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明白。”莫頃延道。

    他又怎會不知蘇悟的想法？他們的錯過就是彼此間的不坦誠，不拖累。

    可感情，怎麽可能不拖累？

    “走吧。”珞召轉身。

    “我能每天來看她嗎？”莫頃延依然看著窩在被子裏縮成一團的蘇悟，問珞召。

    珞召回頭看了他一會兒，才搖頭道，“也罷，誰讓這是他的執念呢。”他除了幫忙完成，還能說什麽呢？

    說著他隨手一揮，一團白霧將莫頃延輕輕籠罩。

    “這裏我存放了一絲我的仙氣，想看她就來這裏，但想要靠近她的話，還是自己多思量吧。”

    話音剛落，珞召已經消失的無影無蹤了。

    莫頃延一直盯著那團被子，他蹲下身子，學著蘇悟的模樣躺在地上，即使不能在她身邊陪著她，也可以這樣看著她。

    他們之間好像隔著銀河，怎麽都跨不過去。

    他不明白這到底是為什麽，卻開不了口去強迫她。

    不知不覺間，蘇悟睡著了，睡夢中，她看到莫頃延在街上堵她，那時修嵐也在。

    五百年過去了，這些記憶卻清晰的像是昨天發生的事情，他們好像都還在。

    睜開眼的瞬間，眼前一片漆黑，蘇悟知道，這便是她往後的生活需要麵對的。

    九千五百年後。

    “蘇悟，又換人了？”一身黑衣的陰兵對她挑眉一笑，別有深意的看了一眼她身邊的黑衣男子，錯身離開。

    “怎麽？你經常換同伴？”黑衣男子側首看向蘇悟。

    蘇悟尷尬的笑笑，沒有解釋。

    “為什麽？”黑衣男子追問。

    “因為因為他們都升仙了，隻有我一個人留下來做鬼差了。”蘇悟臉上勉強掛著笑容，假裝從容的回答道。

    黑衣男子驚訝的睜大了雙眼，“鬼差還能升仙呢？”

    蘇悟見狀，臉上唯一留存的笑容也斂去，敷衍的回答，“嗯。”

    “姐姐，你能幫我升仙嗎？”黑衣男子一把抓住她的右手，期待的看著她。

    蘇悟想要將自己的手收回，可廢了好大的勁兒也沒能如願。

    她咬牙切齒的說“莫頃延，鬆手，手要斷了。”

    一身黑衣的莫頃延這才緩緩鬆開她的手，眼看著被自己握過的地方紅了一圈，他抱歉的看了一眼蘇悟，又要伸手去抓她的手。

    蘇悟立馬收回手，左手使勁兒的揉著自己的右手。

    姐姐？她真想一巴掌扇過去，他竟然叫她姐姐。

    “姐姐，你怎麽了？不開心嗎？”莫頃延小心翼翼的看著她的臉色。

    蘇悟抬眼看他，“以後不允許叫我姐姐。”

    “那我該叫你什麽？”莫頃延很乖巧的睜著圓圓的眼睛看著她。

    “蘇悟。”

    “蘇悟姐姐？”莫頃延試探著開口。

    “蘇悟。”蘇悟加重了語氣。

    “姐”

    莫頃延第二個姐字還未出口，蘇悟轉頭狠狠的瞪著他，他立馬改口，“蘇悟。”

    蘇悟這才滿意的點頭，麵無表情的看了他一眼，“走了。”

    蘇悟沒想到九千五百年後，他再次來到她的身邊，再見到他的時候，她覺得自己的心跳都停止了。

    這九千五百年，三千多萬個日日夜夜，她總覺得他就在身邊。

    她知道這是她自己給自己製造的幻境，卻躲在裏麵不願意出來。

    有這樣一個虛幻的人存在，她才感覺自己不是孤獨的。

    而今他就出現在她的眼前，她覺得一切都是那麽的不真實。

    唯一可惜的是他不記得她了。

    可笑的是，讓他忘了她是她曾經最大的願望，如今願望成真，她竟如此難過。

    就像是，他真的舍棄了她，不再回頭。

    “姐姐，你在想什麽呢？”莫頃延突然從身後推了她一下。

    她一個踉蹌差點兒摔倒，等站穩了身子，她回頭惱羞成怒的看著他，“不是說了不能叫姐姐了嗎？還叫？是耳朵聾了，還是眼睛瞎了？看不見路嗎？”

    莫頃延被嚇傻了，他呆愣愣的看著眼前發火的女子，委屈巴巴的看著她。

    蘇悟的怒火突然一下子沒了，她輕輕扯了扯嘴角，“抱歉，走吧。”

    莫頃延站在原地，看著她遠去的背影，嘴角微微上揚。

    很快蘇悟來到一處破舊的房屋，此刻天空下著雨。

    蘇悟看著雨滴從自己的身體裏穿過落在地上，突然想到那位白衣少年，一萬年過去了，萬生萬死之後的他如何了？

    “我的孩子”

    一聲慘叫鑽入耳中，蘇悟回神，靜靜的靠在門外斑駁的牆壁上。

    “怎麽了？怎麽了？發生什麽事情了？”隨後趕來的莫頃延緊張的看著蘇悟。

    “人死了唄，還能發生什麽事情？”蘇悟指了指房間的方向。

    莫頃延走到她身邊，跟她齊肩靠在牆上，“真是可憐，他還是個一歲的孩子。”

    “跟著這樣的父母，遲早的事。”蘇悟淡淡道。

    “你怎麽能這麽說話呢？”莫頃延不悅的看著她，“再怎麽說他也是他母親懷胎十月生下來的，沒有功勞也有苦勞。”

    蘇悟斜了他一眼，“孩子的生平你看過了？”

    “嗯，看過了。”莫頃延點頭，“一歲大的娃娃，生平也就一年。”

    “那他父母的生平呢？看了嗎？”蘇悟頭靠在牆壁上，眼睛慢慢閉上。

    “啊？”莫頃延不解道，“不是隻看死者的生平嘛，怎麽還要看父母的？”

    蘇悟睜開眼，白了他一眼，“你也說了，一歲大的娃娃，生平也就一年，一個吃奶的娃娃，用得著我們來嗎？”

    “我們不是來勾他魂魄的？”

    蘇悟無奈搖頭，“小子，看好了，今日姐姐就教教你，我們是來做什麽的，走。”

    “不是不讓叫姐姐嘛。”莫頃延在她身後小聲的嘀咕著。

    “我能說，你不能叫。”蘇悟回頭瞪了他一眼。

    莫頃延對著她的背影做了個鬼臉，“嗯。”

    兩人先後走進房間。

    屋頂不時落下的雨滴，在地麵上奏出好聽的聲音，隨著他們一步步靠近，床上躺著的小鬼突然躍起，搖身變成一個七尺男兒。

    莫頃延驚訝的看著這一幕，“姐姐這是怎麽回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