說，很好。

    但麵對天帝，她什麽都沒說。

    天帝也不惱，微微笑了一下，問道，“想看看他如今的處境嗎？”

    蘇悟皺眉，如今的處境？難道他不是在人間活的好好的？剛才畫麵裏出現的不是他下一世該有的樣子？

    見她愣神，天帝沒有再說什麽，直接示意蘇悟身邊的珞享王，讓她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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