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兩百二十七章 守株待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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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選他是因為看不上他?梅時青聽到這樣的話,簡直要吐血,原來自己眼中引以為傲的成就,在他們眼中就這麽不值一提?

    可想到二弟此時的處境,哎

    他不得不承認,二弟做的很好,至少連他這個大哥都不知道他整日裏都在做什麽。

    “需要我做什麽?”

    見他答應,伍娘連忙笑著說“現在最關鍵的是將二公子救出來,還有”

    蘇悟和修嵐在湘樓外等著梅時青。

    她看著對麵鳳悅樓門口,問身邊的修嵐,“你說這些進出鳳悅樓的人,都成親了嗎?”

    修嵐不明白她想說什麽,所以沒應聲。

    “家中娘子知道他們來了這種地方,會傷心難過嗎?”

    修嵐看了她一眼,知道她在想什麽了,卻不知道要怎麽回答。

    “樓裏的姑娘會在人去樓空的時候偷偷抹眼淚嗎?”

    聽她換了人說,他知道她是在自言自語,不需要答案。

    “傷心的總是女子,是不是有些可笑?”

    這次她轉向修嵐,明顯是想知道答案。

    修嵐看了她一眼,“也有男子傷心的,隻是你沒看到。”為了其中的女子散盡家財,家破人亡,這樣的事情數不勝數,人們常常隻願意看到自己想看到的。

    這是說她這想法太狹隘了?她無趣的收回視線,撇嘴道,“梅時青怎麽還沒出來?”

    “伍娘有事交代,所以會晚會兒。”

    “我剛才的話是不是將伍娘給得罪了?”提到伍娘,蘇悟小心的看向修嵐。

    “難說,反正以後也不會見麵了,不用在意。”修嵐淡淡道。

    蘇悟白了他一眼,“我怎麽發現你現在說話是越來越不能信了?梅時青出現的時候你也說不用理會,可現在呢?幾乎天天都能碰上。”

    “明知你不會聽我的,隨口說說而已。”以她的好奇心,想知道自然會知道。

    “你是在耍我玩兒嗎?”蘇悟打人的心都有了。

    “沒有。”修嵐道,“都是主子的人,說了你也不願親近,說來做什麽?”

    聽到他這麽說,蘇悟突然覺得自己像是一個被丟棄的小狗。

    這是在指責她不關心,不在意莫頃延,所以連莫頃延身邊的人她都不願親近?

    剛才她與伍娘的話,得罪了他?

    也是,他的主子一直都是莫頃延,保護她也是莫頃延交給他的差事,她竟天真的想讓他理解她的想法,站在她的位置考慮問題?

    是她太蠢了,竟將他當成了可以交心的朋友。

    眼看著梅時青從湘樓走出來,蘇悟轉身走了。

    梅時青快走兩步追上,覺察出兩人之間的氣氛不對,他小聲問修嵐,“怎麽了?”

    等一會兒的功夫就生氣了?這麽小家子氣?

    修嵐沒有理他。

    他也就沒再說什麽,跟著兩人往回走。

    ——

    安靜的房間裏傳出女子沉悶的哭聲,修嵐沉著臉,擔心的看著緊閉的房門,有些後悔自己今日說的話。

    他不知道她與劉蟄說的話是不是代表著她內心的想法?主子又算不算曾經傷害過他的人?她心裏大仇得報的意義是什麽?

    曦國和恒國交戰是必然的事情,等真到了那一日,她會怎麽做?不幹涉?怎麽可能?

    她不願回答的恰巧是所有人都關心的問題。

    如果主子知道她的想法,又會如何看待兩人的關係呢?

    房間裏的哭聲漸漸小了,他收回視線,轉身靠在牆上,看著明亮的月亮,如果沒有這些問題存在該多好?

    ——

    早上,已經到用飯時間了,蘇悟的房間裏卻沒有動靜。

    修嵐蹙眉,是昨晚睡得太晚了沒有起來嗎?

    正想著,冉兮端著早飯進了院子。

    她看著緊閉的房門,詫異道,“怎麽都這個時候了還沒起床?”

    修嵐搖頭。

    冉兮想了想,將手中的飯菜遞給修嵐,伸手推開房門。

    房間的床上蜷縮著一個人影,她緊緊的裹著被子,麵朝裏,隻將頭露在外麵,身子卻不停的顫抖。

    “蘇悟,你怎麽了?”

    冉兮快步走到床邊,去摸她的臉,觸手有種濕濕的感覺,抬手竟有水漬,哭過?

    她伸手摸向蘇悟的額頭,“怎麽這麽燙?”

    把過脈,她幫蘇悟裹緊了被子,輕輕歎了一口氣,走出房間。

    見冉兮出來,修嵐滿臉擔憂的問道,“怎麽了?”

    “昨日可是發生了什麽事?”冉兮抬眼看他,見他心虛,她瞪他一眼,“發熱了,我去熬藥。”

    冉兮走出兩步,又轉身對著修嵐道,“我一會兒會讓人過來照顧她,你不用親自照顧。”

    “我知道。”修嵐道。

    冉兮再看他一眼才轉身走了。

    修嵐看著重新關上的人,心裏萬分自責,如果不是他的那些話,她應該不會這樣。

    沒多久,一個小丫頭快步進了房間。

    半個時辰後,冉兮端了藥湯過來,眼看著蘇悟將藥湯喝下,才鬆了一口氣,走到院子裏。

    她看了一眼門口站著的修嵐,將他拉到一邊,小聲問道,“昨天發生什麽事了?”

    “沒什麽?”

    “沒什麽哭得那麽傷心?”冉兮瞪著他。

    修嵐蹙眉,她怎麽知道的?

    沒等他問出口,冉兮便給了他答案,“臉上全是淚,快說,發生什麽事了?”

    聞言,修嵐將昨夜去湘樓的事情與冉兮說了,卻省掉了他與蘇悟的談話。

    “她是曦國人?”冉兮驚呼,“她不是亙都人嗎?”還是個劊子手。

    “她是曦國人。”修嵐肯定的道。

    “哎那就難怪了。”冉兮一聲歎息,“可能是想家了,伍娘也真是的,讓她見見就見見,怎麽那麽多話?主子都沒說什麽,她倒是問得清楚。”

    “伍娘從邊關來”

    冉兮一揮手打斷他的話,“知道了,知道了,她夫君死在戰場上,她恨曦國人。

    可兩國交戰,死傷在所難免,又不是蘇悟一個姑娘家可以控製的,為何要逼她做選擇?

    我們的國是國,她的國就不是國了?”

    “所以如果是你,你會怎麽選擇?”修嵐若有所思的看著她。

    “別問我,我是恒國人。”冉兮瞪了他一眼,拿起手邊的藥碗,轉身走了。

    怪不得蘇悟要到曦國去,原來她是曦國人,如果當初不是趙越趕盡殺絕,她會回來嗎?

    她若不回來,還要麵對這樣的問題嗎?

    看剛才修嵐的表情,他定然也有同樣的疑惑,所以呢?連他也說了讓她傷心的話?

    女子為了心愛的男人能做到什麽地步呢?她突然有些同情蘇悟,家國和愛人,她要如何選?

    現在哭一哭可以逃避,真到了短兵相見的時候呢?

    ——

    秦鬆仁從李崇茵的院中出來,發現今日蘇悟沒來,於是向她的院子走去。

    走進院子,修嵐站在門口,房門卻緊閉著。

    “人不在?”秦鬆仁問道。

    “發熱了,吃了藥,睡下了。”修嵐道。

    “昨夜出去了?”現在這樣的天,正常情況下怎麽會受涼?

    修嵐看了他一眼,沒有作答,有些事,有些人不需要知道。

    見修嵐不理他,他也沒再問,反正也習慣了修嵐不理人。

    他走過去就要推門而入,修嵐立馬將他攔下,“裏麵有人照顧,你回去吧。”

    “我去看看她,沒事兒我就走。”

    “女子閨閣,秦公子還是注意一些才好。”修嵐冷聲道。

    秦鬆仁眨了眨眼睛,像是不認識眼前的人一樣,“你說什麽?”

    修嵐冷眼看著他,並不覺得自己的話他沒有聽見。

    “什麽時候起,蘇悟成了你們囚禁的犯人?”秦鬆仁笑著開口,眸中卻是冷漠。

    修嵐蹙眉,眼睛眯起,眸中滿是警告。

    秦鬆仁忽的一笑,“這麽長時間以來,我一向如此,怎麽今日就與往日不同了呢?還是說她的病有什麽見不得人的?”

    此時,門內傳來一陣腳步聲,那聲音重而拖遝,兩人同時看向房門。

    蘇悟被小丫頭扶著開了門,眼睛微垂似是用盡了所有的力氣才撐到門口。

    “病得這麽重,還下床做什麽?”秦鬆仁輕聲斥責。

    “我若不出來,你是不是要將門給拆了?”蘇悟勾了勾嘴角,卻十分費力,最後放棄。

    她抬眼看向秦鬆仁,“李崇茵如何了?”

    “吃了藥,剛睡下,我見你今日沒去,所以過來問問。”秦鬆仁微皺著眉頭。

    “我沒事,昨夜吹了涼風,冉兮過來看過了,也吃了藥,你去照顧她吧,這裏有這小丫頭在,她很會照顧人。”蘇悟聲音越來越輕,像是下一刻就會睡著一樣。

    “你確定沒事?”秦鬆仁若有所指的看了一眼修嵐。

    蘇悟搖搖頭,“發熱而已,休息一日就好了,再不走,我直接就躺在這門口了。”她催促道。

    秦鬆仁無奈,“好,走了,你趕緊回去休息吧,有事差人過來叫我。”

    蘇悟半眯著眼點了點頭,關門,回床上繼續躺著。

    她剛才迷迷糊糊間聽到兩人的爭吵,秦鬆仁說的對,她什麽時候成了被囚禁的犯人?女子閨閣?嗬這時候倒是注意這些了。

    睡意來襲,她終是撐不住,沉沉睡去。

    ——

    蘇悟醒來的時候已經是午後了,頭疼的感覺還在,不過比早上好太多了。

    小丫頭看到她起身,連忙過來幫扶,“姑娘覺得如何了?要不要讓冉姑娘再來幫您看看?”

    蘇悟搖頭,“不用了,好多了,但是有點兒餓了,麻煩你去幫我弄些吃的來。”

    小丫頭甜甜一笑,“好,姑娘稍等片刻,小苗這就去給姑娘弄吃的來。”

    “多謝。”

    人走後,蘇悟下床,推門出來,腳步有些虛浮,但強撐著還是能站穩的。

    “怎麽出來了?”修嵐來到她身邊問道。

    “沒事了,躺了半日了,出來走動走動,可有查到閆栗的行蹤?”

    “還沒有。”修嵐道。

    蘇悟想了片刻道“他武功高強,查到也未必當時就能抓到,與其做無畏的犧牲,不如守株待兔。

    如果真是他做的,他的仇人是翁聲,並不是翁海,殺翁海隻是第一步,殺翁聲才是他真正想做的。”

    “守株待兔?”

    “嗯。”她轉頭看向修嵐,“讓暗影去吧,多派些人手,做到萬無一失。”

    “如果凶手不是他呢?”修嵐問。

    “不是也無妨,像翁聲這樣的人,死了疼愛的兒子,他比我們想盡快找到凶手。”蘇悟道,“沒有人比他更清楚自己的仇人有哪些。”

    “翁海死在二公子的手裏。”修嵐提醒道。

    蘇悟輕笑一聲,“你不相信是梅時寒故意殺了翁海,他就信嗎?

    很多時候敵人比你自己更了解你,梅時寒是那種趁人之危的人嗎?經曆了最初的憤怒和茫然,翁聲總會找回睿智。

    他能在卜陽城一手遮天,並不是因為無能吧?”

    “如果最後確定找不到凶手呢?二公子就這麽給翁海陪葬了?”修嵐這幾日已經讓人在查這期間卜陽城所有的高手了。

    “無論能不能找到真凶,梅時寒可能都保不住了,你應該明白。”

    修嵐當然知道,以翁聲對翁海的愛護,不管是親手殺了他兒子的人還是背後的人,他怕是都要拉來給他兒子陪葬,可二公子

    “先這樣查吧,我稍後問問珞魅,看能不能能不能破例救救他。”

    她現在像是被丟在湖中央的船隻,四麵靠不了岸,隻能大聲的呼救,希望有人能聽到她的聲音。

    “好。”如果最後真的什麽辦法都沒有,甚至等不到主子來救,那麽,蘇悟的辦法應該是最後的辦法了。

    說完話,小苗已經端了飯菜進了院子,蘇悟笑著看她走近,然後兩人一同回了房間,房門在兩人身後合上。

    修嵐看了房門好一會兒,才飛身離開,今日的她安靜了很多。

    冉兮又來幫蘇悟把了把脈,發現她恢複的很好,囑咐她繼續吃藥,然後離開。

    傍晚的時候梁亦念聽聞她病了,過來看的時候她已經睡著,被修嵐擋在門外。

    爭吵的聲音將睡夢中的人驚醒,小苗想著是不是要將她扶起,她輕輕搖頭,任由門口的爭吵聲繼續。

    對於梁亦念,修嵐的那套說辭倒是讓她滿意很多。

    很快,門外的聲音沒了,她側過身,繼續睡了。

    “珞魅、珞魅”

    “我是不是說過,你叫一聲我就能聽到,煩不煩人?”罵罵咧咧的少年從白霧中走來,眼中略有疲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