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3.六合縣內把妖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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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傍晚時分,戴家的豪華馬車緩緩進入江寧府的縣城,從揚州府開始,到江寧府這一路幾乎所有的縣城裏都有戴家的宅院,不為別的,用戴斌的話講就是“方便”。

    有錢人的生活往往就是這麽樸實無華且枯燥。

    戴家位於縣城的住宅很容易就找到,因為毗鄰縣衙,與縣衙隔街而建,麵積比縣衙可大的多了。

    戴斌回到這處宅子還看到家裏的熟人——二管家福伯,問了才知道老爺讓福伯去位於揚州的鹽運使衙門查個事,至於是什麽事情,戴斌一向不關心生意上的事情,也沒有繼續問下去。

    這一行人入住戴家宅院後,最詫異的就要屬丁衝霄道長了,以前他看出來戴斌很有錢,沒想到竟然是首富之子。僅僅是一個縣城內的宅院就看得出戴家的奢華,後院假山林立,流水潺潺,整個擺設暗含九宮八卦,而且流水表財,這是請了風水高人特意布置的一個內斂財風水局,這還隻是戴家在周圍十六縣擁有的宅院之一,太恐怖了。

    “走走走,我們去吃完飯,嚐嚐最有名的豬頭肉。”不愧是戴斌,自從喜愛上美食之後,隻要閑下來第一件事就是去吃飯。

    “這次我也要嚐嚐豬頭肉的味道。”胡香蘭從小五的帽子裏飛了出來,對戴斌氣鼓鼓的說道,漏吃了一頓飯的胡香蘭現在還在生氣,那麽多好吃的揚州美食,自己隻能看著,太過分了。

    “ok。”戴斌突然冒出來一句洋文,然後一拍身邊黃耀陽的肩膀壞笑著說“黃二,我記得這縣城裏還有一個你的相好吧,要不要一會兒去找她呀。”

    “你說什麽呢?那是我表妹,”黃耀陽瞪了一眼戴斌,隨即點點頭,說“你這麽一說我要是不去好像就被你說中了,一會兒我去你房間找找有沒有看得上眼的東西,然後給我表妹拿去。”

    “黃二,你這就不厚道了吧,”戴斌急了,哪有自己去串親戚拿兄弟東西當禮物的道理“你包裏不是有你從京城帶回來的禮物嗎?幹嘛拿我家裏東西湊數?”

    “你家裏的東西要是僅算是‘湊數’的話,恐怕我家裏就沒有值錢東西了。”黃耀陽覺得這時候的戴斌就和他爹一毛一樣,平日裏大方的不得了,真要拿他的私人物品的時候就小氣的不行。

    “放心,我記得你這處宅子裏有我以前寫給你的一幅字,我就準備拿這個送表妹,夠‘厚道’了吧。”黃耀陽隻是想起來自己小時候曾經和戴斌在這個宅子裏一起讀過書,也給戴斌留了幾幅墨寶,雖然現在自己也沒什麽名氣,好在算是真心實意的禮物。

    “不是,你為啥要拿以前寫給我的字送人啊?”戴斌有些轉不過彎來,覺得黃耀陽這裏肯定有問題,說道“你要是想送字自己重新寫不就好了,那些墨寶都是我的了,我還等著你未來當官了可以賣個好價錢呢!”財迷戴斌上線了。

    “你要我一會兒多寫幾個給你,我是準備讓我這個表妹在家好好讀書,送她一個我十歲寫的字讓她看看,給他一點壓力讓她認真努力一些罷了,你戲怎麽這麽多!”又不是戲子,怎麽渾身都是戲啊!

    “哦,那你要不把我當年寫的給她吧,我覺得你要是把你的字給了她,哪怕是你十歲寫的,一般大人也很難超越吧。”戴斌好心好意的“提醒”。

    “你那會兒才八歲,寫的也叫字?那怕不是我表妹都不會讀書了。”腹黑的黃耀陽毫不客氣的嘲諷著戴斌,終於讓他找到機會了。

    “有意思嘛!丁三,小五,我帶你們去挑客房,讓黃二自己去找吧。”戴斌詞窮,忙找了個借口溜了,因為有人過來了,戴斌也就沒喊胡香蘭的名字。

    黃耀陽開心的去書房了,那裏有他和戴斌不少童年的回憶,當年戴家請了一個的教書先生,因為先生家裏還有個病重的母親,所以他和戴斌就從江寧府跑到縣城的戴家宅子裏住了一年,也是那時候認識的表妹。

    “少爺,縣令殷大人剛剛遞了一個帖子過來,說是晚上在醉仙樓擺了一桌酒席,為少爺接風洗塵,請少爺一定要賞臉參加。”門房一路小跑到戴斌麵前,說道。

    這位殷大人是揚州知府殷大人的親弟弟,當初中了進士之後被分到了山西的一個窮縣裏去當縣令,也是哥哥走了戴家的關係三年任期滿了之後調到這江寧府縣任縣令,縣和山西比起來那差別太大了,光是賦稅就差了近四十倍,可謂謀了個肥差。

    “這小殷大人是不是在我家裏安排人了啊,怎麽我們前腳剛到他的帖子就來了?”戴斌納悶了,這邀請來的也太快了啊。

    福伯這時候正好從後院出來,聽到戴斌這麽一說笑了“少爺,您忘了他哥哥是揚州知府了嗎?您可是剛從揚州來的。”

    “對哦,恐怕我們剛出揚州城殷大人的信使就在我們後麵出發了,人家騎馬跑的快早到縣城,小殷大人應該是收到我們進城的消息就來送帖子了。”戴斌琢磨了一下,應該是這樣的吧。

    “你跟小殷大人說,我這還有幾個朋友,小殷大人要是不介意我就一起帶過去,介意我晚上就陪朋友吃飯了。”開玩笑,這應酬什麽時候不行,修真道士、女鬼和妖精有人一輩子都見不著一個呢,孰輕孰重戴斌還是分的清的。

    “好嘞。”門房轉身一溜小跑出去了。

    ……

    後來門房來報,小殷大人歡迎戴斌和他的朋友們一起前往,看時間差不多了,戴斌讓下人去把依舊賴在自己書房裏的黃耀陽喊上,一起去吃小殷大人一頓。

    縣內最豪華的酒樓——醉仙樓頂層大包廂內,已經提前到了的縣令小殷大人焦急的在屋內轉圈,一副憂心忡忡的樣子。

    “師爺,你說這事兒能成嗎?”小殷大人停下來不知道第幾次問師爺同樣的話“這戴斌是出了名的不靠譜,我們求他會不會自找沒趣啊?”

    “老爺,您這就想多了,”師爺捋了捋嘴唇上的八字胡,耐著性子重複著不知道第幾次的回答“戴斌是不靠譜,但是他的身份靠譜啊,戴家唯一的繼承人,這個名號就比什麽都重要,哪怕他忘了跟他爹說我們的事情,我們也可以跟戴家的大管家‘暗示’一下我們走了公子爺的關係啊。”

    “行吧。”小殷大人看向包廂門外的樓梯口,又看看屋內僅有的另一個人——自己的師爺,戴斌怎麽還沒來,應該來了吧。

    戴斌一行人在醉仙樓夥計的引領下,慢慢走了上來,縣令從看到戴斌的身形在樓梯口出現開始,懸著的一顆心終於放了下來。

    “戴公子好久不見,風采更勝當年!”小殷大人不愧是書香門第,拍馬屁張嘴就來。

    “殷大人您好,跟您介紹一下我的幾位朋友,”戴斌進屋之後就開始將自己的隊友引薦給縣令小殷大人。

    “這位是黃家的二公子,您認識的,黃耀陽。”戴家和黃家一直很親,這是整個江寧府都知道的事,所以小殷大人也認識黃耀陽,更不用說黃耀陽當年還是江寧府遠近聞名的神童。

    “這位是天津呂祖堂的真乙道長,這位是他的徒弟戴小五。”戴斌又介紹起了丁衝霄和小五,其實他還想介紹小五帽子裏的胡香蘭來著,怕小殷大人心髒受不了。

    “諸位好。”和其他人打招呼就簡潔了許多,雖然這小殷大人也是一肚子問號,怎麽道士收了個和尚徒弟,倒是對黃耀陽笑了笑,這江寧府著名的才子回來參加秋闈,到時候以江南舉子的身份進京趕考,也漲我們江南文人的威風,文人惜文人嘛。

    分主次落座之後,小殷大人便吩咐一聲上菜,師爺在一旁全程伺候小殷大人和戴斌喝酒。

    ……

    第二天,戴斌起來就發現院子裏的水缸被人翻了過來,問黃耀陽才知道昨晚原來千眼怪已經追到這裏來了,現在被扣在空水缸下麵。“這下咋辦。”戴斌無奈的用腳踢了踢水缸壁,裏麵傳來的是一陣陣呼嚕聲,看來這千眼怪也是要休息睡覺的。

    “就把它關這裏好了,它的本體是一條五花蛇,而且它連蟒都沒變出來,不知道它是怎麽會說話的。”小五將自己昨晚用法訣看到的千眼怪真身告訴了眾人,原來戴斌看到的千眼怪臉上的眼睛並不是真的眼睛,而是五花蛇的皮膚。

    “嗨,原來就是一條蛇啊。”戴斌還被它嚇了好久,不管了,就讓他在這關著吧。

    ……

    再次上路,這次不用雇車了,從揚州往南,幾乎所有地方都有戴家鹽行,坐自己家的車就可以回去了。

    正準備出揚州城,就聽前麵有老百姓圍城一圈,在看什麽熱鬧。

    有熱鬧怎麽能少得了戴斌呢,立刻讓車夫靠邊停車,自己拉著黃耀陽和小五去瞧熱鬧了。

    走進一看,原來是有人被殺了,還是當街殺人,這種事情戴斌的興趣就不大了,而且證據確鑿,根本無法抵賴的。

    沒有逆轉或者變化的可能,這種熱鬧戴斌不看,剛準備拉著黃耀陽離開的時候聽到黃耀陽吃驚的說了一句“你看那邊被衙役鎖上的人像不像我們在天津城遇到的那個道士?”

    “哪個道士?”戴斌記性不好,還沒回想起來路上遇到幾個道士的時候小五說話了。

    “是不是給老大桃木劍的那個道士?”小五說完戴斌也想起來了,踮著腳尖向人群裏麵看去。

    “黃二,你別說,還真是的。”戴斌仔細看了看已經被帶走的那位道士,確實是天津城遇見的那位有本事的高人,隻不過他怎麽攤上人命官司的,戴斌就未曾可知了。

    “真是的話,老大,我們要救他,他也算我半個師父了。”小五看到戴斌肯定是那個道士之後,認真的對他說道。

    “你一個研究佛經的要認道士做師父嗎?”戴斌沒想到小五會這麽說。

    “小五,此事我們要從長計議,先去衙門打聽打聽情況吧,衙門裏麵你熟嗎?”黃耀陽先示意別急,已經被帶走了,隻能先打聽情況看看發生了什麽。

    “揚州府衙門裏我就一個熟人,他是揚州知府,以前在江寧府當官的時候來過我家。”戴斌用最平淡的語氣說出最有氣勢的話。

    “那就走吧。”

    戴斌一行人再次上了馬車,不過這次不是出城南下回家,而是直奔揚州知府府衙。一會兒的功夫,馬車就來到了府衙的後門,戴家的馬車根本不用稟報直接從後門進了馬廄,戴斌他們也直接從馬廄前往府衙的客廳,想趕在知府老爺升堂之前攔住說幾句。

    揚州知府殷大人是兩榜進士出身,之前在江寧府做了五年同知,在戴斌被戴家捐了個例貢生的時候走的戴家的關係繼任已經致仕的前任揚州知府,所以殷大人對戴家那是感恩戴德,也就有了戴家的馬車可以直接進門這麽一條不成文的規矩。

    殷大人穿官服的時候聽到下人說戴斌來找自己,連忙穿好衣服一路小跑到客廳,看到正在中央悠閑喝茶的戴斌。

    “戴公子怎麽不提前知會一聲啊,本官也好到門口迎一迎。”殷大人和之前凶案現場戴斌說話的模樣完全相反,用最正氣凜然的腔調說出最卑微的話。

    “那哪能讓殷大人您來迎戴某呢,我們隻是回家鄉試,路過您這裏便過來拜訪一下。”戴斌在正式場合說話還是挺讓人放心的,前提是別犯病。

    戴斌說完殷大人這才順著戴斌的視線看向屋內剩下的兩位客人,一位是江寧府黃家的小兒子,以前在江寧府任職的時候在戴家見過,飽讀詩書,是個有前途的小夥子。

    對黃耀陽笑了笑,殷大人看到小五的時候臉上的笑容明顯僵了一下,這小和尚又是怎麽個意思?能跟在戴斌身邊的肯定不是一般人啊,又仔細看了看小和尚的臉,有三分像戴斌,難不成是他以前犯下的錯誤?

    不能吧,這孩子少說也有七八歲,戴斌據殷大人所知今年也才二十歲,九年前戴斌才十一歲,不可能、不可能。

    “殷大人,這黃耀陽黃二您是認識的吧,”戴斌用手指著小五,介紹道“這是小五,戴小五,跟我一起回家的。”

    “幸會、幸會。”殷大人對黃耀陽和小五分別拱了拱手,心道原來我猜偏了,這小和尚不是戴斌犯下的錯誤,是他老子犯的。

    就在殷大人胡思亂想之際,戴斌看似隨意的說出了這次來拜訪的目的。

    “殷大人,聽說今天您這兒出了個當街殺人的案子?”戴斌喝了一口下人泡好的香茗,問道。

    “嗯,犯人剛剛送來,也不知道眾目睽睽之下為什麽要當街殺人?腦子有坑嗎?”殷大人聽到手下捕頭匯報的時候也沒想到,都什麽年代了,還當街砍人嗎?