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日時間很快就過了，但這對於蘇悟來說卻是漫長的等待。

    這一日一早，她便起身梳洗了。

    怎料蘇英比她起的更早，還沒等她梳洗完畢，蘇英已經站在了她的身後。

    蘇悟打趣她，“這麽迫不及待的想見到蘇央？不會是”

    “姐姐瞎說什麽呢？”蘇英瞬間垮了臉，“他也叫我姐姐呢。”

    “哦，我倒是將這個給忘了。”蘇悟笑著說，“不過，我不介意你與蘇央真的有什麽。”

    “姐姐”蘇英卻是惱了，“你這麽大個人了，怎麽說話這麽不顧後果？”

    蘇悟微微愣神，蘇英這是在教導她？

    “以後莫要再說這樣的話。”蘇英正色道。

    “我是說真的。”蘇悟道，“未出生就定親的那麽多，你們這個年紀定親也不算早了。”

    蘇悟是真的有考慮過這個問題，從去年他們在曦國的時候她就想過，隻是後來因為她的緣故沒能讓兩個孩子再多接觸。

    “姐姐”蘇英竟被她氣哭了。

    蘇悟連忙道歉“你別哭啊，是姐姐不對，姐姐以後不說了，姐姐錯了。”

    她的話並沒有讓蘇英止住眼淚，而是越哭越凶。

    蘇悟手足無措的看著她，內心萬分自責。

    她沒事跟個孩子說這些做什麽？再急著給兩個孩子留後路也該給他們足夠的時間相處才對啊。

    “別哭了，是姐姐不對，姐姐以後再不說了，快別哭了。”蘇悟心疼的替蘇英擦著眼淚。

    蘇英的眼淚卻是怎麽都止不住，她猛地撲進蘇悟的懷裏，放聲哭了起來。

    蘇悟還想安慰，卻看到梁亦念已經進了院子。

    梁亦念看到這樣的蘇英雖然吃驚，卻也沒有立刻走上前來詢問，而是耐心的站在院門口等著。

    蘇英哭了大概有一刻鍾，才慢慢止了哭聲。

    她從蘇悟的懷中出來，低著頭小聲說，“姐姐和亦念哥哥去吧，我我就不去了。”

    蘇悟想伸手拉住她，卻被走近的梁亦念攔下。

    她不解的看著他。

    “讓她自己靜靜。”梁亦念道。

    蘇悟蹙眉，蘇英一定有什麽事情瞞著她。

    “你知道她怎麽了？”蘇悟抬頭問梁亦念。

    梁亦念左手撫上她的左肩，“我們邊走邊說，蘇央還等著我們呢。”

    蘇悟想到蘇央，這才抬步向前，腳步稍微快了點兒，不著痕跡的將自己的肩膀從梁亦念手下挪開。

    梁亦念看到她的動作，微微垂下眸子，斂去眸中的情緒。

    兩人出了梁府坐上馬車，蘇悟再次開口問，“蘇英到底是怎麽了？”

    “你得先告訴我她為什麽哭，我才能解答你的疑惑。”梁亦念無奈的看著她，眸中含笑。

    蘇悟扯了扯嘴角，尷尬的笑了笑，“我隻說不介意她和蘇央在一起。”

    “娃娃親？”梁亦念詫異。

    蘇悟輕輕點頭，“算是吧。”

    “怪不得。”梁亦念斜了她一眼。

    “你這是什麽眼神？什麽怪不得？”蘇悟不悅的瞪著他。

    梁亦念卻是嫌棄的看著她，“你不會不知道蘇英喜歡李崇玟吧？”

    “啊？”蘇悟瞪大了眼睛看著他。

    梁亦念歎了口氣，“果然。”

    “什麽果然？你說清楚。”蘇悟激動的拉著梁亦念的衣袖問道。

    梁亦念看了一眼她扯著自己衣袖的手，嘴角微揚，但想到接下來要說的事情，臉上的表情變得嚴肅起來。

    “蘇英這樣的性格最缺的便是疼愛，李崇玟對她百般嗬護，雖說是因為李崇喬的囑托，卻也有他自己的用心。

    那日李崇玟下葬的時候，她獨自一人坐在屋頂哭了一宿，我那日有事找李崇喬商議，恰巧看到，所以知道。”

    蘇悟陷入了沉思。

    那個時候她被關在牢裏，對於蘇英她無法顧及，那個時間段在蘇英身上到底發生了什麽她無從知道。

    梁亦念說蘇英獨自一人坐在屋頂哭泣，那麽……便說明蘇英對李崇玟真的有情，但他們年紀尚小，這種情隻是同窗情還是如梁亦念所說的情？

    腦中突然想起李崇玟死的那天早上蘇英說的一句話，“他是這世上除了你之外對我最好的人。”

    蘇悟心驚，除了她之外最好的？蘇英難道知道了雲了師傅的事？難道蘇英對李崇玟真的是男女之情？

    想到這裏她額頭冒冷汗，她明明說過會好好保護蘇英，卻在蘇英經受痛苦的時候無能為力。

    思索間，梁亦念將她的手攥緊，“這一切不是你的錯，你無需自責。”

    蘇悟低頭看著自己被他握著的手，有些茫然，曾經他這樣握著她的時候，她滿心歡喜，如今卻心中無波，即使是在她愧疚難過的時候。

    她抬頭看向梁亦念，“放手吧。”

    梁亦念眸光一沉，手卻握的更緊。

    “人間有太多遺憾，我不希望等你老了，回憶當初，留下的隻有遺憾。”蘇悟略顯感傷。

    如果她早些知道蘇英的事情……可世間沒有如果，就算有如果，她又能怎樣呢？

    莫頃澤和莫頃廷之間的較量，李崇玟注定隻能犧牲。

    “此刻我放手，老的時候才會遺憾。”梁亦念執著的看著她，眼神堅定。

    蘇悟無奈歎氣，將自己的手從他手中用力抽回，“如何才能讓蘇英從遺憾中走出來？她才十一歲，不該承受這些。”

    “這個你沒有辦法，我也沒有辦法，除非”梁亦念頓住。

    “除非什麽？”蘇悟抬頭看他。

    梁亦念看著她的眼睛笑了，“除非出現一個她更喜歡的人，就像你。”

    蘇悟眼中的期待轉為失落，他是在說他自己嗎？

    在她與他的關係中，他的處境跟蘇英更貼切一些，不同的是李崇玟再不會出現，而她活了下來，且陰魂不散的出現在他的生活中。

    如果她不出現，不久之後他身邊會不會就出現了那麽一個他更喜歡的人，然後將她忘記呢？

    不管怎麽算，她對梁亦念來說仿佛都是一個罪人。

    兩人都沒有再說話，隻聽到馬車外很有節奏的馬蹄聲。

    梁亦念閉上眼睛，麵上冷靜，內心五味雜陳。

    他的執著不僅是他的負累，也成了她的負累，可他實在無法說服自己放手，那仿佛是要他自己拿刀去割心尖上的肉，他不忍，更不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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